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一身淡青色織錦暗花素羅袍,頭上插著一隻百蝶金釵,捏著一方繡帕,笑意盈盈的從門外走來,進來後才發現氛圍確實不對,當下蹙起了眉。

瞧見了桌上的書信,她知道今日三弟有信件來,一封已經到了公爹的手中,這一封應該是他們小夫妻兩的私房話。

自己本是來湊個熱鬧,想著這個臭小子總算還知道來封信,順便來幫他說兩句好話的。

可現在這院兒裏的主仆明顯不對勁,氣氛也異常壓抑,楚氏忍不住上前掃了一眼這信,倒吸了一口冷氣,再看向翁青檸時也是一臉錯愕與羞愧。

“這…這這是怎麽回事?”楚氏拿著信的手抖了抖,這輕飄飄的一頁紙瞬間重如千斤:“三弟,怎麽會如此不成體統?”

信的內容會如此炸裂,楚氏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這會不會是弄錯了?三弟絕不可能是這種人!”

楚氏有些不信,她嫁入穆家這麽多年,自認為對這個三弟還是有所了解的。

雖有時行為不羈,但也是有擔當的好男兒,絕不可能做出此等沒有規矩的事情,簡直不可思議。

穆靖山要納妾,而且還是成親不到三個月……

這……對於楚氏來說,這事兒都有點駭人聽聞了。

她瞧著翁青檸,想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麽來,但翁青檸至始至終都淡淡的,似乎並沒有太傷心,隻是招呼著她。

“嫂嫂坐吧。”

楚氏惴惴不安的坐下,擔心的伸出手拍了拍翁青檸放在桌上的那隻手:

“弟妹……”

“嫂嫂不要擔心,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少將軍豐神俊朗鍾靈毓秀般的人物,納妾也是應當的。”

翁青檸越是表現的大度,楚氏的眉頭皺的越緊,看向她的眼神就越心疼。

“你就是太識大體了些,那混小子行事這般不堪,你還護著他!”

楚氏看著翁青檸甚至有些恨鐵不成鋼,後宅爭鬥向來是有的,就連公爹的兩位姨娘也時不時的擠兌對方一下。

三弟妹這性子不爭不搶,可有些時候不是不爭不搶便能得安寧的。

她若是這般軟性子,事事都依著三弟,那妾氏得了三弟寵愛,日後豈不是要被妾氏騎到頭上去?

“弟妹,現在打算怎麽辦?”楚氏看了一眼丁香,剛才就是這丫鬟說的要讓公爹替三弟妹主持公道。

可若是公爹主持,父子二人皆是烈性子怕是一言不合就要起爭端。

一屋子的人就這麽靜靜地看著翁青檸,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句。

“聽聞公爹也收了信”翁青檸將信重新折好,收回信封中,略思索一番後繼續說道:

“若是夫君在給公爹的信中提了此事,公爹自會叫我,若是沒提,那也先別說了,畢竟家和萬事興,且等夫君回來說清楚再做打算。”

翁青檸三言兩語便將此事給定了下來。楚氏聞言也鬆了一口氣,她抓住翁青檸的手道:

“弟妹,我說實話,三弟他真不像是這種人,我嫁進來這麽多年,別的不說,穆家的兒郎人品都是沒得說的。

我初看此信,真不敢相信這是三弟所寫。”

“嫂嫂知道顏姑娘此人嗎?”見翁青檸問,楚氏忙搖頭:“不知道,從未聽三弟提起過。”

翁青檸點了點頭,左不過是為紅顏知己,穆青山若是真想納她為妾,那便納。

一個妾氏而已,她若安分守己,自己自然也不會苛待她,穆青山就算再寵她,也總歸越不過自己這個正頭娘子去。

穆靖山越是寵她,穆老將軍就更會覺得虧欠自己,畢竟如今的穆家可還不是穆靖山當家。

若是這個顏姑娘要像前世那個賤人一樣,那麽也不要怪自己心狠。

有些手段必要的時候還是得使的,對敵人心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前世血淋淋的教訓,今生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犯。

穆靖山沒想到自己夫人已經算計了這麽多,更不知道自己的信裏為什麽會多出要納顏卿卿為妾的事。

他收到了父親的回信,隻叫他放手去做,不拘得罪什麽人。

但自家小嬌妻那邊卻是遲遲沒有回信,不免有些失落。

不過穆靖山也理解,自己有錯在先,等這邊的事情解決完了,到時再當麵致歉。

反正有一輩子的時間,不急於這一時。

穆靖山收了父親的回信,依舊是有些頭痛。

他知道父親向來是眼中容不下半粒沙,他自然是不拘得罪什麽人,但若是真得罪人了,他們也不好過。

雖說將軍府戰功赫赫,但功高震主從來不是什麽好事。

樹大招風,聖上也忌憚,萬一行差踏錯,等待他們的可能就是萬丈深淵。

這就是穆靖山強於他父親的一點,老將軍是忠肝義膽,他更多是有勇有謀。

思忖片刻,羽書風風火火的從外麵闖進來,也顧不上什麽禮節,猛灌了兩大口水,他都快渴死了。

好不容易緩過來之後才擦了擦臉上殘留的水漬。

穆靖山也不急,等他喘口氣慢慢說。

“有線索了?”

“有!”羽書有些興奮,“我們盯了李府好幾日,前些日子那李府大門緊閉,隻有李夫人的轎子偶爾出來,每次去的都是那廣濟寺。”

“廣濟寺查出東西來了?”

“額……”羽書一愣,“那倒是沒有,廣濟寺我趁天黑倒是又去了一趟,但那就是一個普通的寺廟,什麽也沒有,就是幾個和尚小沙彌,一切都很正常,那李夫人每次去也都隻是簡單的禮佛。”

既然不是李夫人,可又讓羽書這樣興奮,那這問題定然還是從李府那邊查出來的,穆靖山搓了搓手指:

“李鶴鬆?”

“沒錯!”羽書撓了撓頭,“說起來,這李家夫婦二人似乎都還挺信佛的。”

“他也去了寺廟?”

“對!”羽書點頭,“不過這李鶴鬆去的不是廣濟寺,而是萬佛寺。”

“萬佛寺在城內,似乎頗有名氣,住持也很有威望。”

“少將軍真是什麽都知道,您說的沒錯,這萬佛寺是這裏香火最鼎盛最有名的佛寺了。”

“說重點!”穆靖山扶額實在是沒有什麽耐心聽羽書的長篇大論。

羽書被催促著也不廢話:“我們盯了李府幾日,發現這李鶴鬆出來的時候偷偷摸摸的,既不是從正門也不走偏門後門,而是從狗洞裏爬出來的。”

“而且當時天色已晚,要是不注意還真發現不了他,他也挺謹慎的,可能是怕被府裏的人知道跑出來了,溜得很快,我一路跟著他,跟到了萬佛寺。”

“到了萬佛寺也不走正門,轉了一圈找了一棵歪脖子樹爬上去後又翻進去的。”

啥玩意,這斯莫不是有什麽特殊嗜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