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問話,溫其笑了笑,沒有立刻回答,過了一會才語氣幽幽說道:
“三尺幕布做戲台,悲歡離合影中來,所有起轉承合都牽在一根絲上。”
“戲上有世,世上有戲,唱戲的究竟是誰呢?聽得久了,我也不記得了。”
這時戲曲的最後一聲止息,溫其也邊說著邊起身,示意的微微點了下頭便轉身離開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走遠消失不見,轉頭再看向那邊的戲台時,就見幕布上頭的燈光和人影已經不見了,隻剩下了一片沉寂。
回房間之後我就睡下,可夢裏總像聽見曲曲折折的吟唱,仿佛來自很遠,又仿佛飄在耳邊。
而且在夢裏我仿佛看到戲台上一個紅袖翻飛的年輕女子,輕歌曼舞,如紅蝶一般,唱的歌聲卻顯得很悲涼。
我看著那邊的女子,忍不住問道:“你是誰?”
女人的身影忽的停住,背對著這邊,詭異的保持著一個姿勢。
隨著細微的咯吱咯吱聲音,她一點點的轉過了頭來,而且是整個頭扭轉到了背麵來,露出的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就像是戴著麵具一樣。
我正心驚眼前的是什麽東西,它已經像張紙片一樣堆在了地上,剛剛還是一個舞動唱著戲的女人,現在儼然成了一張皮人兒。
就在這時我被咣當一聲開門聲驚醒,明真探頭往屋裏看,“唐藝,日頭都老高了,還沒起來?”
我坐起瞅瞅窗外已經天亮,抬一手耙了耙頭發,回了句,“正要起。”
我邊起床收拾著邊想著昨晚的夢十分的古怪,難不成是昨晚撞見溫其看了場皮影戲的關係,才會夢見了這樣的事?
收起了心思,我跟明真收拾完畢走到前廳,一路沒有看到溫其。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溫居房間多,人少的關係,所以總是找不見溫其的影。
不過木桌上已經布置好了早飯,我倆走近一看,得,又是一桌子各種造型的桂花糕,清湯米酒。
簡直是昨晚的複製一樣,糕點擺放的位置都沒變。
不過我倆已經不像昨晚餓得饑腸轆轆的狀態,吃什麽都可以,隻要填飽肚子就可以。
況且也不常吃桂花糕,各種造型又那麽有食欲,所以昨晚是吃了不少。
可這種東西再來第二頓,著實是難以下咽了。
“哪怕有口青菜也行啊。”明真皺著眉提不起筷子,想到一種可能不由得驚呼道:“該不會那個溫其每天吃的就隻有這種東西吧?”
我也是奇怪,越來越覺得這個溫其有點古怪。
不過嘴上還是說道:“或許這個人隱居山野久了,口味自然清淡了,說不定是素食主義者,算了,入鄉隨俗。”
我說著拿起一塊桂花糕,猶豫了下還是咬了下去。
聊勝於無,總不能不吃東西。
我倆簡單吃了幾口,決定趕緊找溫其詢問有關耿瑞他們的事,既然來這裏的人這麽少,耿瑞他們四個來過這裏,溫其一定見過也清楚一些事情的。
可我倆裏裏外外都找了遍也沒有找到溫其,心說這人外出了?怎麽會如此放心,留我們兩個外人在這溫居裏隨便逛。
沒辦法,我們隻能根據手上的照片中的背景,去尋找每個地方,想著說不定能找到耿瑞他們留下的痕跡。
根據照片我們陸續在溫居裏,還有後院找到了照片中的背景位置,可惜並沒有發現什麽。
之後最後一張照片是片樹林,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溫居附近。
我倆正站在門口想著這個位置是哪個方向,這時就見溫其從一片林木中走了出來,穿著一身白色長袍,像是修行者一樣。
他看見我倆微微一笑先是開口問道:“在找什麽?沒想好去哪裏走走?”
見我倆打量他衣服,他微笑解釋道:“我喜歡每天清晨到清泉石那邊打坐靜思,修養身性,今天坐的久了一點。”
明真明白的點點頭,“冥想是吧,果然是世外之人,生活方式跟我們這些俗人不一樣。”
我岔開話題,遞過去最後一張照片問道:“溫老板認得這是哪裏?”
溫其接過低頭仔細看了會,直到抬頭看過來點點頭,遞還過來照片,轉手衝林叢一個方向指了指,“應該是在同心木那邊。”
說完看看我倆,然後說道:“要去的話,我帶你們過去。”
“那真是太好了。”我道聲謝,同時心下想著,剛剛溫其看到照片上的死人臉聲並沒有什麽神情變化,非常自然,是沒認出,還是沒在意?
溫其在前邊帶路,領著我們又走回林子裏,趁著路上我問道:“剛剛照片上四個孩子,溫老板有印象嗎?”
溫其算了算頭,“前不久他們四個來這裏遊玩,年輕人很有活力,也很吵鬧,隔著老遠,我在溫居裏都能聽到他們在山裏的笑鬧聲。”
明真追問道:“他們在這待了多久?你有沒有發現他們有異樣的舉動?”
溫其回道:“記得沒錯的話,應該待了三天吧,要說異樣,那就是他們雖然是一起來的,但是走時候是三個人先走的,留下一個姑娘,在房間裏待了很久才退房離開,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我問:“這三天裏有沒有聽到他們因為什麽事爭執吵架呢?”
溫其微微搖了搖頭,回道:“從他們來,看上去關係都很不錯,吵歸吵了點,不過看上去都很開心。”
溫其言語中幾次提到他們吵鬧,不是不可以理解,之前耿傑說他弟弟的事時,說公寓裏的老大爺也是提到耿瑞他們吵鬧。
按耿瑞他們年齡來看,正是貪樂玩鬧的年齡,難免弄的動靜大一些,樓上樓下都受不了,更不用說溫其這樣遠離塵囂的隱居者了。
想必那三天他們是沒少鬧出動靜。
我衝他舉起照片,示意的指著照片中的女孩問道:“溫老板可還記得這個女孩?她叫什麽名字?”
溫其看著我指著的人,回憶說:“聽他們好像叫她筠筠。”
“是宋筠?”我忙問。
溫其點點頭,“是這個名字。”
我和明真互相看了眼,又忙問:“溫老板說三個人先離開的,他們是發生了什麽矛盾嗎?”
溫其搖搖頭,“那就不清楚了,如果在這個地方都無法讓心安寧,來去匆匆,想必都是身心忙碌的一群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