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的,派出所通知從孫有亮家天台上的醬缸底下,挖出了孩子的骸骨,醬缸裏的肉也拿去檢驗去了。

也從後院填滿碎石的枯井裏,找到了孫老太的屍體,於是孫有亮和張翠翠立刻被捕,雙雙戴上了手銬。

雖然村裏有些風言風語,說孫家夫妻倆對孩子老人不好,但是誰敢想得到,孫有亮竟然連自己親娘親生兒子都下得去手。

這個平時看著老實巴交不言不語的男人,狠起來竟然毫無人性!

雖然在派出所裏,孫有亮一開始還咬著牙不肯交代自己的犯罪事實,但是張翠翠已經崩潰。

因為孫有亮竟然把孩子片成臘肉給她吃,所以張翠翠整個人都不好了,立刻對兩個人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張翠翠將矛頭直指孫有亮身上,“老太太的事就是孫有亮安排的,是他說糧倉餓不死,就把老太太圈在糧倉裏頭。”

“我一開始也於心不忍……是,我是怕老太太有個三長剪短攤上事,就給送些吃的,後來老太太跑出去了,我也沒攔著。”

“我尋思在外邊出事比在家強,省得我跟外頭解釋不清,誰知道老太太每次都能回來,最後那個,我一氣就給鎖糧倉裏了。”

“誰知道就這次她死了呢……哦,餓死的,餓死的,我是沒送吃的,我尋思旁邊有穀子不是,怎麽也不能餓死吧。”

張翠翠低頭做抹眼淚狀,“孫有亮回來往糧倉送工具,發現老太太已經死了,他把我罵了,然後合計了下,當晚就把老太太包裹上抬到後院枯井處理了。”

“他說反正一個瘋婆子沒有了,也不會有人理會,誰也不提,時間長就都忘了。”

“我是煩那老太太,但是真沒想到去餓死她,就是她已經死了沒有辦法,又不能讓別人知道她是餓死在自家糧倉,所以才跟孫有亮偷偷掩埋。”

“我做過的我全交代了,孫小虎的事我真不知道,孫有亮隻說過把那孩子送去他親媽那去了,我也以為是這樣,根本不知道孫有亮把孩子殺了。”

“那個挨千刀的,還把孩子做成臘肉給我們吃……嘔!”張翠翠一提起這個就幹嘔,憤恨不已交代說:

“我閨女蘭妮兒,之前總說虎子哥哥推她,拿針紮她頭,我從不信,還不讓孩子胡說八道,你說誰能想到是這麽回事!”

“簡直太可怕了,虧我一心一意的跟孫有亮過日子,他竟然這麽坑我們娘倆,警察同誌,我求你們一定要嚴懲他,最好是槍斃了他才解恨!”

張翠翠是連哭帶罵的交代了一切,孫有亮的防線也崩塌了,他交代老娘的事情跟張翠翠說的也都相符,說起兒子小虎,孫有亮一直深低著頭。

“去年十月份時候,張翠翠又逼著我要把小虎送走,說跟小虎處不來,那次她鬧得很凶,我不送走她就要離婚什麽的。”

“我就把小虎叫到樓頂上,聯係了前妻,還讓小虎跟她說話,結果那邊說不關她事就把電話掛斷了。”

“我心裏火就上來了,反正就是很惱火,小虎又哭,他越哭喊我越煩躁,我讓他閉嘴,他非要找他親媽,然後我隨手抓了什麽砸過去了。”

“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倒在那了,腦袋上破了個大洞,抽了幾下就不動了。”

“我也很慌,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又能怎麽辦,就、就隻能那麽做了,跟張翠翠說孩子已經送走了。”

“後來我買了一百多斤豬肉,說天罪孽,終將得到應有懲罰。

我和黃李南笙也回到了縣上,訂好了去往泰塢的車票,等車的時候我倆找地方吃了個飯。

黃李南笙看著斜對麵一家三口正有說有笑,其樂融融的樣子,有些憂愁的歎了口氣。

我轉頭看看,笑問道:“怎麽,想家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想什麽家呢。”黃李南笙無語的衝上翻了個白眼,過了一會兒說道:

“我隻是想到蘭妮兒,雖然派出所同誌已經安頓好有人照顧她,但是誰也趕不上親媽,那麽小的孩子也怪可憐的。”

我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是大人犯下的過錯,牽連到了孩子。”

“最不幸的是小虎,父母離婚,不負責任讓那孩子無處安身,所以說一場不幸的婚姻,更加不幸的是孩子。”

黃李南笙氣憤道:“一提起那兩人我就來氣,這種拋兒棄娘的畜牲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他兩個根本不是人,離婚的大有人在,有誰會把自己兒子片成肉吃的!”

看著他義憤填膺的樣子我笑了笑,“他們已經得到懲罰,何必再因為他們影響心情,吃飯吧。”

黃李南笙拍拍手打起精神,“好,不想了,吃飯。”

這時店老板端著一盤臘肉走了過來,笑說道:“今日小店周年慶,每桌贈送一盤臘肉,歡迎品嚐。”

我倆看看桌上臘肉,再互相看一眼,然後都放下了筷子。

“多謝啊,恭喜恭喜,恭喜發財。”我倆道喜完便起身離開了,留下老板在那一頭霧水。

他哪裏知道,經曆了之前的事情後,我們兩個恐怕要一時半會不想見到肉了。

按照時間登上了去往泰塢的大巴車,接下來就是近八個小時的漫長車旅,還好車外的景色不錯,所以也不顯得那麽無聊。

對於頭一次遠行的黃李南笙來說,這場旅行還是很期待興奮的,就連山野林木在她看來都顯得不一樣了。

我走這一路已經見慣,所以坐車時間大多用來閉目休憩,可這次隱約覺得好像有什麽異樣。

因為車已經開了一個來小時,進入了盤山道,車上人大多都在打盹,所以安靜了許多,我才能夠聽到一種窸窸窣窣的碎碎念的聲音。

就像是念著什麽咒語一樣,所以我忍不住睜開眼睛回頭看了看。

就見後座坐著一個男人,三十多歲的模樣,麵色晦暗,深低著頭,兩手抱在一起,幹涸的嘴唇微微顫動著,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

我轉過頭心下疑惑,想到有可能是搭車繞盤山道緊張不舒服吧,所以沒有太在意,閉上眼睛繼續休憩。

直到感覺一道黑影晃了過去,我睜開眼睛,就見那個男人正往前走了去,手上抓著的似乎是根皮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