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8 我教你的懂了沒

袁延濤的身子開始輕輕的顫抖著,而金鋒卻是屹立如山,挺直如鬆。

單薄削瘦的身子骨似乎蘊含了一座噴發的火山。

整個被定格的畫麵當中,隻有覃允華是唯一活著的人。

";哈哈哈……";

";哈哈哈哈……";

覃允華滿手是血,抱著天字罐下半截殘器掙紮好幾下力竭不怠始終站不起來。

嘴裏大聲的笑著,一邊笑。覃允華抱著那天字罐殘器費力的雙膝跪地,跟著單膝跪地,憑借自己心底的一股氣一點點的掙紮爬起。

眾人見到那天字罐上滿滿的猙獰的鮮血血龍也禁不住心底發寒。

而比天字罐更恐怖的,是覃玉華。

覃玉華滿臉猙獰,像極了一個厲鬼,絲毫不在乎自己正在流血的雙手。高高的把天字罐殘器舉過胸前,肆無忌憚的發出淒厲鬼哭般的嚎叫。

那嚎叫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更似夜梟……

那笑聲穿透倉庫,穿金裂石,直上雲霄。

那模樣要多恐恐就有恐怖,要多瘋狂就有多瘋狂!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天衣膠!天衣膠!";

覃允華笑得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環顧全場用盡畢生力氣聲嘶力竭的嚎叫出聲。

";這個天字罐是拚多多!";

";拚多多!!!";

";假貨--哈哈哈哈哈!";

一道夏日的驚雷在這時刻從倉庫上頭滾滾而過滑落遠方久久不絕。

倉庫發出陣陣的轟鳴,現場所有人耳朵裏聽不見那雷聲,隻有那滿滿的假貨兩個字。

假貨!

拚多多?

是啊,對啊,要不是假貨的話,怎麽金鋒一彈就裂兩瓣了!?

原來是假貨啊!

一時間,富豪們跟持寶人們都被嚇著了。

金鋒平靜的看著對麵的袁延濤,緩緩的收回手來,冷冷說道:";你說得對,我,卻是沒見過成化鬥彩天字罐。也沒上過手。";

";但我還說過,萬法殊途同歸,凡是瓷器,都有它的共通之處。";

";還需要我說出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嗎?";

";袁理事。";

袁延濤緊緊的抿著嘴,死死的看著金鋒,露出一抹無法用言語描述的表情。

";牛逼!";

";神眼金,你真的很牛逼!";

";我倒真的想聽聽,你是辨別出來這個天字罐的真假?";

金鋒瞥瞥袁延濤嘴角浮現一抹冷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修複好諾曼家族獨立宣言原版的那位天工吧。";

聽到這話,覃允華身子一個哆嗦,麵露驚駭,震怖到爆。

天工!!!

袁延濤他不僅僅是大宗師,竟然還天工!

天工啊!

這怎麽可能!

這絕不可能啊!

袁延濤直直盯了金鋒幾秒,嘴角撇著傲然說道:";你真聰明。";

";沒錯,我--就是天工!";

金鋒漠然一笑淡淡說道:";技術還行。";

";知道我不懂成化鬥彩。就把神聖圖書館的天字罐殘器拿出來做全考我。";

";六爪龍的天字罐。";

";想來用原法燒造費了你不少時間吧?";

";三個月還是兩百天?";

袁延濤咬著牙傲然說道:";三天鑄模,五天成形,十天畫稿,一天拚接,一天燒造!";

金鋒嗯了聲,低頭看手裏的天字罐殘器淡然說道:";畫工精細,顏料也對,拚接很好,燒造第一……";

";最難得的麻倉土也是對的……";

";難為你了。";

";找麻倉土花了多久?";

袁延濤一張俊臉黑色可怕,寒聲叫道:";一個禮拜。";

";一個禮拜?!";

";現在的高嶺麻倉土雖然還有一些地方能找到,但土質已經不是原來能比。你一個禮拜能找到?";

";有人幫你忙吧?!";

袁延濤冷冷回應金鋒:";不關你的事。

金鋒嗯了聲,輕聲說道:";你所有的東西都做得全對。尤其是你的粘合技術外加燒造,當世一流,天工二字你當得起。";

