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走後,我整日裏鬱鬱寡歡,陷入無盡的自責和懊悔當中無法自拔。

雖然李元日日陪伴在我的身邊,不時的想盡辦法逗我開心,可我想到七月的死,如何笑的出來。

這皇宮仿佛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魔鬼,吞噬著我心中一切美好的事物。

而李元,就是魔鬼的幫凶!

我就這樣一天又一天渾渾噩噩,直到趙文弱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之內。

那天是七月過頭七的日子。

我強打精神,昏昏沉沉的坐在七月的靈堂前,呆呆盯著她的棺木,眼睛又澀又疼。

這些天我的眼淚已經流幹了,即便心中再痛,也已經無淚可流。

這時,那個極其熟悉,又令我作嘔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姐姐,我來送七月妹妹一程,你沒意見吧?”

我緩緩扭頭,眼神冰冷的好像一把鋒利的刺刀,狠狠紮向這個女人,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滾!”

如果這不是在北齊的皇宮,在大庭廣眾之下,我一定會撲上去和她拚命!

趙文弱似乎很享受我的憤怒,她用袖子掩著嘴咯咯笑了幾聲:“姐姐何苦這麽生氣?你應該幸慶才對,要不是這個死丫頭太拚命,現在躺在棺材裏的人就應該是你!”

對啊!

七月用她的命護住了我的命,為的不就是讓我好好活下去嗎?

我還有什麽理由頹廢?

血海深仇尚且未報,我的仇人還能趾高氣揚的在我麵前對我極盡侮辱,我又有什麽資格自怨自艾?

我站起身看著趙文弱,陰森森的笑了:“我知道你想殺我,可惜每一次都沒有成功,你心裏一定氣的快要發瘋了吧?”

“沒辦法,我就是這麽命大。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就算是死,也要讓你死在我前麵!”

趙文弱麵色扭曲,過了半晌也笑了:“你這次沒事,不就是仰仗著北齊那個蠢皇帝給你留下了幾個金吾衛嗎?不過他們都死光了,我看下次還有誰保護你。”

“沒有了金吾衛還有阿元呀。”

我抬手撫了撫鬢角,露出手腕上一串墨綠色的珠釧。

那是李元母親留給他的遺物,他一直隨身佩戴,愛若性命。

趙文弱撒癡撒嬌幾次三番討要,都被李元委婉拒絕,如今卻給了我,怎能不讓趙文弱嫉妒到極點。

她的眼珠幾乎都要禿出來,死死盯著我的手腕,聲音尖銳:“你這個賤婦,這串墨玉佛珠一定是你從元郎那裏偷過來的!”

“皇後說的這是哪裏話?”

李元大步走進來,扶住我的腰,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滿。

“這串佛珠明明是朕看著若貴妃傷心過度,噩夢纏身,特地賞賜給她,保她平安的,皇後你不要胡言亂語。”

趙文弱立刻轉變態度,柔聲細語:“陛下莫怪,臣妾看到這個東西是陛下的心愛之物,一時情急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還請陛下體量臣妾一片愛護之心。”

李元扶起趙文弱,哈哈一笑:“皇後儀態萬方,謹言慎行,實乃後宮之典範,我又怎麽會怪罪皇後呢?”

我冷眼旁觀這兩個人親密的姿態,勾著唇角冷笑一聲,扭過頭去。

宮女的頭七不能大辦,幾天後,七月的遺體就被送出宮去好好安葬了。

這諾大的皇宮,真的隻剩下我孤家寡人。

在一個又一個冰冷的夜晚裏,我細細謀劃著複仇的每一步路徑。

沒有了七月給我做幫手,我舉步維艱。

北方的冬天越來越寒冷。

雖然宮殿裏燒著地龍,我卻依舊每天都懶洋洋的縮在被窩裏,貪吃嗜睡。

直到有一天晚膳,我聞到豬腳黃豆湯的味道忍不住大口嘔吐,李元緊張的問我怎麽了,我的心才猛然沉下來。

回想起這幾天我的身體狀況,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我的腦海。

此刻,我才猛然想起,月事好像許久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