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錘敲在大銅鍾上,竟然沒有震響。
我和那女子都是一愣,互相看了眼,然後都沉默抓起鎖鏈再次搖動了一次鼓槌。
可這次,大鍾依舊是沒有發出聲音。
都說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兩次銅鍾都沒有敲響,我鬆開了手,看向那女子歉意笑說:“應該是我的原因,兩震銅鍾不響,或許是佛緣不夠,還是算了,姑娘請等有緣人吧。”
那女子溫文一笑,“也可能是我手無縛雞之力,才敲不響這銅鍾,倒是看小先生麵善,請問可是姓何?”
我心下一動,因為以前我還沒認回唐門前養父給我取名何清明,這樣說來姓氏也沒錯,可我不記得在哪裏見過這個女子。
我忙也客氣回道:“請問姑娘怎麽知道,我們見過?”
女子點了點頭,回道:“我叫唐馨,家父唐泉,家母方雅,想必小先生曾到往過八畝莊園。”
我頓時吃驚的看著眼前的女子,要知道唐泉正是我的親二伯,當年落難被唐祺然和白澤追殺,得到二伯唐泉的相救,被帶到了八畝莊園住了一段時間。
也是二伯告訴了我關於我的身世,也教會我風水厭勝之術,之後在我離開八畝莊園之後,二伯和二伯母再聯係不上,我以為兩人是移居到別處。
還是回到唐門後聽說兩人遇難,下手之人正是唐祺然,雖然後來為兩人報了仇,但是回想起來心下都是難過和歎息。
想不到在這會遇見二伯的後人,我剛要激動可再一想不對,二伯曾說過,唐門當年之所以分崩離析,是因為六壬仙師批下八字箴言。
唐祺然注定不能生育可繼位的男孩,二伯唐泉沒有生育能力,所以我母親懷上我之後,我父親才會被針對陷害,我母親逃離唐門。
那麽這個唐馨又是哪來的?
似乎是看透我的心思,唐馨主動說明,“我是我父母領養的義女,在我父親帶你回八畝莊園的時候,我對你還有印象,隻是我們沒有麵對麵見過。”
“七生是我父母送我的禮物,它現在還在。”
如果說之前我還有所猜疑,那麽她提到七生,我倒是立刻就確定了,七生是我曾見過的一隻大黑貓,很有靈性,所以有著深刻印象。
見後邊又有人走上鍾樓來,我忙說道:“沒想到會在這遇見故人,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下去再說。”
唐馨點了點頭,我們一前一後走下鍾樓,黃李楠笙早就在下邊等得著急,見我走出鍾樓忙過來說道:
“怎麽這麽慢?”
我回道:“巧遇了親人。”
將黃李楠笙和唐馨互相介紹了一番,兩人握了握手,來回客氣了幾句。
黃李楠笙打量著唐馨,說道:“唐小姐長得這麽好看,剛剛在上邊我就注意到了,隻是沒想到和唐藝有著這樣的親屬關係。”
“我說怎麽半天沒有聽到上邊鍾聲呢,不過真是奇怪啊,你倆兩次敲鍾竟然不響?”
我張了張嘴,這時一旁倒是傳來一個沉穩慈祥的聲音——
“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銅鍾響過之後的二人轉頭各自散了,銅鍾不響的兩人,正好走到了一起。”
我們循聲轉頭看去,就見不遠處一位掃地僧,看上去有了些年紀,眉毛長胡都已花白,麵容慈悲,一身簡單的灰褂子,百納鞋,手上的掃把揮掃著地麵。
黃李楠笙恭敬詢問道:“大師傅是在跟我們說話嗎?”
老僧人手上掃把停下,直起身子,邊一手捶捶腰,看向我們微笑說道:“來此處禪修的居士還是香客,都是與山門有緣,高山流水是一種緣,人和人的相遇又是另一種緣。”
“緣深緣淺,善緣孽緣,緣分淺的可遇不可求,緣分深的相見時恨晚,緣到是債來了,緣去是債還清了,三位施主,隨緣惜緣方可不攀緣,緣來緣走,順其自然。”
我看著老僧人,隻覺得他的話迷糊灌頂一般,突然讓我心神一震。
黃李楠笙聽著迷糊,若若的問了句,“我聽不太懂啊,大師傅能說的簡單點嗎?”
老僧人笑笑,微笑道:“善主終有一天會懂的。”他說完便不再言語,轉身離開去了別處。
黃李楠笙看看我又看看唐馨,無奈笑笑,“你們聽明白了嗎,要不然就是我沒有慧根。”
唐馨笑了笑,“姑娘記在心裏就好了,佛門禪道很深奧的,世人經曆風塵才會大徹大悟。”
“既然巧遇,方便的話兩位就到舍下暫歇吧,接我的車就停下山下,一起吧。”
我遇見親人也是感觸頗多,也有心想弄清楚當年我離開之後二伯他們的遭遇,所以點頭回道:“我們沒什麽不方便的,不打攪你就好。”
就這樣我們走出寺院大門往山下走去,路上聊起來才知道,唐馨現在住在祁川,這次是跟隨德隆山大老板薛德隆來泰塢辦事,薛德隆忙於生意,唐馨一個人待著無聊,才來到了霧雲山走走,沒想到就巧遇了。
當然,如果不是她認出我來主動說話,我是根本不認得她的。
說起當年被養父母從孤兒院帶走,在圖盤清觀山生活的日子,唐馨也是深有感觸,說那是她一生最快樂的時光了。
自己雖然是被領養,但是唐泉夫婦視她為己出,對她非常好,可從八畝莊園在一場大火中化為灰燼之後,一同殞逝的還有她的美好童年。
從那之後,隻剩下七生陪伴著她了。
之後薛德隆收留了她,如今她像養父一樣,留在薛德隆身邊做風水顧問。
而說道薛德隆的時候,我注意到唐馨臉上的神情有絲難言的複雜,眼神也很消沉,這讓我心下意識到唐馨和薛德隆之間的關係,不會是那樣簡單。
正說著話這時後邊一聲響動聲,我倆回頭看去,就見黃李楠笙坐在地上,一手捂著腳神情痛苦。
“怎麽了,摔到了?”我走回去查看她腳上情況。
黃李楠笙語氣帶著生氣道:“都這樣了還用問嗎,你光顧著說話往前走,我說了幾次停下來歇歇你又聽不見。”
我確實沒有聽到黃李楠笙說話,看著她腳上明顯開始紅腫,試探的摸了下骨頭,才說道:“還好沒傷到骨頭,隻是扭傷。”
黃李楠笙沒好聲的用力哼了聲,“就這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