袁延濤昂著腦袋露出一抹桀驁。正要說話。

金鋒卻是淡淡說道:";黃岩浦家的天衣膠水存貨不多,你能拿到很叫人意外。";

袁延濤冷哼一聲,又要說話:";我當……";

金鋒根本沒給袁延濤機會,沉聲說道:";天衣膠是專供國字號博物院、科學院社科院和工程院三院的專業機密膠水……";

";你能拿到,算你的本事!";

袁延濤再次重重冷哼又要說話,金鋒卻是搶先一步冷冷叫道:";成也蕭何敗蕭何!";

";天衣膠讓你把天字罐修複得完美無瑕。但是,也讓你留下了最大的敗筆……";

袁延濤眼神一凜,上前一步,憋了好久的話正要叫出聲,卻是又被金鋒給搶先打斷。

";夏鼎老先生曾經對羅挺院士傳過一個秘籍,這個秘籍隻有羅挺院士一個人知道……";

";那就是。鬥彩不能用天衣膠!";

";身為天工,你難道不知道嗎?";

連續數次被金鋒搶斷自己的發聲,袁延濤鐵青的俊臉漲得一片絳紫,厲聲叫道:";我,肯定知道!";

";所以,我在二次複燒之後,又重新上了釉水!";

金鋒輕蔑的看著袁延濤,淡淡說道:";所以,我一個曲抱橫彈,就把你的天衣膠給彈沒了。";

袁延濤一下子愣住,呆立當場。

金鋒這句話讓袁延濤完全失去了最後一點的抵抗力。

金鋒輕哼一聲,抬手就把手上的真品天字罐扔了出去。砸在袁延濤腳下,碎成了無數瓣。

金鋒的動作看似很輕,但其實卻是很重。那天字罐飛濺起來,一塊塊的小瓷片崩打在袁延濤的頭上身上,鼻尖冒出一滴滴的血珠。

金鋒冷冷的看著袁延濤。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來。

";下次再做天字罐,記得二次複燒以後上釉水一定要在常溫下進行。";

";不要糟蹋天衣膠。";

袁延濤渾身一震,心頭湧起一陣陣的恐懼。禁不住叫出聲來:";你--看過天字罐!?";

金鋒摸出煙來點上,長長久久的吐出一口煙霧,曼聲說道:";我看天字罐?!";

";你說得對,我當然看過。";

袁延濤呼吸急促,俊臉慘白恨聲叫道。

";你撒謊!你在第一帝國的時候,根本……";

猛然間,袁延濤顫聲叫道:";你什麽時候看過?";

金鋒平靜的看著袁延濤,眼神有些飄忽,嘴裏輕漠冷冷的回應道:";很久了。記不住。";

這話讓袁延濤又是一震,呆呆的看著金鋒,滿臉的不信,還有眼瞳深處最深的驚怖。

";你,你……你……";

剛才嘴皮子還犀利得不要不要的袁延濤眼神閃爍不休,似乎想起了什麽,又不敢確定。

金鋒輕聲說道:";從你拿出這件天字罐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真假。";

";隻不過我很好奇,是什麽樣的人才做得出這麽完美的東西。";

";足以騙過任何人。";

";我之所以耽擱這麽長的時間,就是等著你自己現形……";

";簡單點說,從一開始,我就在逗你玩。";

金鋒冷蔑的眼神冷漠的言語讓袁延濤氣得渾身發抖,卻是找不到一句反駁的話,七竅都在冒煙。

金鋒抖了抖煙灰緩緩坐了下來,擰開水杯喝了一口悟道茶,漠然說道。

";我教你的,懂了沒?";

聽到這話,袁延濤隻感覺眼前一黑,頓時悶哼一聲,往後退了一步。

";我教你的懂了沒?";

這句話簡直比殺了自己還要難受一萬倍!

英俊瀟灑得不得了的袁延濤麵色死灰憤怒交雜轉變,雙眼中飆射出來的滔天殺意毫不掩飾的衝向金鋒。

雖然依舊站得標槍般的筆直,但緊握的雙拳卻是發出劈裏啪啦的脆響。

金鋒那冷漠到無情的眼神讓自己感到前所未聞的恥辱和羞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