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9 鷹視狼顧

一生之中,流血無數卻沒流過一滴眼淚的老戰神此時此刻,老淚滿臉,捶胸頓足,淚如雨下。

";我發過誓要找到你們,我發過誓的……";

";找不到你們,我死都不會瞑目,我死都不會瞑目……";

老戰神顫顫悠悠的看著金鋒,哭著說道。

";你,該找我的啊。你該來找我的,你咋個那麽久不來找我嘛……";

金鋒靜靜說道:";我過得很好,沒必要找你。";

老戰神癡癡傻傻的看著金鋒,聲音悲嗆嗚咽:";你早點說啊,你早點說,我早就把那個狗日的畜生親自斃了。";

金鋒嘴角上翹,冷冷說道:";我們金家人做事,還不需要借別人的手。";

老戰神不住點頭,悲哀之後欣喜無限,望著金鋒笑了起來。眼淚卻是又流了下來。

";金鋒,你快坐啊,快給金鋒泡茶,快給金鋒泡茶……";

金鋒這時候,靜靜說道:";不用了!";

";老戰神。事已至此。我想,我們金家跟你們曾家,也該有個了斷了。";

聽到這話,眾人均都一愣,繼而麵色微變。

金鋒的話語冷漠,讓眾人心頭一寒。

金鋒靜靜說道:";印章給我。";

老戰神呆了呆,不解的看著金鋒,卻是規規矩矩的將左宗棠的印章從包裏取出來。

金鋒漫步而來,接過印章,靜靜說道:";這枚印章凝聚晚清三傑畢生文治武功,你,不配擁有他。";

眾人不由得心頭一跳。

金鋒抿著嘴,寒聲說道。

";從此以後,你們曾家不欠我們家……";

";任何東西!";

";告辭!";

此話一出,眾人大驚失色。

老戰神茫然無措,嘶聲叫道:";金鋒,你聽我說……";

金鋒微微定住腳步,冷冷說道:";放了我兄弟。";

";不要--再來惹--我--";

說完這話,金鋒轉身,大步而去。

";金鋒!你等下!";

柔柔曼曼,翠翠切切的女聲傳入金鋒耳內,那是曾子墨發自心底最深處的呼喚。

曾子墨上前兩步,怔怔的看著金鋒背影,玉臉激顫,似有千言萬語。真情流露。

";金鋒,留下來看月亮吧。";

金鋒輕輕閉上眼睛,緩緩抬頭,靜靜說道。

";曾子墨,三次相識,緣,盡,於此。";

";保重!";

再無留戀,金鋒邁步而去,轉身就消失在大廳門外。

一瞬間,曾子墨如遭雷擊,一顆心沉到無盡深淵。

兩行清淚滾落而出,心痛如冰。

這時候金鋒身後傳來夏鼎的一聲叫喊。

";金鋒!";

";你這個王八犢子!";

金鋒定住腳步,猛然回頭。

麵容,現出,從未有過的恐怖表情!

眼睛,爆出,從未有過的絕殺精光!

";滾!";

見到金鋒這個表情,這個眼神,無數人倒吸一口冷氣,不寒而栗。

渾身頓時僵硬如鐵,魂飛魄散。

活化石夏鼎與王筱歆但見金鋒陰隼殘暴的麵相和眼神,轟然腦袋一下子炸開

驚恐萬狀,撕心裂肺的大叫出聲。

";鷹視狼顧!!!";

";你是……鬼……穀……";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夜涼如水,一片蕭瑟。

青空之上,一輪圓月躍然漫天,靜靜俯視蒼茫大地,芸芸眾生。

銀光灑灑,冷冷清清。

背後的青城山如一尊橫臥大地的巨獸,靜俯不動,靜謐而詭異。

月圓如盤,萬籟靜寂,淒涼無限。

一輛破破爛爛的五菱宏光麵包車孤獨的行駛在青城山下的小小路上。

慢慢地,麵包車在那座橋上停了下來。

橋邊的欄杆下,孤獨的站著一個女孩,單薄的身軀,單薄的外套。

女孩在不停的來回原地小跑,不停的跺腳,雙手捂著自己,不停的抖抖索索。

麵包停下,老舊的車門打開,女孩停住了腳步,僵硬的麵容露出那驚喜的微笑。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說好的不見不散。你答應過我,你一定就會來。";

片刻之後,麵包車載著女孩,在慘白的白月光下,兩道暗淡的橘色燈柱照亮前行的方向。

那是。回家的路。

青城山下,那座燈火通明的別墅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仙境聖地。

一個少年郎,完成了一個驚世駭俗的驚天壯舉。

轟轟烈烈的一天,最終還是無情的落幕,曲終人散。

十年沒見到仲秋明月的錦城四處爆開了絢麗的煙火,熱烈而淒美。

繁星落城,漫若浮光!

