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雲溪在書房裏聽到她的聲音,眉頭便狠狠的皺了起來,他其實很不想見到那個人,奈何對方一直在外頭站著,見林婉笙一直沒有要離開的打算,墨雲溪最終還是冷漠道,“先進來吧。”
林婉笙聞言大喜,趕緊拎著食盒進了書房。
書房裏,墨雲溪麵前擺了一大堆的折子還有文件書信,足見他現下有多麽忙碌了。
“王爺,你夜裏還要處理公事,肯定很辛苦吧,這是剛煎的粥,很香的,您償償吧。”
墨雲溪看一眼林婉笙,見她雙眼之中含著十分重的期盼,卻是隱隱的皺了一下眉頭。
憑心而論,墨雲溪是半分都不喜歡這個女人。在二人已經發生了那許多事之後,她竟還能厚著臉皮同他說這許多廢話?
墨雲溪冷著臉,“你這是做什麽?王府裏有現成的廚子,本王若是餓了,自然會讓廚子去做的,不必由你動手。”
林婉笙搖搖頭,“王爺,能夠為您做這些,是奴家的榮幸。”
她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一雙眼睛裏全都是對墨雲溪的愛慕。倘若是沒有那首藏頭詩,沒有那副畫,墨雲溪或許還會覺得尷尬,可現在他隻覺得對這個女人越來越失望了。
既然想要與淩風紹好,又何必來糾纏自己?
他皺著眉頭,“本王不餓,拿回去。”
林婉笙的一雙手僵在半空,“王爺,奴家熬了足足一個時辰,真的很香的,您償償吧。”
她那可憐的模樣,當真是我見猶憐。
墨雲溪皺眉,索性扭頭看著她,一字一句的重複:“拿回去。”
他的眼神是真的太冷,冷的林婉笙都害怕了,“王爺……”
“什麽事。”
書房裏,燭火搖曳,墨雲溪的臉映著那火苗,當真是十分的好看。
林婉笙忍不住不道,“王爺,王府裏……是不是也應該添個小王爺了?”
她站在那兒,說話的功夫,整個人便軟軟的想往墨雲溪身上靠過去。結果墨雲溪早就將她的企圖看穿,整個人一下子連椅子都往後退了兩步,“林婉笙,這件事情與你無關。同樣的話,不要再讓本王說第三遍。出去。”
他拒絕的如此幹脆,根本沒有半分顧忌林婉笙的意思。
林婉笙沒想到自己會被這樣直接的拒絕,一時之間隻覺得十分受挫,可是墨雲溪都叫她滾蛋了,她也不敢再留下來令他更不高興,隻好灰溜溜的拎著那食盒暫時離開了墨雲溪的書房。
深夜裏,整個王府之中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進入了深度的睡眠狀態。
墨雲溪卻站在書房的窗口,正一個人獨自看著天空。
其實夜幕之下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看不到,可也是在這樣的夜晚,這樣一個人對夜而望,他才不會覺得自己心裏空空的,壓抑的難受。
墨雲溪剛想起沐瑤,忽然見到一道暗影出現在書房裏。
“王爺。”
墨雲溪在黑暗之中嗯了一聲,“今日有什麽消息?”
那暗影是他專門放到沐瑤身邊的,那丫頭一個人在皇宮裏,又整天稀裏糊塗的,墨雲溪不放心,她即不肯跟他走,他便也隻能按一隻眼睛在她身邊了。
暗影是墨雲溪身邊最得力的手下,在宮裏自然也做的極好。
“回王爺的話,皇上有心想冊封沐瑤姑娘。”
“什麽?”
墨雲溪意外的瞪大眼睛,“你可聽到皇上親口說這話了?”
“是的,屬下聽到皇上親口說的,不過沐瑤姑娘拒絕了。”
那暗影感覺墨雲溪有些生氣,隻好道,“屬下覺得皇上仍然沒有放棄冊封姑娘的打算,隻不過最近迎月宴就要開始了,皇上將整個宴會的事都將給沐瑤姑娘在處理,所以暫時還沒有說起這些而已。”
迎月宴的事墨雲溪是知道的,他也知道皇帝的打算,借著這個機會令朝中的貴子貴女們自由的相親,一則能夠令這些人心情愉快,二則也是新帝施恩的一樁美事。
墨雲溪才不在乎皇帝在打什麽算盤,可他絕不能打沐瑤的主意,否則的話,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的。
墨雲溪握著拳著,心裏正在思量著對策,那暗影又繼續道,“王爺,還有一事,沐瑤姑娘一直在尋找一味叫天青春的藥。屬下覺得,姑娘似乎很在意這個,而且有些著急。”
“哦?”
