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1 暴怒的金鋒

那保潔員卻是依舊如石像一般,木然的看著側麵,木然的盯著那一道道的車輛強光,毫無半點生機。

抽了半支煙,金鋒擰開了茅台酒倒了黃黃的一杯出來,上好的水晶杯輕輕的放在保潔員的身邊。

鑲金象牙筷子拿出來。保溫盒打開,一股牛肉的噴香驅散了空中的霧霾。

";你可以掃大街逃避。";

";我卻隻能硬頂著上。輸了,連屍骨都不知道會在哪?";

金鋒的話有些低沉,象牙筷子懸停在半空。

那保潔員卻是根本無動於衷,就跟死了一般。

金鋒皺著眉頭將煙蒂掐滅丟進破爛的垃圾小車裏,偏頭衝著保潔員說道。

";我他媽跟你說了這麽半天。你他媽好歹也回一句不是。";

";別他媽告訴我,你的腳斷了耳朵也聾了。";

保潔員根本不拿正眼瞧金鋒,哪怕瞥一眼都不願意。輕輕的偏轉頭過去,望向了別處。

金鋒重重的呼吸著,不停捶著自己的腦門,無可奈何垂頭又複點上一支煙,眼角現出兩道擰緊的皺紋。

";我是真沒想過要去考院士……";

金鋒偏轉頭過來看著保潔員黑得起了汙垢的脖頸,臉上多了一抹痛楚。

";算了,不說了。";

下麵的話金鋒再沒說出來,隻是靜靜的坐著靜靜的抽著煙。

兩個人就這麽靜靜的坐著,一個看著荒蕪璀璨的城,一個看著孤獨的上玄月。

足足抽了半盒煙,金鋒偏頭柔聲說道:";你是他老人家最寵愛的關門弟子,一身技藝登峰造極……";

";過來幫我吧。";

";羅挺。";

";我求你。";

羅挺依舊紋絲不動,死寂沉沉,就跟活死人沒有任何兩樣。

金鋒也不再說話,靜靜的一支接一支抽著煙。直到將一盒煙抽完,摁著依舊滾燙的地麵起身,輕聲說道。

";你該下班了,不打攪你。";

";是我對不住你。";

抬手將一條羅挺最愛的紫雲放在地上,轉身就走。

梵青竹看著金鋒落寞消瘦的背影,又看看羅挺佝僂的身子骨,輕聲說道。

";羅院士對不起,我不知道您在魔都。";

";您吃點兒東西吧。金鋒給您做了神仙鍋。";

幾分鍾後,梵青竹也沒等到羅挺的回應黯然走了。

眼前車流滾滾,身後人潮****。

羅挺漠然的轉身,看也不看地上的頂級佳肴,將美味佳肴收進自己的破爛垃圾車,拉著吱吱嘎嘎的一瘸一拐走到一個地方。

嘎吱嘎吱的垃圾小車在黑黑的弄堂裏回**,這裏是魔都的最髒最爛的棚戶區。

蒼蠅遍布蟑螂橫行,惡臭滿街。亂如蜘蛛網的電線。密密麻麻入監獄一般密集的小房間。

敲開一個房間門,送上一盆美味佳肴,再敲開一個房間送上一盤頂級食材。

回到自己小家時候,所有的東西已經送完。

推門進去,一條老鼠跑了出來,十五平米的小屋裏亂如雞窩,惡臭連連。

沒有冰箱沒有電風扇沒有家具沒有椅子沒有一切。

老式的自來水管還在滴滴滴著水滴,那是黑漆漆廚房裏唯一的生機。

摸黑衝了澡出來,羅挺摸索著開了燈。

正麵斑駁脫落的牆上掛著夏鼎的照片。

取出一盒就是一千塊的檀香點燃,靜靜的跪在夏鼎的照片下,恭恭敬敬的磕頭上香。

又複默默的起身進了廚房,取出一碗發出餿味的豆腐和豆豉。盛上一碗冰冷的米飯就著自來水一口一口的咽下。

吃完飯,羅挺洗幹淨自己的保潔服,慢慢的坐在鄰居送的破爛竹**。

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著自己腿上長長的幾條泛紅的傷口,嘴裏悶哼出聲,痛得扭曲發抖,艱難的撐著,一寸一寸的躺下。

燈熄滅的時候,金鋒和梵青竹就在街道外邊。靜靜的看著。

金鋒的臉上現出比羅挺還要痛苦的扭曲,眼睛裏都是紅的。

過了好久,金鋒咬著牙一揮手騎上車走人,騎得飛快,速度連梵青竹都追趕不上。

騎出弄堂之後,金鋒突然跳下車來。舉起手中的小黃車狠狠的砸在地上,衝著北邊方向厲聲大吼!

