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0 我還在乎什麽
寶榮齋三個字一出來,現場的人身不由己的一個激靈,倒吸一口冷氣驀然間齊齊凝望那中年人,齊聲大叫。
";寶榮齋!?";
";你是寶榮齋……";
許春祥呆滯木訥看著眼前的這個丟人堆裏都認不出來的中年人。虛成一條縫的眼睛裏滿是震怖。
中年人嗬嗬笑著探出手去平靜朗朗的說道:";許院士。您好。我是寶榮齋湯華。";
湯華自報家門的當口,現場足足十秒鍾都沒人敢吭一聲氣。所有人都被驚得怔立當場,腦子都是麻的。
湯華!?
湯華!
寶榮齋的湯華!
寶榮齋的名頭不僅僅隻在圈子裏知曉,就連全國人民也是如雷貫耳。
全國最低調最隱蔽的家族。
你知道他很有錢。但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錢。你知道他有很多產業,但你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產業。
你更知道他們家存了很多珍寶。但卻是更不知道他們家有多少的珍寶。
你知道的,隻是那琉璃廠一條街上有十幾家他們的店子,價值也不高,十幾家店子也就是四個五個億。
就算是老天都城的老炮們也僅僅知道,寶榮齋湯家在二環裏邊有幾座大宅子。價值也就二三十個億。
但是,所有圈子裏的人都知道,寶榮齋湯家,是絕對的隱世巨擘和隱世豪門。
許春祥呆呆傻傻的看著湯華那隻厚實的手,徑自忘了最基本的禮節。
在許春祥的心裏早已一團亂麻。
禮儀和禮節都不再重要了。
在許春祥的腦子,湯華剛才的那一番話不住的炸響炸開。炸得自己三魂七魄都沒了影子。
";這……這不對,這不可能。";
";這不可能是真的。我的量子文物鑒定機,絕不可能出錯。";
";絕對的不可能。";
湯華靜靜地看和喃喃自語魂不守舍的許春祥,帶著深深的同情和哀傷,輕聲說道。
";這些,確實是從我們家裏邊兒來的。";
";許院士。你該不會懷疑,我們寶榮齋湯家收了假貨吧?";
輕輕撫摸那張黃花梨的官帽椅,湯華又複輕聲說道:";你該不會懷疑,安思遠收了假貨吧?";
頓了頓,湯華又拿起那根黃花梨的鼓凳漠然說道:";這是金鋒當年在錦城撿的漏。後來被曾家大小姐買了去。";
";戰神老將軍一百又八佳期壽誕。他老人家就是坐在這根凳子上。";
";夏老就在他的旁邊。";
";許院士,你該不會認為,連夏老跟金鋒都打眼了吧。";
這句話出來,許春祥隻感覺自己的胸口接連被大錘重擊了三記悶錘,一連三錘打得自己心碎成粉。
古玩巨頭百年寶榮齋湯家怎麽可能收假貨?
絕世公認的外國神州收藏第一人的安思遠怎麽可能收假貨?
自己的恩師怎麽可能看走眼?
反之……
那就是自己打眼了。
自己的量子鑒定機打眼了!
這個結果如何讓自己接受得了。
";這不對。這不對。";
";這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許春祥嘴裏不住的叫著,完全忘記了被挨了金鋒兩耳光的痛楚,急忙抽身想要回到操作台上。
走到半途卻是扭轉身子過去疾步到了湯華跟前。
抬手握住那張黃花梨的椅子一摸之後再一聞。跟著趴在地上,緊緊握住椅子的直腳細細一看。頓時身子一抖,呆呆的趴在冰冷的地上。成了一隻弓蝦。
東西。是對的!
這一對官帽椅曾經在2015年扭腰城拍出近四千萬的天價,另外兩對圈椅則拍出了七千萬。
這六張世界最貴的椅子對於像許春祥這樣人來說,那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當初拍下這對官帽椅的人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現場好些記者采訪過那少年。那少年卻是隻笑不說話,交錢拿椅快速溜走。
沒想到,這對官帽椅卻是被寶榮齋給收了。
這個打擊,足夠的大!
