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不放心在下?在下現在身體虛弱,怎麽可能做對沐瑤姑娘不利的事情?”桐蕭的胳膊已經被兩個太監抓住了,還不忘記調侃墨雲溪。

墨雲溪寬大袖袍下的手攥緊了一些,麵上還是平靜如水:“帶桐蕭將軍去養傷。”

交代完以後似乎又想到什事情,開口補充:“桐蕭將軍身體很虛弱,一定要好好看著他,如果沒有事,就不要讓他到處亂跑了。”

說起來是為了桐蕭的身體好,實際上在場的人都聽出來了,墨雲溪這是在變相的告訴那兩個太監。

桐蕭被軟禁了。

抓著桐蕭的兩個內侍見到的這種事情也多了去了,墨雲溪這樣一點播,他們兩個人就懂了,頜首答應後抓著桐蕭往外麵走去。

桐蕭見狀不但不生氣,麵上從頭到尾都掛著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好像在嘲諷誰一樣。

將桐蕭帶走之後,皇上沒怎麽有底氣的看向墨雲溪,開口詢問:“攝政王覺得燕國北蕭皇答應我們要求的可能性有多大?”

墨雲溪想想後搖頭:“現在還不確定,等過幾天看回信再說吧。”

現在他也不怎麽很猜的透北蕭的心思,對這件事也不能太肯定。

祠堂。

冷家皇室除了在皇宮外麵有一個宗廟外,在皇宮內部還有一個小規模的祠堂,跟平常人家差不多,裏麵也供奉著冷家的列祖列宗。

此時,墨雲溪正冷影的陪著一個人跪在那裏。

他的麵色不怎麽好看,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他的旁邊跪著的是已經跟蒼白的皇上,相對於墨雲溪,他的麵色難看的不行。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跪著,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大約過了有一段時間後,皇上突然開口:“其實太子去世朕誰都不怪,作為冷家的孩子,理性為了昇國的疆土拋頭顱灑熱血。”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恍惚,像是在告訴墨雲溪,又像說給自己聽。

墨雲溪有些驚詫的撇了他一眼,淡淡的開口:“太子死的確實挺可惜的。”

畢竟那是他看中的可以繼承皇位的最合適人選。

皇上身子僵了一下,勉強的笑笑:“這都是命,現在朕已經看開了。”

墨雲溪聽著皇上的話,總覺得今天的他哪裏有些不對勁,可具體又說不上來。

“隻是可惜,冷家的江山我們最終快要繼續守護不下去了,再也沒有人能夠幾乎保衛冷家的天下了。”皇上囁嚅著,眼神中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沒有人了?

墨雲溪很快就想通了事情的厲害關係。

在冷徹揚登基後,為了保護自己的皇位,冷皇室的人大肆捕殺,以至於冷家的血脈很是單薄,除了冷徹揚也就是逍遙王這一支。

現在太子沒了,皇上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他們這一脈恐怕漸漸的也要斷了。

所以……

冷家的江山真的要到頭了吧。

“冷家的列祖列宗,不肖子孫在這裏向冷家的列祖列宗請罪。”皇上說到傷心處,激動的大口大口的喘息,重重的磕著頭。

墨雲溪見狀,想了想卻也沒有阻攔,就這樣靜靜地看著。

此時皇上心裏很苦,既然他想發泄一下,任由他發泄就是了。

“今日,不肖子孫來這裏其實是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還請列祖列宗不要怪罪於我,更要答應我的請求啊。”說到這裏,皇上已然是老淚縱橫。

一個大膽的猜測浮現到腦海裏,墨雲溪突然猜到什麽,下意識就要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可已經為時已晚。

“冷家天下最近這幾年都是靠攝政王墨雲溪支撐著,此人一心為了百姓,絕對是能夠帶領冷家天下走向更高一步的人。”皇上一字一句的說著,語氣極其認真,“今不肖子孫在這裏當著列祖列宗的麵,想要在百年之後將冷家的天下交給攝政王墨雲溪,還請列祖列宗答應。”

“皇上不可。”墨雲溪開口。

“朕已經決定了,待朕百年之後,攝政王一定要好好守護好冷家的天下,守好昇國。”皇上氣喘籲籲道,“攝政王答應朕可好?”

墨雲溪神色複雜的看著皇上,半天都沒有應答。

皇上就這樣看著他的眼睛,也沒有催促他,任由他思考。

不知過了多久,墨雲溪最終妥協下來,重重的點頭:“臣遵旨。”

