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4 膽昭日月

金鋒上前一步,挨著挨著的將五帝錢收攏一堆。

劉教授伸手去摁金鋒:";小夥子,有話好說……";

金鋒手臂一抬,將劉教授的手彈開。五帝錢收齊,放進塑料袋,慢慢轉身。

";三蘇堂,空有其名。";

冰冷冷的話語令劉教授麵色難看,一旁的少婦氣得臉都白了。

衝著金鋒大聲喝罵:";還說你不是存心來找茬的,你馬上給我滾出去。";

劉教授沉著臉,嘴裏冷笑兩聲:";小夥子,我倒想問問你,我三蘇堂怎麽個空有其名了?";

金鋒淡淡說道:";五福五帝錢隻給我兩千,不是空有其名又是什麽?";

劉教授嗯了聲,怔怔問道:";寶福局?五帝錢?";

";小夥子,我再看看。";

";你沒那資格。";

金鋒曼聲回應,揣好塑料包,轉身就走。

劉教授嘴裏噯噯了兩聲,目送金鋒出門,手定在半空,暮地轉頭過來,冷厲的叫道。

";怎麽回事?";

";當真是五福臨門?";

少婦有些不安,一把挽住劉教授的胳膊,大半個身子緊緊貼著劉教授,低低說道。

";姐夫,我還不是為了咱們店嘛?";

";我哪知道這小子是個行家。";

聽了少婦的講述,劉教授惡狠狠的罵道。

";普通五帝錢那就算了,可是極品五福臨門你都走了眼……";

";白半城、馬老板他們幾個放了話出來,重金求購。";

";一套就三萬。";

";三萬!";

";你……";

少婦嘟著嘴,猩紅的大嘴巴湊在劉教授跟前,當著學徒工小宋的麵肆無忌憚的咬咬劉教授的耳朵。

";姐……夫……";

";不就才三萬塊嘛……剛那凱子給你的鑒定費都是五萬……";

說著,少婦的手不老實的往下。

劉教授眼睛鼓起來,咳咳兩聲,戳戳少婦的額頭,親了一口,色眯眯的說道:";都是給你留的。";

少婦吃吃的笑著,咬著猩紅厚實的唇,拉著劉教授就上了二樓。

小宋眼饞的望著少婦豐盈的背影,暗地吞了兩口口水,卻是重重的啐了一口。

";禽獸。";

";婊子。";

金鋒出了三蘇堂,轉悠了一圈,停在了一家古玩店門口。

望了望門臉牌匾上的兩個繁體隸書大字。

";銭莊!";

金鋒嘴角微微一撇,踏門而進。

這就是剛剛那少婦嘴裏所說的銭莊。

門臉上的牌匾是用核桃木做的,銭莊兩個繁體隸書大字刻畫得剛勁有力,飄灑自然。

這樣的字體,規規矩矩的電腦刻板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這家叫銭莊的門店麵積不過五十平米,門口沒擺什麽風水招財的玩意,陳設也簡樸簡單。