更大的打擊。是這對官帽椅,是真品。
許春祥在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各種痛苦後悔羞憤惱怒夾雜在一起充斥全身。
這一對官帽椅說實話,隻要自己一上手一鑒定秒秒鍾就能確定是真品真貨。
但,自己卻是……卻是……
想到湯華剛才對自己說的那些話,自己更是羞愧難當,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地上。
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趴在地上裝死皮的許春祥身上。
金鋒則一直站在門口冷冷說道:";許春祥。你怎麽說?";
許春祥慢慢坐將起來,慢慢梳理好自己淩亂的頭發。衝著金鋒冷蔑一笑嘶聲叫道:";機器嘛。出點故障不是很正常嗎?";
";就是電腦還得遇見千年蟲不是。";
邊說邊從地上爬將起來整理自己的衣服曼聲說道:";我的學生今天把數據搞錯了導致量子鑒定機獨對木質類結構的物品的分析出現了誤差。";
";我下來把數據恢複好了就是。";
說完這話,許春祥若無其事坐了下去讓會計數了十二捆軟妹紙遞給湯華。輕描淡寫說了句鑒定失誤不收錢。
";金破爛兒,你想拿這個來打我臉。我隻對你說一句。你現在可以滾了。";
";這裏,不歡迎你。";
湯華搖了搖頭黯然長歎了一聲。不再說話。
金鋒目光陰寒麵容冷峻,猙獰一笑陰測測的叫道:";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
";既然你不要臉。那,我在乎什麽?";
";繼續!";
";把他的臉先打腫。完了再說其他事。";
話音一落,隻見著一個中年婦女從鑒寶的人群走了出來,捧起手中的一個雙耳瓶笑著說道。
";我是江南龍泉窯馬家窯口的馬虹。謝謝金院士能邀請我來這裏鑒寶。";
";這件龍泉青釉雙龍耳盤口瓶是我自己燒出來的。市場價六百塊。";
";歡迎大家上我的直播間買我們家的東西。給八折。";
";我們從祖上開始就一直燒造龍泉瓷器。這件瓷器跟明代景泰年間的雙耳瓶最大的區別就是在於,他的龍頭不是龍,而是貔貅。";
中年婦女這話出來,宛如一個巨石砸進了一個小魚塘,頓時間掀起了驚濤駭浪。
所有人的都張大嘴瞪大眼,滿臉驚恐滿臉不信。
中年婦女說完這話,麵帶微笑將手中的雙龍耳瓶交給旁邊的一位藏友過目,還摸出了名片遞了過去。
眾多藏友紛紛湧上來細細一看,頓時發出歡快無敵的笑聲。
";哈哈,還真是貔貅腦袋啊。";
";馬大姐,你可真逗啊。這種東西你也做。";
";馬大姐這真是六百塊的雙龍耳瓶?摸著怎麽跟真的一樣?";
";拿穩點兒拿穩點兒,這可是明代景泰年間的真品,剛許院士可是估價七百萬呐。";
發著名片的馬大姐回頭憨厚的笑著說道:";這玩意兒要是真的。我早就成世界首富了。";
";一爐窯子我至少能燒兩百個出來。";
一聽這話,好多人都轟然大笑起來。
藏友們倒是笑了,可一幫子老貨們和工作人員們卻是苦逼了。
他們那幫子人一個個驚駭惶惶,又是驚怖又是不信,又是難堪又是激憤,那臉上表情簡直精彩極了。
許春祥呆呆的看著馬大姐的表演,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自己量子鑒定機鑒定出來價值七百萬的景泰龍泉窯竟然是現代作坊的工藝品!?
這簡直顛覆了自己的三觀和認知。
這一瞬間,許春祥隻感覺馬大姐的那些散出去的名片如同一張又一張的鐵皮,狠狠重重的扇在自己的臉上,打得自己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而那些哄笑聲,則化作一把把的利劍,將自己戳成了馬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