現在的情況比較危機,墨雲溪幾乎天天都待在皇宮裏,就算回攝政王府也是將自己關在書房裏處理事情。

相比起來,沐瑤就清閑許多。

姬允怕她一個人無聊,或者有什麽危險,索性時時刻刻陪著她,不讓她胡思亂想。

這天,沐瑤抱著孩子站在院子裏賞雪,姬允見狀皺了皺眉頭,將她拉回到屋子裏。

攝政王府,沐瑤的房間。

外麵已經是大雪紛飛,裏麵卻是溫暖如春。

沐瑤和姬允分別坐在搖籃的兩邊,眼神溫柔的看著搖籃裏的孩子。

雖然隻是個幾個月大的娃娃,此時卻不哭不鬧的,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們兩個人。

姬允看著孩子的小臉,突然想到最近得到的消息,不免又是一聲惆悵。

她的手中不知什麽時候攥了那個梅花簪子,此時正有意無意的撫摸著它,就像在撫摸自己的孩童一樣溫柔。

突然,她漫不經心的開口:“聽說攝政王很快就要登基為王了。”

沐瑤攥著孩子的手一僵,很快走恢複了正常。

“應該是。”沐瑤怔了怔回答,讓人聽不出來她心裏在想什麽,低頭看去,搖籃裏的孩子突然咧著嘴衝她笑了,“皇室已經沒有人了,這個時候隻能由他出麵,他沒有其他的選擇。”

看著自家女兒這樣的體貼,沐瑤眼底越發溫柔,對這件事的看法也沒有太多了。

不管墨雲溪做不做皇帝,她們母女二人都是一定會陪在他身邊的,這就夠了。

姬允也是一愣,瑤兒平時不是不喜歡皇宮裏的勾心鬥角嗎?今天得知這件事怎麽這樣平靜。

頓了頓,姬允又道:“你可以讓他帶你們兩個人裏來的,就像當初在崖底的時候。”

那段時光,是真的沒有辦法讓人忘記啊。

說到崖底的時光,沐瑤也陷入向往,那樣的生活她也想一直延續著,可是,那根本就不可能的,墨雲溪不隻是她一個人的,而是萬安國所有人的。

輕輕的搖頭,沐瑤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今時不同往日,當初的時候還有太子,所以他才能夠偷得浮生半日閑,現在太子沒了,皇上又這樣,他沒有辦法瀟灑的離開了。”

姬允側頭,一眼就看到了沐瑤清瘦的小臉,以及眼神中的向往。

不由得為她心疼起來,姬允再接再厲道:“除了冷家的人,其他人也可以做這個皇帝的吧。”

其他人?沐瑤先是一愣,接著果斷的搖搖頭:“昇國已經承受不起那樣的代價了,經過冷徹揚、逍遙王二人的波折,昇國現在已經是傷痕累累,怎能再隨隨便便找一個人登基?到時候昇國才是更岌岌可危。”

如果昇國再經曆一場變故,可能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到時候不隻是朝堂發生動**,重要的是昇國的百姓肯定又在水深火熱之中。

姬允聞言微微歎息一聲,綜合各個方麵考慮,好像隻有墨雲溪能夠擔此大任。

但是,她還是心疼瑤兒。

“他身上是有責任的,他不能就這樣對昇國的百姓撒手不管。”沐瑤捏捏小孩子的圓臉,失聲笑笑。

隻要一想到昇國還有千千萬萬跟自己寶寶一樣大的孩子需要墨雲溪的保護,她就覺得欣慰。

姬允怔怔的看著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其實在哪裏都好,隻要有他在,哪裏就是我們母女二人的家。”沐瑤猜出了姬允的擔憂,不由得喃喃自語。

既然沐瑤都已經這樣說了,姬允也不好再多說,隻默默地點點頭。

兩個人又逗弄著孩子,不大的房間裏也是一片溫馨。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子裏的爐火著的差不多了,便有小丫鬟匆匆進來,往爐子裏添了一些煤炭。

屋子裏的溫度很快就上來了,但沐瑤還是低低的咳嗽了幾聲。

掩唇咳嗽完,沐瑤眼睛中又多了一抹苦澀,果然,她的體質還是差的不行。

小丫鬟在外麵聽到沐瑤的咳嗽聲,忙不迭拿了一件狐狸大氅進來,貼心的幫她穿上。

沐瑤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孩子在搖籃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著,沐瑤輕手輕腳的起身,慢慢走到窗邊。

窗外又落了大雪,萬物潔白,隻有牆角處的一枝紅梅開的越發妖豔。

“又落雪了,看樣子快要變天了。”姬允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她身後,低聲道。

沐瑤麵色淡淡的嗯了一聲。

站了有一會兒,院子裏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沐瑤還沒有看清墨雲溪的身影,他就已經推門進來了。

“你身子不好,怎還站在窗邊?”原來墨雲溪早就看到了她,進門就不讚同的走到她麵前。

低頭看到沐瑤身上裹著厚厚的披風後才放心下來,自然而然的將她的手放到自己手心,幫她暖手。

沐瑤小臉爆紅,嬌嗔一聲:“哪裏有那麽嬌弱?你看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嗎。”

雖然這樣說,她也沒有將手抽出來。

姬允見墨雲溪來了,遂開口打趣:“既然攝政王來了,我也可以完璧歸趙了。”

笑著說完,姬允眼神中帶著幾分曖昧,然後轉身離開了。

房間裏瞬間隻剩下沐瑤和墨雲溪,以及搖籃裏睡熟了的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