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真的似箭,我忍辱蟄伏二十年,我終於強大了,我可以輕易的識破楚鼎的陰謀,讓他無翻身之地,我終於強大到向廷都忌憚我,我要娶他女兒他不敢說不字。

我第一次見向芸晚是去向廷的府上,向廷很愛他這個女兒,向廷三子一女,三個兒子現在全都在朝廷當官,官職還都不小,但他那三個蠢得像豬的兒子,根本就沒有繼承到向廷的一點智慧。

我去丞相府邀請向廷的小兒子向伯庸一起去青樓,正好撞見在亭子裏彈琴的向芸晚,向芸晚的琴藝的確很好,我忍不住真心鼓掌。

向芸晚忽然抬頭,她驚鴻一瞥,微紅著臉頰,說話也是那麽輕柔:“公子是在等人嗎?”

我有點恍惚,“恩,姑娘是?”

“我叫芸晚。”她輕輕的回答。

向伯庸這時朝我走來,勾著我肩膀,笑著說:“二皇子,這是令妹,怎麽樣,漂亮吧?”

向芸晚給他哥哥行禮,我心底一陣失落,為什麽偏偏是向家的人?

一切從這裏就開始錯了,如果我沒有遇見向芸晚,如果我不認識她,我就不會走得那麽錯了。

我最後還是娶了向芸晚,我用娶向芸晚來麻痹向廷,向廷果然上當,以為我忘記了對他的仇恨,很快我就趁他不備,秘密計劃著鏟除他。

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為了這一天,我失去了太多的東西,但我沒有後悔。

我讓李錦買通向廷的近衛,得到可靠的消息,鏟除了向廷在宮裏安插的人;讓曹盾引向廷去皇宮,蘇文俊調集禁衛封鎖京城,不讓消息走漏,而我在皇宮裏等著向廷入甕。

我在禦書房裏將劍插入向廷的心髒時,他瞪圓著眼睛望著我,我冷冷的說:“向廷,你早就該下地獄的。”

向廷死了,一切都結束了,我終於替母妃報仇了,我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但我還不能一手遮天,唯我獨尊。

向家的人我一個都不放過,向芸晚也不例外,但我卻害怕去麵對她,我總不斷的想起她的笑,她的好,她總是靜靜的坐著等我回家,她說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

我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她是向廷的女兒,她是我的仇人,我絕不能心軟,我絕不能!

我最後讓人送了一碗下了鶴頂紅的酒過去,我留她一個全屍。如果她那天死了,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了。

隻是人生沒有那麽多如果,我不知道為什麽連天下至毒鶴頂紅都毒不死她,也許這就是命,注定我和她隻能彼此糾纏傷害。

向芸晚隻是睡了一覺就醒了,但醒來之後她誰都不認識了,她就像失憶了一樣,我竟然在那時鬆了一口氣。商頌提出要帶她走時,我緊緊的攥緊自己的手,我在害怕她答應商頌,正好這個時候楚昭來了。

楚昭不是向芸晚的孩子,因為我和向芸晚不可能有孩子,每次行房我都會讓人送過去一碗涼藥,涼藥的用處就是避孕,服用時間長了,就會絕育。我告誡自己可以沉浸在肉.欲裏,但絕對不能愛上她。

向芸晚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她喝藥的時候眼神特別的悲戚,但她從來不說,我就當她不知道,後來她撿回了楚昭,她說她要楚昭給她做兒子。

漸漸的我發現向芸晚和從前不一樣了,她簡直變了一個人,後來她和我說,真正的向芸晚已經死了,她不是向芸晚,她叫衛玠,來自另一個時空。我自欺欺人的信了,我想,這樣我就有借口讓自己好過了。

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當我以為我可以毫無顧慮的愛她時,我卻那麽殘忍的發現不可以,不可以!

楚鼎他說出來了,他就像一根刺,卻刺破了我和她之間的一切。經曆過了那麽多,她為了我竟然不顧一切的支身去大玄談判,她從城樓墜下來的那一刻我想都沒想過的衝過去救她……

我以為我真的可以不提過去的事,可以和她白頭到老。但為什麽偏偏楚鼎他要說出來,他為什麽要說她不可能有孩子,楚鼎他讓我又變成了一個魔鬼,他讓我記得仇恨,記得我的母妃是死在向廷的手裏的,他也讓向芸晚知道,我和她,隻是一場鏡花水月。

仇恨和愛情相互糾纏,我找不到出路,我隻能自己折磨自己,我隻能不斷的自欺欺人,不斷的傷害她。

雲錦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話少,卻總是一針見血。他說我為什麽不放下過去的仇恨,好好的珍惜現在,他說我遲早會後悔。他說對了,一語成讖。

當太監來報說她眼睛瞎掉時,我一掌拍在他的天靈蓋,他怎麽可以騙我,向芸晚怎麽會瞎?但我那麽害怕,我知道向芸晚根本就不在乎她那條命了,要不是楚昭,她也許早就死了。

我一邊勸自己那不是真的,一邊不可遏止的瞎想,我終於還是沒忍住叫了太醫去承乾殿。

她伏在地上,臉上全是血,在冷宮裏的那一切又都回到了我的腦海裏,我不敢去看她,太醫處理好傷,她卻仍舊伏在地上,我忍不住去扶起她,她問我是誰,我悲哀的發現那一刻我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她把我當啞巴,她把我當作一個叫問心的啞巴,我竟然貪婪的享受著和她這樣的相處,但我知道,一旦她知道問心是我時,她會有多恨我。

我小心翼翼的維持著這一切,但我要去出征了,大玄此時內訌,這是我動手的最好時機,即使剛剛經曆過於大趙的戰爭,但精銳在我手裏,我可以做到一統天下,做天底下唯一的皇帝。

我去和她告別,我多想親吻她,多想,但我不能,我不能,這麽無力。

雲錦總是用那種悲戚的眼神望著我,我知道他也有一段他不能忘懷的愛情,他說過,他已經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了,希望我不要重蹈他的覆轍。但我還是走了他的路,我也失去了向芸晚。

不管她是衛玠還是向芸晚,我都失去了。

出征前,我讓人留意著她的一切,每天都會有人向我稟告,我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我想知道是不是我走了,她會快樂一點。

但她隻是走了,她帶著楚昭,再也不會回來了。我隻要一想到這個,就覺得憤怒,覺得恐懼,她為什麽就不肯安分的待在皇宮裏,她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離開皇宮她要怎麽生活,離開皇宮,我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雲錦平靜的說:“你去追吧,大玄這邊有我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