";夏玉周!";

";我日你媽!!!";

";他是你的師弟呀!";

";他是你的親師弟,你的親師弟啊--";

";你就這樣對他,你就這樣對他--";

";我操你媽!";

金鋒麵容猙獰如厲鬼,握緊了拳頭,下唇咬出血來,聲嘶力竭的厲嚎。

";老子不把你……";

";老子不把你……";

";你這個畜生不如的狗雜種,你連最後一條活路都不給他……";

";老子--";

";老子要你夏家,老子要你夏家--";

後麵的話金鋒卻是怎麽叫不出口來,身子氣得篩糠一般的抖著。

金鋒雙拳重重爆錘自己腦袋,瘋狂的將小黃車砸著,痛苦無休的發泄著自己的怒火。

";堂堂院士--堂堂院士啊!!!";

";三十五歲就做的院士。國士無雙,國士無雙的大宗師呀!!";

";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千古奇聞千古奇聞!!";

金鋒悲嚎叫著。一屁股坐在地上,猛烈的甩動腦袋,聲音哽咽悲嗆。

";羅挺--羅邋遢。你他媽又何必苦苦的作踐自己,何必呀!";

";憑你的手段,半座魔都城都不換!";

";你何必活得這麽窩囊。活得這麽窩囊!";

梵青竹心痛的看著金鋒,擦去自己臉上的清淚。

關於羅挺的事,梵青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在金鋒考院士舉手表決的最後關頭,羅挺憑著良心違背了夏玉周的命令,投了讚成票。

而後被夏玉周逼著跳樓摔斷了腿骨,在住院期間,羅挺受盡打擊,妻離子散淨身出戶且不說還被眾多人所不齒。

神州古玩行裏麵最注重的就是師門,最看重的也是師門。

羅挺身為夏家一脈技藝最高的弟子竟然背叛了夏家,背叛了死去的夏鼎,他的名聲也就臭了。

在醫院躺了三個月期間夏玉周依然沒饒了羅挺。

指使羅挺的兩個徒弟控告羅挺,顏丙峰那邊立刻下文免了羅挺的院士,所有待遇全部取消。

這些手段羅挺完全不在乎,但夏玉周卻是又幹了一件事。

就在羅挺要出院的那幾天,夏玉周率領夏家一幫子徒子徒孫們到了羅挺跟前,宣布把羅挺逐出師門。

這個消息讓羅挺當場痛哭,跪著哀求夏玉周,卻是被夏玉周狠狠的羞辱。

羅挺知道自己無力回天,哭求夏玉周答應他最後一個請求。

那就是去給夏鼎墳上磕最後一個頭。

這個要求,都被夏玉周給否了。

傷心欲絕的羅挺再無麵目待在天都城,舉目無親的他隻得來到了魔都的老家。

金鋒說的沒錯,憑羅挺的技術和學識,隻要他願意,一年時間就能東山再起。

然而,羅挺卻什麽都沒做,拿起了掃帚做了保潔員。

一個月兩千三百塊的工資,從早上八點幹到晚上九點。

梵青竹知道,羅挺的心,已經死了。

梵青竹還知道,金鋒來魔都就是為了來找羅挺。

在金鋒的心裏,羅挺甚至比即將開戰的港島拍賣更重要。

而羅挺,卻是連一句話都沒給金鋒講。

金鋒,心裏過意不去。

金鋒歇斯底裏的發泄讓周邊的人們紛紛繞道,沒幾分鍾魔都的警察接到報警過來,卻是分分鍾就走了。

在梵青竹的身邊停著兩輛豪車,都是帶B的。

許久許久之後,金鋒也發泄完畢,頹然起身重重往臉上一抹,輕輕揮手。

";把這裏拆了!";

";讓他搬家。";

";住好點。";

梵青竹怔了怔,輕聲說道:";怎麽拆?拆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