穆瑾平淡的接受了這一切,沒有任何反抗,也不敢有一絲不滿。

平靜的讓李姨娘都覺得穆謹,是在做戲,準備隨時狠狠咬上自己一口。

穆謹真的什麽都沒有做,甚至在過年回定遠將軍府磕頭的時候,都不曾跟任何人說過一個字。

享受著這難得的,心情還算不錯的,自由時光的穆謹,突然被劉氏叫道了福光院。

規規矩矩的行過禮,穆謹斂目垂首乖乖站在花廳正中間。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站在這裏了,每次隻要自己站著這個位置,就一定會收到劉氏的責罰,隻是不知道今日的理由是什麽罷了。

劉氏怎麽看都覺得穆謹晦氣,偏偏自己還不能往死裏折磨穆謹。

萬一下手重了,哪天沒守住手把人給玩死了,自己那個寶貝兒子的前途也就毀了。

所以每次劉氏見到穆謹都恨的直牙癢,卻也不敢太過頭了。

隻要劉氏有一丁點兒的不順心,就把穆謹叫來責罰一頓,氣沒出透,卻也隻能無奈的放過穆謹。

今天的劉氏,跟平時不太一樣,坐在那兒有一下沒一下的,用碗蓋劃拉著茶盞裏茶葉。

並沒有一上來,就指著穆謹的鼻子罵。

穆謹也覺察到劉氏今日的反常,但她不會去想到底是什麽事,造成了劉氏的反常。

她隻知道,對於婆婆,對於夫君,自己隻能逆來順受。

茶盞不輕不重的被磕在桌上,不同於往日劉氏那刻薄的嗓音,今天嗓音裏多了一種老貓戲鼠的嘲弄和蔑視:

“聽說,你那好三弟穆靖山被下了監察院的大獄了?”

一句話讓穆謹早已沒有任何波瀾的身心像是遭了雷擊一般。

吃驚、不可置信、惱怒、憤恨,穆謹全部表情都化作利劍刺向劉氏。

“哈哈哈!”

劉氏笑的很開心,好久沒有……嗯,不對,好像從來就沒有見過這種表情穆謹。

就算是知道,嫁進廣武將軍府就是當個擺設的時候,穆謹都沒有過這麽多的表情。

劉氏覺得今天自己太開心了,比之前任何時候折磨穆謹都要開心。

“是因為狎妓和豢養外室這兩項罪名下獄的!

別說我這個這婆婆不疼你,這事要是放在別人家,攤上這樣兄弟的女子,早就被婆家休棄了。

還是我們廣武將軍府大度,不會因為外家的事,就隨便休棄兒媳。

你能嫁進我們廣武將軍府,可是你幾輩子修來的造化。

你要懂得感恩,知道嗎?

行了,你今天就去祠堂跪一夜祖宗,以示感謝!”

穆謹麻木的朝劉氏行禮後退下,等在門外蒲月想要去攙扶穆謹。

手剛剛觸碰到穆謹的胳膊,她就像瘋了一樣跑了出去。

蒲月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穆謹,慌了神,趕緊追了上去。

瘋子般狂奔的穆謹,忽的摔倒在地,蒲月上前攙扶起穆謹:

“少奶奶,怎麽了?您別嚇奴婢啊!”

蒲月不知道,劉氏跟穆謹說了什麽,隻聽到劉氏開懷的笑聲。

自從穆謹嫁進廣武將軍府,劉氏從來沒有在穆謹笑的這樣肆無忌憚。

從來都是責罵指責,動不動就罰跪,今天一定發生了特別的事,劉氏和穆謹才會這樣反常。

回到青竹苑,星月擔心的看著牙關緊咬,麵色青灰的穆謹直掉淚:

“少奶奶這到底是怎麽了?是夫人又責罵少奶奶了嗎?”

“沒有啊,”蒲月搖頭,疑惑地用手指撓了撓發癢的脖子:

“夫人今天不知道跟少奶奶說了什麽,我在外邊隻聽到夫人今天笑的很開心。”

“現在怎麽辦?必須請郎中來給少奶奶瞧瞧才行啊。”

“必須得請郎中,這樣你在這守著,我悄悄從後麵去。”

平日出門跑腿的事星月做得比較多,跟看守後門的婆子也相熟,星月打算偷偷去請郎中給穆謹瞧瞧。

不多時,星月垂頭喪氣的回了青竹苑,蒲月焦急的問道:

“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郎中呢?”

“婆子說,夫人吩咐過了,說最近不許咱們青竹苑的人出府。”

“怎麽會這樣?”

蒲月知道,既然劉氏已經下了令,肯定沒人敢放她們出門。

整個廣武將軍府都知道,青竹苑住著的這位,在府中的地位還比不上後廚采買的的婆子。

雖然都覺得這位可憐,也沒有一個人想過要出手幫穆謹一把。

實在是沒辦法,蒲月星月兩個丫鬟,就幫著穆謹揉揉腿按按肩,希望能借此喚醒呆滯的穆謹。

半個時辰後,一口濁氣從穆謹口裏呼出,人也慢慢醒轉過來。

兩個丫鬟差點抱頭痛哭出聲,硬生生把啜泣聲咽回了肚子裏。

蒲月想要喂穆謹喝口水,穆謹並不理睬蒲月,雙眼毫無生氣直直盯著屋頂發呆。

三弟好好地怎麽就下了大獄?

穆家人絕對不可能豢養外室,狎妓更是無稽之談!

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三弟!

三弟才成婚不久,就出了這樣的事,三弟妹又該怎麽辦?

父親一定很惱火吧?

我能為三弟做些什麽?

我一個沒用的廢物什麽都做不了?

以前聽姨娘說過,各家的出嫁女,都是本家在外一份助力。

這可惜自己是個沒用的,什麽都幫不到定遠將軍府!

穆謹呀穆謹!你怎麽就這麽沒用啊!

淚水順著穆謹得臉頰流下,打濕了散落在枕頭上的烏發。

蒲月兩個看到穆謹已經掉淚,反倒安下心來,少奶奶這應該是已經緩過來了。

忽然坐起的穆謹嚇到了蒲月兩個:

“少奶奶,你怎麽了?你哪裏不舒服嗎?”

穆謹瞪著猩紅的雙眼盯著星月:

“你現在想辦法出府去打聽一下,定遠將軍府的消息,一定要快。”

星月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穆謹,被她嚇得隻顧著搖頭。

她實在不忍說出,夫人已經禁止青竹苑的人出府。

還是蒲月沉穩,把夫人下令,禁止青竹苑的人出府的事,告訴的穆謹。

穆謹是真想可以幫穆靖山一把,哪怕自己什麽都做不了,隻知道事情的原委也行啊!

她穆謹從來就知道,自己沒有本事幫助任何人!

難道關心自己的親人也有錯嗎?

這個時候的穆謹,恨死自己了,恨自己的懦弱不能?

自己為什麽就不能硬氣一些?

自己一點兒都不像是一個武將世家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