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隨同楚王前往李府,當然,穆靖山在楚王盛情邀請不得不一同去看看。
想到上次到李府時,還曾被門口的看守給為難過,如今這李府門口竟無一人看守了。
進了院子,柳永清邊走邊道:“這李府好氣派啊。”
許同甫一聽斜覷了他一眼,知道柳永清這話沒安好心。
就連羽書也聽出來了,當日來李府,自己就曾跟少將軍說過這李府太大似乎不合規製,少將軍還說天高皇帝遠。
現在好了,皇帝雖然沒來,皇子來了。
再看楚王,臉色當即不太好看了,就連呼吸都重了幾分。
羽書竊笑,不過穆靖山卻不知道楚王如今這做派有幾分真幾分假。
當時李府丫鬟仆從眾多,如今少了不少,偌大的院子更是顯得有些蕭條蒼涼。
李鶴鬆瘋了自然是沒辦法出來迎駕,所以來的是李夫人蕭媚兒。
蕭媚兒穿了一件水藍色藕荷邊滾銀線的外裳,臉上未施粉黛,瞧著有些憔悴。
原本便巴掌大的小臉如今多添了幾分削瘦更顯小了,她由一旁的婢女攙扶著,唇色有些發白,看起來十分虛弱。
“民婦見過楚王殿下,見過各位大人。”
蕭玄澈瞧著眼前這弱不禁風的夫人,感歎了一聲:
“李夫人好聰慧,是如何得知本王的身份的?”
“民婦早便聽聞殿下前來薊州,雖不知殿下相貌,但隻看您通身的氣派,器宇軒昂便知您定不是尋常人。
再者,能讓這三位大人陪同的,在薊州恐怕也隻有楚王殿下。”
蕭媚兒聲音輕柔嬌媚,即便是身體虛弱也依舊是輕輕淺淺的,別有一番風味。
楚王手裏把玩著楠木手串,拂了拂手串上的流蘇,讓她無需多禮,隨後又作關切地問道:
“夫人身子瞧著不太好?”
“我們夫人本就身子不好,整日裏湯藥沒斷過的,再加上如今我們老爺得了失心瘋,夫人焦心不眠不休,更是好不了了。”
“紫鳶!”蕭媚兒猛然打斷紫鳶,“殿下隻問你一句,你卻答十句,話多不成?還有沒有規矩?”
紫鳶被訓斥,當即紅了眼眶,咬了咬唇沒說話。
蕭玄澈與穆靖山對視一眼,嘴角微微掛上一個弧度,頓然出聲緩和了一下氣氛:
“是本王問的,這小丫鬟也不過是回本王的話罷了。
夫人不必動氣,再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可怎麽好?”
“多謝殿下諒解。”
“聽聞李公子身體不適,本王與眾位大人前來看看。”
蕭玄澈雲淡風輕地說著,麵上看不出喜怒,仿佛像真的是來看望病人似的,略停了一下繼續道:
“畢竟是許知州的家眷,聽說牽扯到了本王如今正在追查的佛寺一案之中。”
蕭媚兒聞言眉頭輕蹙:“夫君他,如今已然瘋癲,怕是幫不上殿下什麽忙。”
“無妨。”蕭玄澈大度的大手一揮:“幾位大人不過就是單純的來看看。
想著李公子是從牢裏回來後瘋的,怕是在牢裏受了什麽刺激。
放心,有本王在定不會叫無辜的人受委屈。”
“好。”蕭媚兒不再推辭,主動退後一步側身讓出道來:
“殿下,各位大人,請隨我來。”
柳永清看了看穆靖山,卻見他一臉平靜,沒任何表示,隻能自己心裏犯嘀咕。
穆靖山在許同甫同意他們來李府的那一刻起,便知道,這李公子應該是真瘋。
就算是他自己不想瘋,也會有人逼著他瘋。
進了後院,蕭媚兒帶著他們進了一個院子,主屋門口有六個人守著。
門上加了兩把鎖窗戶也都緊閉著,仔細看窗戶都糊了紙,光必定是透不進去的。
“夫君瘋了後有些畏光,見光便要發瘋,所以無奈隻能用紙將窗戶牢牢封住。”
見穆靖山的目光掃向的窗戶的時候,蕭媚兒便直接開口解釋。
見她看著自己,穆靖山背著手,略微點頭示意一下。
“這門口怎麽守著這麽多人?