上次,車賢明不還讓他幫沐瑤弄了一味非常稀缺的藥嗎,如今這丫頭又在找藥,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用。
墨雲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底,“你回宮去吧,好生盯著,千萬不可讓人發現。”
那暗影離開以後,墨雲溪一直在窗口站著,一方麵,他腦子裏總是會想起皇帝的打算。再聯想到之前自己在西門與沐瑤碰麵時皇帝的反應,墨雲溪隱約覺得皇帝想要冊封沐瑤的心思應該早就有了。
一方麵,他又心生懷疑。沐瑤混入宮中的目地到底是什麽,她一直在尋找那些珍貴的藥材,是什麽原因呢?
墨雲溪決定要追查清楚這件事,可眼下,比起弄清楚沐瑤為什麽一直要找那些藥,他更要解決皇帝對沐瑤的惦記。
因為憤怒,墨雲溪整整一夜都沒有閉眼睛。
第二天的早朝上,大臣們將一應日常做說明以後,皇帝正要退朝,墨雲溪卻忽然站了出來,“皇上,臣有話要說。”
朝堂之上的人,大都知道墨雲溪與皇帝的關係。
這二人是在皇帝登基以前就相互扶持的,說是生死之交也不為過。
不過也有些明白人看得透這背後的關係,皇帝剛剛登基還未能完全穩定自己的勢力,偏偏墨雲溪手握重兵,這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是大忌。
墨雲溪顯然也是明白這個的,所以他從來都不會在朝堂上過多的發表言論。
現下墨雲溪突然站出來,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皇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握著椅背的手卻緊了緊,“王爺有何事要奏?”
墨雲溪知道自己一旦說出來皇帝肯定會生氣,所以他先發製人,直接跪到了地板上,“皇上,臣聽聞您近日對皇後身邊的一位宮女十分青睞,甚至連宮舉行迎月宴這樣的大事都讓一個宮女統領全局,此事甚為不妥。”
皇帝本來就因為墨雲溪不肯交權而對他諸多不滿偏見,如今又聽到他竟如此議論自己的決定,甚至還牽涉到了沐瑤,一下子臉色就變了,“你想說什麽?”
天子一怒,下方的臣子個個心裏生寒。可他們即怕天子之怒,也怕墨雲溪這個王爺的怒火。
可墨雲溪卻不管這些,而是繼續道,“皇上您剛剛登上天子之位,天下還未能完全穩定,您若是在這個時候沉迷美色,隻怕會因此誤國。”
美色誤國,這話可就很重了。
莫說是皇帝,便是那些大臣也都變了臉。
墨雲溪這樣無疑是在人前指著皇帝的鼻子罵他昏君。
大臣們不敢議論,隻能彼此交換眼神,想要弄清楚眼前的這一幕到底是個什麽狀況。
皇帝站的高,幾乎能夠將這些大臣的眼神都看的一清二楚。可他唯一看不明白的,卻是墨雲溪在想什麽。
“大膽,你這是在罵朕昏君了?”
皇帝一拍龍椅,殿前所有人全都嚇得跪到了地上。
墨雲溪卻是不卑不亢,頂著天子之怒繼續道,“一個宮女而已,何以能夠當此大任?聽說皇上還意圖將其冊封為才人?皇上若不是瞧上了那宮人美色,又是為了什麽呢?”
天子的家事,從來都不是家事而是天下事。
可天子的家事就算是天下事,也絕不是可以被人隨意品評意論的。
墨雲溪這樣在人前揭皇帝的短,這就是在老虎頭上拔毛,找死。
有與他交好的大臣暗暗的從背後拉墨雲溪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這種犯上的話,若是一會兒皇帝真要治罪,他可如何是好?
可皇帝卻看到了那大臣的小動作,忍不住冷哼,“朕的家事,由得你胡說。墨雲溪,你是當朝王爺,可是你管天管地,還能管得到朕的後宮不成?朕看上的女人,莫說封一個才人,便是封她為皇後,也也得由朕說了算。”
皇帝說完以後,輕輕的哼了一聲,“墨雲溪,你可是王爺,王爺就該有個王爺的樣子!今日的早朝,就到這裏罷,退朝。”
他說完,也不管那些嚇的都要傻掉的大臣,氣匆匆的起身走了。
大殿上,墨雲溪卻看著皇帝離開的背影直皺眉頭。
難道皇帝仍然不打算打消封沐瑤的心思麽?
皇上退朝,眾位大臣也一一退去,墨雲溪坐在轎子裏,眼神陰冷,他該說的都說了,若是皇上還是執意不肯放棄沐瑤,哪怕把這個王位給廢了,他也要皇上收回成命。
墨雲溪生氣,皇上心裏也不好受,他沒想到,墨雲溪竟然該當眾指責自己,還是為了沐瑤,男人的尊嚴讓他覺得不可忍受。
皇上也是麵色沉重,一聲不響的去了迎月殿。
沐瑤倒是什麽都不知,遠遠的就看見了皇上來了,還一臉怒意,她連忙湊了上去,“奴婢參見皇上。”
皇上擺手,“起來吧。”
沐瑤站起身,小心翼翼的站在了一邊,皇上今天心情不好她看的出來,還是不要多說話的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