煙花之後,化作虛無!

一抹塵埃,繁華落盡!

喧囂之後。終成平淡!

平平淡淡才是最真。

早上六點還沒到,廢品站就傳來轟轟隆隆的機械聲響。

十幾輛泥頭車靜靜的排在廢品站的廢墟前,兩輛挖機和一輛推土機正在緊張有序的作業。

廢墟之上,還在冒著縷縷青煙,刁太婆卻是不顧危險在廢墟裏不停的刨著,不斷撿起一些小零小碎。

點點乖巧的蹲在刁太婆身邊,接過那些零碎整理著,分類放在一個個桶裏。

";奶奶,這個是鋁合金的,沒用。不值錢、";

點點小聲的告訴刁太婆,隨手將小小的鋁合金碎片丟得遠遠的。

刁太婆回頭笑著刮刮點點的鼻子,愛憐的說道:";知道啦,乖孫女!";

";點點長大啦,都會認東西啦。";

";奶奶真是高興。";

點點嗯的皺起鼻子,起身費力的拎著小桶,慢慢走下廢墟堆,一步一步的艱難挪動腳步,到了小平房前麵。

把桶裏的還沒燒化的零碎都倒了出來,拿著刷子慢慢的清洗起來。

五米多遠的地方,三娃子李暉正在稱量著二道販子送來的兩框廢鐵。

二道販子剛剛就廢鐵的重量問題跟三娃子計較了半響,嘴裏嘟囔著小氣鬼,接過錢的時候樂滋滋的笑了起來。

在山娃子腳下,堆著帝都山廢品收購站的招牌,有幾個字已經燒沒了。

三水和二蛋正在忙著下貨,雖然廢品站燒了,但生意卻是要做下去。

新收的貨物按照各個種類堆放在小平房前的空地上。

遠遠的,沼澤地邊上,張丹帶著三娃子的老爹和老婆正在把沼澤地壘砌成圈。

廢墟需要好幾天才能清理幹淨,重新搭建也需要二十來天。廢品站的生意不能停頓,隻能在有限的空地上開辟更大的堆放場地。

沼澤地砌好之後,上麵搭上架子,鋪上鐵皮,又多了五十平米的場地。

三娃子李暉從新收的廢品裏挑出一塊鐵皮丟在金鋒身後。金鋒撿起來比劃了尺寸用剪子剪開,拿著鋼刷把鐵皮刷得透亮再拭幹。

拾起毛刷在鐵皮上慢慢的寫下一個帝字。

寫好之後,放到一邊,等待油漆幹透,再刷上清漆。跟著將鐵皮固定在鋼管上。扛著鋼管上了院牆。

帝都山廢品收購站的招牌再次挺立起來。

血紅的八個大字佇立在清晨的風中,有種蕭瑟,卻又生機無限。

廚房裏傳來一陣陣濃烈的肉香,三娃子的老婆端著蒸籠出來,高聲的叫喊。

";掐飯滴咯!";

四麵八方衝來好些個人。練手都不洗,上來就抓。

三水雖然是殘廢,卻是跑得最快,懷裏抱著五個大包子,不停的抖著跳著,黑乎乎的手在雪白的包子上留下深深的印記。

";媽逼三水,一個人三個包子,你就吃五個。你還要點碧蓮不?";

";就是啊,三水,你看你那逼樣子,八輩子沒吃過包子哇。";

";沒事沒事,讓三水多吃點,他正長身體,長身體。";

三娃子惡狠狠的給了三水一腳,把三水踢了個狗吃屎,哈哈大笑,衝著院牆上的金鋒高聲喊著。

";鋒子。幹包子咯。";

金鋒站在三米高的院牆上,手扶著鋼管,抬頭看著遠方。

天邊的月亮還能隱約看得見一絲輪廓,東方的太陽已經泛出了一道霞光。

";鋒子再不來,包子要被三水那頭豬搶光啦。";

";來了!";

金鋒縱身跳下三米高的院牆,穩穩的落在地上,一腳又將剛剛蹲好的三水踢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