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涼和李大膽度過了驚心動魄的一晚,第二天天還沒亮,門口就傳來了開門鎖的動靜。
按照之前約定好的,就在門打開的那一刻,李大膽喊了一聲“衝!”
耿涼立刻跟在李大膽的身後往外跑,而隨後就聽見噗呲一聲,衝到門口的李大膽就停了下來。
耿涼也跟著停下,抹了把臉上被噴濺的東西,再看一手心的血,頓時就嚇傻了。
李大膽整個人倒了下去,眼睛瞪得老大,心口窩擦著一把匕首,而進來的幾個人,麵無表情的將死掉的李大膽給拖了出去,上來兩人也將耿涼一拳頭打暈在地,套在麻袋裏拖走了。
耿涼再醒過來人就已經在這了,他意識到是落入了邪教團體中自然是抗拒不配合,結果就被關進了工棚裏勞役,直到撐不住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耿涼神色黯淡的說道:“像我這樣已經廢了的,就算是現在活著,也撐不了多久了。”
我說道:“別放棄,你會活著離開這裏的。”
耿涼隻以為我在寬慰他而已,我沒有多說,詢問了下他們平時被帶去幹活和回來的時間,又問道:“你們中前幾天來的新人裏有沒有一個叫明真的人?”
耿涼回想了下,點點頭,“好像是有這麽一個人,我迷糊著沒看清,不過隱約聽到是有人叫明真的名字。”
我一喜,確定了明真在這裏就好,那麽隻要等一會出去勞役的人都回來,也就能見到明真了。
大概半個多小時,外邊天色已經越來越黑,聽見門外紛亂的拖拉拖拉的腳步聲和鐵鏈聲,過了有一會門就被打開,十來個男人陸陸續續的走了進來。
看上去一個個都是灰頭土臉,疲憊不堪。
他們全都沉默著沒有說話,臉上身上都是灰土,身上的傷和著灰,血汙已經成了黑色,而且每個人手上腳上都戴著粗重的鐵鏈子。
進了屋後他們就各自找地方癱坐著低著頭,就像失去了活力的行屍走肉一樣。
顯然每天被迫的勞作已經讓他們痛苦不堪,而這些人還沒有妥協硬撐著,就是寧願身體受折磨,也不願向邪教的人低頭。
我走到近前尋看一圈,並沒有找到明真,轉頭看看大門也已經關閉了,我心下著急,忙湊到最近的一個大哥身旁問道:“大哥,你中是有個叫明真的人吧,他人呢?不是應該跟你們在一起嗎?”
那人神情呆滯的盯著腳上破爛的鞋,過了一會才抬眼看看我,聲音十分沙啞的回道:“你說的人,白天為了救人,把神光教的監管給打了,人已經被關進黑窖去了。”
我心一沉,忙問:“黑窖是什麽地方?在哪?關進去什麽時候能放出來?”
他神色晦暗說道:“黑窖就在北山的石洞裏頭,專門用來懲罰人的,聽說把人打一身的傷丟水窟裏泡著,什麽時候認錯了什麽時候撈出來。”
“你說的那人估計不會再回來了。”他搖了搖頭,應該是也想到了自己的前景,深低下頭掩飾眼中的濕潤。
我明白他的意思,心下也是擔心。
本以為來到這裏會見到明真,可沒想到相差這麽短的時間裏就錯過了,剛聽這大哥說的黑窖肯定不會是好地方,那麽時間拖得越久,明真處境也就會越危險。
我正思量著,這時那邊不遠處躁動起來,原來是有人嗅到了鐵鍋裏的米湯氣味,到鍋前看到裏邊的米湯,立刻就爭前恐後的去搶鐵鍋裏的湯水喝。
饑餓麵前,疲憊已經顯得無關緊要,盡管鍋裏就是些湯水而已,他們都爭先恐後的想喝到自己嘴裏,甚至開始大打出手。
那情景看著讓人心驚,又覺得心酸,這又不是過去的饑荒年代,卻因為邪教的關押迫害,使他們連溫飽都十分困難。
這時門口把守的人衝了進來,一邊大聲罵著嗬斥,一邊握著甩棍上去就奔著拉扯的一群人揮打。
有的抱頭逃開,大多因為手腳連著鐵鏈,躲閃不及的被挨了幾棍摔在地上,抱著傷口痛苦打滾呻吟。
而這兩個還不算完,舉著鐵棍照著地上的人繼續砸下。
夾帶著勁風的鐵棍就要落在男人的頭頂時候,我已經抬手握住了落下的警棍,神靈教的信徒抬眼瞅著我,我也看著他。
我說道:“他已經傷的很重了。”
對峙了兩三秒,那人甩開我的手,兩人扭頭出去了,又咣當關上了門。
我蹲下看看地上人頭上的傷勢,端來水幫他擦掉了臉上和傷口的血。
所有人又頹然的各自坐著默不作聲,看著扣翻在地的大鐵鍋都是神情黯然。
我看看一圈人,說道:“我是臨近晚上被關進來的,看到這位耿涼小兄弟情況不太好,就煮了點米湯給他喝了。”
“他沒有舍得喝完,留下了那些,我也沒想到會讓你們起了衝突。”
耿涼小聲說了句,“是我對不起大家,拖累大家了。”
那些人已經沒有力氣動,也無言以對,他們知道現在大家都處在怎樣一個環境,能站起來的在硬撐,倒下去的就等死,還說什麽拖累不拖累。
雖然都覺得沒有人能活著離開這,死亡也就是早晚問題,剛剛的躁動也隻是因為饑餓的反射而已。
我看看他們一字一句說道:“我在被關進這裏的時候,見到了他們的大主教,見到時他的麵前擺滿了食物,烤雞,鵝肝,牛排,甚至連海鮮都有,而他也吃得狼吞虎咽,整個人滾圓。”
“可是,來到了這裏,見到你們連一點米湯都喝不上。”
聽我說起那些食物,有人幹咽了口唾沫,有的捂著咕咕叫的肚子難忍,還有的氣憤又無力的捶著地。
我借著說道:“看著你們都被折磨得不成樣子,不過就算是這樣,你們也沒有向那群邪道的人妥協屈服,這股子毅力剛強我很欽佩。”
我對麵一個男人有氣無力的哼了聲,“你說這些有用嗎,省點力氣坐著得了。”
我看著他說道:“我也是看到你們剛剛那場亂子才想說這些的,你們雖然已經身心疲憊,但是麵對一鍋米湯的時候,還能跳起來揮拳頭,我沒有諷刺你們的意思,隻是想說你們身上依然存在的潛力。”
“如果我說我可以讓你們活著離開這個鬼地方,你們是否願意把身上的潛力發揮到有用之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