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紅毛鬼怪的消失,那些成群的鬼怪也像是幻影一般立刻跟著煙消雲散,周圍也漸漸失去了顏色,變成了水墨一般黑白兩種顏色。
我上前撿起了地上的短笛,原本巴掌大的涯角碎裂修複後成了一支短笛,上邊刻著“萬物生”三個字。
聽不動師父說它相當於涯角的重生,而且它是認主的,那麽我雖然找到了它,可連怎麽使用都不知道。
這時黃三姑走了過來,看著那邊昏厥的杜少平,“他就是杜少平?現在人也找到了,短笛也找到了,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到處是一股墨汁的臭味。”
這樣一說我想要問黃三姑的事,“你是怎麽進來的?”
“還不是擔心你,看你一直沒有回來,就隻能過來這邊看看,來的還算及時?”黃三姑回道,“張磊還挺講究的,為了讓我過來自己跳水裏了。”
我看著黃三姑立刻明白了張磊的用意,他是不打算讓杜少平回去,而且現在是想讓我們都留在這邊。
果然,忽的整個世界都震動了起來一般,而且明顯飄來焚燒的氣味,就看天邊正燒焦的的痕跡向這邊蔓延,就像是燒著的紙一樣正迅速吞噬一切。
我和黃三姑忙架起杜少平向反方向跑去,現在杜少平又昏迷不醒,我們根本不知道鏡子湖或者是出口究竟在哪,眼看著濃煙滾滾像黑雲一樣翻滾而來,我知道一旦吞沒我們,根本沒有活下去的機會了。
黃三姑捂住口鼻喊道:“本來水草腐爛的臭味就已經夠讓人受不了的了。”
聽到黃三姑的話,我看看手上的短笛,上邊刻寫著“萬物生”,或許正如不動大師的心一樣,萬物生長,期望可化腐朽為神奇。
於是我決定搏一把,停了下來,看著拿著手上的萬物生。
黃三姑沒跑幾步停下回頭看著我,焦急問道:“清明,你再幹什麽?”
我沒有回答,暗自深吸了口氣,持起短笛試著用力去吹。
然而短笛並沒有半點聲響。
眼看我背後大片的焦黑正在靠近,黃三姑更著急的喊道:“清明!”
我暗自沉下心神,閉上眼睛不去看也不去聽。
身後的灼熱感越來越近,黃三姑丟下杜少平衝過來抓住了我,一瞬間一切仿佛靜止了一般,而我耳邊聽見了水波的聲音,甚至聽到了浮動的聲響,那是沉睡的星點黑沉的墨綠,生命的氣息。
我稍稍的呼氣,然後眼看著那抹墨綠放出了光亮,伸展出鮮嫩的枝葉,並且迅速伸展生長,等我睜開眼睛,一條藤蔓編織鋪開的路正出現在眼前。
而且翠綠色的枝葉正覆蓋所有的黑色。
“走!”我和黃三姑駕著杜少平沿著綠色的道路往前跑去,直到腳下有了濕意,而且水越積越深,下一刻我們突然墜入水窟之中一般,立刻被暗沉的水所吞沒。
一時間黃三姑被水流衝走消失不見,我四下尋看找不見,隻能拽著杜少平先往上去,終於鑽出水麵杜少平也醒了過來,猛然急喘了一口大氣,掙紮著往岸上爬去。
我長吸口氣又鑽回水下,往水底去到處尋找,撥開繁密生長的綠幽幽的水草,總算是看到那邊被水草纏住無力掙紮著的黃三姑。
我迅速遊過去抓住黃三姑,用力拽而沒拉動,眼看黃三姑泄氣的一張嘴,同時手上做推狀,這時我也顧不上別的,上前拉住她往近前一帶,將口中最後一口氣渡到了她的口中。
這一刻並沒有猶豫和雜念,我隻想要黃三姑活下去,耳邊仿佛回響起的不是水流聲響,而是優美的旋律一般,而且伸展的水草一直向上將我倆很快的拖出了水麵。
我撐起黃三姑,兩個人就像踩著柔軟的地毯一般從這邊一直走到了岸上,再回頭看去,原本黑沉的湖水此時泛著翠綠。
我們總算是回到了現世,岸邊遺留下燒了一半的古畫,張磊早就已經不見了。
我看向杜少平,“現在你明白了吧,你這大師兄並不希望你回來,甚至是連我們都要一起滅口。”
杜少平一手捂著血淋淋的半邊臉,說不出話來,悲憤的模樣。
之後救護車趕到我們都到了醫院,同在醫院的薑元青聽說立刻轉著輪椅跑過來探視,見我和黃三姑沒事也是放下了心,可杜少平就沒有那麽好運了。
他半邊臉被撕裂而且感染嚴重,已經成了血液病,很難救治,所以相當於一種慢性的死亡過程。
心裏絕望又悲憤難平的杜少平,立刻向警方交出了張磊殺害師父的證據,然而等警方趕到的時候,在張磊的住處,見到的是張磊懸掛的屍體,他上吊自殺了。
和屍體待在一起的是他的兒子樂樂,就在屍體腳下邊正自顧玩著積木火車。
張磊的死,隻能認定為畏罪自殺,而所有人開始同情樂樂,那麽小的孩子現在又沒有了父親,孤苦無依以後該怎麽辦,不禁為他的未來開始擔憂。
張磊殺害師父的罪惡敗露畏罪自殺,杜少平也是共犯,不過因為身染絕症暫時做監外監管,事實擺在眼前,最受打擊的就是薑元青。
他怎麽也想不到師父的死竟然會是一場謀殺,而且是死在自己最信任的兩個徒弟的手裏,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薑元青見了杜少平,緊握的拳頭想狠狠揮過去,但是杜少平已經是半死不活,直到死都是那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對不起,是我對不起師父,我該死,我罪有應得。”杜少平躺在病**聲淚俱下,因為半邊臉已經無法縫合,說話都是艱難,而且吐字不清。
薑元青憤恨道:“你是該死,弑師等同殺父,你應該活在地獄中!”
薑元青是有恨不得殺死杜少平為師父報仇的心,但是他理智的放過杜少平,因為沒有比他現在痛苦活著更適合的懲罰了。
我拍了拍薑元青的肩膀,放下了心也寬慰說道:“你能放下仇恨想得開很好,相信不動師父在天之靈一定也會欣慰的。”
薑元青哽咽道:“我師父已經錯付了兩個徒弟,我不能再讓他老人家失望。”
黃三姑看他笑了笑,“之前我還覺得你這人挺賤又招人煩的,不過現在我對你有了新的認識,起碼在這件事上挺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