田章壽看著有些奇怪,這不都將人給鎖起來了嗎?怎麽還有那麽多人在門口守著?
“每日到時辰都要給夫君放飯,若是夫君不發瘋病還好,若是瘋病發作起來,這六個人按住他都要費些勁。”
楚王揮了揮手,示意李夫人將房門打開。
“把門打開。”
蕭媚兒看了看眾人目光最後落在了許同甫的身上,“真要開嗎?”
“自然是要開!難不成這裏麵還有什麽不妥?”
柳永清接話,他們就是為了看李鶴鬆才來的啊!
蕭媚兒趕緊後退一小步,低下頭解釋道:
“不是民婦不願開,隻是怕夫君瘋病發作起來,衝撞了殿下。”
蕭玄澈輕輕一笑:“無妨,有靖山在本王身旁,本王自然無礙。”
蕭玄澈說完拍了拍穆靖山的肩,“是吧,靖山?”
穆靖山點頭拱手道:“末將自是會護殿下周全。”
蕭媚兒深深的看了穆靖山一眼後,無奈道地吩咐那看守的奴仆:
“將門打開,看好老爺。”
因著李夫人的許可,奴仆利索地用鑰匙接連打開了五六把大鎖,不多時,房門被打開了。
蕭玄澈等人走了進去,第一時間便忍不住捂了捂鼻子,主要是這房間裏實在是騷臭難聞。
“殿下,不然您先出去吧。”
田章壽用衣袖遮著鼻子,走到蕭玄澈身邊說了一句。
蕭玄澈看了一眼穆靖山,見他隻是皺了皺眉,四處看了看,並未做聲,便也沒提出去的事,隻指了指房間問:“李公子人呢?”
這屋內的騷臭氣息不僅難聞,而且因門窗都緊閉的緣故臭氣散布出去,聚集在一起甚至有些熏眼睛。
蕭媚兒站在門邊:“還不快把老爺找出來。”
門口的幾個小廝得令便鑽了進來,將屋子給好好的搜了一番,最後才在床下找到了李鶴鬆。
“夫人,老爺在這兒!”
蕭玄澈幾人過去,彎腰一看,果然是有人在床下趴著,抱著頭將臉埋在地上。
聽到聲音之後轉頭過來,看到蕭玄澈幾人時有些呆愣,眼神也有些渙散。
“夫君,楚王殿下來看你了。”
蕭媚兒蹲下身子,似沒有感覺到地上的髒亂,反而是柔聲細語的喊著李鶴鬆。
然,李鶴鬆在聽到她的聲音後,似乎是更害怕。
“不……不要……不要過來”
李鶴鬆身體抖得厲害,連床似乎都跟著抖了起來。
他抱著頭,想往更裏麵爬,想起身跑,卻因為在床底根本爬不起來,脊背將床頂的啪啪響,幾乎是快要將其掀翻過來!
“殿下小心。”
穆青山上前一步,將蕭玄澈攔在身後,蕭玄澈見狀向後從撤了撤。
“羽書。”穆靖山朝身後喊了一聲。
“少將軍!”羽書立刻領會了穆靖山的意思,將拳頭捏的咯咯響,那李鶴鬆躲在床底不出來,那就隻能將床掀翻,讓他無處可躲了!
隻見羽書兩隻手抓住床體,一個運氣,直接將那黃花梨實木打造的至少得六個大漢合力才能抬起來的床給掀起來了!
李鶴鬆一下子變無所遁形。
他吱哇亂叫著,用胳膊擋住臉,腿胡亂的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