左邊一長排的玻璃櫃台,擺滿了各朝各代的錢幣,從貝殼幣、刀幣到銅元和人民幣,上下兩千多年,應有盡有。

牆上掛著一些個工藝品大錢,最大的直徑超過了一尺。

這是風水錢幣,一般人不會用。

右邊空地擺了兩張長條桌,一張茶桌,一張八仙桌。

兩張桌旁都坐滿了人低聲的交流看東西,大多頭發花白,在這些老頭跟前都擺著各自的茶杯,還有自己的藏品。

頭頂上,還掛著幾個鳥籠,裏麵的八哥和畫眉萩萩的叫個不停。

櫃台裏沒人,金鋒也不介意,拎了張椅子坐在門口。

在金鋒的旁邊,也坐著一個老頭。

老頭戴著眼鏡,斯斯文文,麵色有些恍惚,兩隻手緊緊的抱著一個大公文包,呆滯的眼睛一直盯著門口。

見到這個老頭,金鋒眼神輕輕一動。

這個老頭不是別人,就是剛才在三蘇堂裏求爹爹告奶奶懇求劉教授的老頭。

金鋒看了看老頭,再看看老頭的包,安靜的坐在一旁,不動聲色。

這當口,老頭的電話響起來,老頭接了電話,不停的重重點頭,一直說是和好。

掛上電話,老頭頹然無力一屁股坐下,掏出紙巾不停的擦著滿頭的汗水。

金鋒就在旁邊,電話那頭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又過了十來分鍾,店裏終於來人了。

一個年紀六十多歲的老頭,白襯衣,灰長褲,黑布鞋,長得高高大大,滿頭銀發,目光炯炯,紅光滿麵,精神頭十足。

見到這人,旁邊的老頭眼睛頓時一亮,騰的下站起來,疾步迎上去,恭恭敬敬的叫了聲。

";覃老。";

";總算等到您了。";

";我是孫林國,昨天薛教授跟您通過電話……";

覃老嗯了聲,笑著跟孫林國握手,客套了兩句:";不好意思來晚了。";

";省裏有個關於張獻忠沉船寶藏的研討會,非得叫我們這些退了的老家夥些冒頭湊人數……";

";你的事,老薛已經給我講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過雜項這塊我也僅僅摸到了一些門檻,要說精通,那可真不敢當。";

孫林國急忙摸出一個大大的紅包,雙手呈送了過去。

";您太過謙了,您是市裏博物館的老館長,也是我們錦城數一數二的雜項專家,古錢幣這塊你在全國都數得著……";

覃老卻是沒有伸手去接紅包,擺擺手嗬嗬笑說:";名聲都靠吹捧出來的。";

";老薛跟你是校友,我跟老薛又是同事,都不算外人……";

";想當初八三年的時候,所裏安排去岷江找張獻忠的沉船寶藏,我那時候是旱鴨子,還是老薛教我會遊的泳……";

";現在都老了。";

覃老的平易近人讓孫林國很是意動,笑著說道:";那就拜托您老了。";

覃老也不矯情:";你的情況老薛跟我說了,情況特殊,我也不敢保證能不能看出來……";

";先把印鑒的圖章給我吧。年紀大了,眼力界不比從前,得多看看。";

說了這話之後,覃老偏頭看看金鋒,笑了笑。

";小夥子,還得麻煩你等下,我先給老白小弟看件東西……";

";他是昨天就約好的,哈哈,對不住。";

";小廖,給這位小兄弟泡杯峨眉毛峰。";

金鋒淡淡說道:";請便。";

覃老看了看金鋒,眨眨眼睛,笑了笑。

店裏兩張桌子都被那些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占了,覃老倒不介意,接過孫林國的豎八行信箋走到門口。

輕輕一抖,豎八行信箋抖得筆直。

一隻鮮紅的大印圖章正對太陽,透射出血一般的紅芒。

";膽昭日月!";

正麵看,反麵看,又拿放大鏡出來看了兩三分鍾,覃老這才將信箋平鋪到玻璃櫃台上,重新換了一隻十五倍的專業放大鏡,一絲一絲的仔細查驗。

孫林國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縮頭縮腳,緊緊的抱著大紅包,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直直的看著覃老的鑒定。

金鋒看在眼裏,心中輕輕歎息。

市博物館老館長,也就這點水平,神州……這方麵的人才……

張獻忠的寶藏!?

岷江!?

覃老這一看就足足看了二十多分鍾,期間還停下來一會,閉上眼昂著頭,似乎在腦子裏查找資料。

看完信箋上的圖章以後,覃老又取出手機打了幾通電話,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這可真把我給難倒了。";

";沒實物,的確很難,嗬嗬……";

";不過別急,我叫粵東粵西的老朋友給我傳點東西。";

";那些老家夥手裏可能有這方麵的資料記錄。";

孫林國自然點頭應允,再一次把紅包送了過去。

覃老笑了笑,淡然說道:";不急。";

頓了頓,覃老對金鋒招招手:";小夥子,該你了。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不?";

金鋒起身將塑料袋放櫃台上:";錢換錢。";

覃老嗬嗬一樂,拿起塑料袋一看,嘴裏頓時喲嗬一聲。

";寶福局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