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2 打破桎梏
昂頭將放置了不知多久的礦泉水喝盡,用力抖了抖。戀戀不舍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瘦弱的身軀靠在那黑黑的墓碑旁邊,左右摸著身體上下,半響頹然放棄。
不過隨後黑影卻是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徑自在墓碑下麵摸到了一包完完整整沒拆封的香煙。
";嘿!";
";哈哈!";
陰森恐怖的墳場中。黑影的沙啞笑聲傳出,頓時間,周圍的蟬鳴蟲叫便自陡然停止。
四下裏一片死寂,無數孤墳墳墓好似站著無數孤魂野鬼,慢慢從四麵八方圍靠上來,似乎要將這個闖入墳場的陽間男子變作腹中美味血食。
這些。絲毫不落入黑影人眼中,更是沒有絲毫畏懼。
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男子點上了煙美滋滋吸了一大口。微光的星火亮起。一口就大半截香煙吞入肺中。
滿足的靠在墓碑邊上,男子側轉半邊臉斜眼蔑視的看著墓碑上那個神態安詳相貌奇偉的老人,嘴裏吐出長長的煙霧,盡數噴在老人臉上。
";老東西,混得不錯啊。";
";死了那麽多年了,還有那麽多人來看你。香火延綿,貢品不斷呐。";
";神州脊梁,國士無雙。";
";你個老東西,真佩服你!";
深深抽了一口煙掐滅,男子又複點上煙來,嘴裏低低說道:";要跑路了,就不給你點煙了。這煙我留著路上抽。";
";嘿。老家夥,真沒想到,平日裏攢了那麽多存貨,原來都是給老子留的。";
";老子就不客氣了!";
";反正你的也是老子的。";
墓碑上遺像中的老人一動不動看著前方。氣勢滔滔奪天攝地。犀利可以穿透一切目光中卻是多了潑天的憤怒,好似在無聲的怒斥著靠在自己房門耍潑撒橫的卑鄙無恥小人。
那緊緊抿著的嘴唇中更似醞釀著滔天的怒火。
男子瞥了瞥遺像老人,輕蔑笑了笑,伸手摸摸自己劇痛發脹的腦後勺獰聲叫道。
";別這樣看老子。想當年……";
";沒老子,你的墳都被人猖了。";
";你那不成器的兒子埋在你棺材板下邊的人麵大鼎,要不是老子,能拿得出來?";
";老子保住了你的名聲,你他媽還這樣恨老子。";
";沒良心的貨!
空中閃電再起,照亮墳場。一閃而逝之後,大地又恢複了平靜。
那遺像老人的麵容似乎又有了新的變化。
又是無奈又是憤慨又是無計可施,憋得極為難受。
男子輕輕抽著煙,長長打了個哈欠,繼而咳嗽起來。頹然無力的靠在遺像旁邊,灰暗的目光中倒映著那天都城璀璨迷幻的燈火,再看著那墨雲中不住孵化長大的閃電異形。
一聲長歎。悲涼無限。
";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
";深夜把你吵醒,對不住。我是跟你告別來的。我要跑路亡命天涯去也。";
";這一走,怕是這一生再也沒法子回來。";
聲音低沉,盡是落寞和淒零。
陰風慘切鬼影重重,墳場上無盡鬼魂發出最淒厲的嘲笑。
";在走之前,有些放不下你。過來跟你說說話。他媽的,差一點就完蛋。一路過來幾千把長短家夥什,一但暴露,立馬就被打成篩子!";
";那陣仗,比你老東西當年下令抓我時候,大到天那邊去。";
";哈哈!";
";不過老子是誰?想當年……";
";想打殺老子?再來一萬人。老子都不怕。再來十萬人,老子都能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過去。";
";好久都沒這麽熱血過了。";
";哈哈哈!";
笑聲乍起乍滅,又轉為深深的歎息。
";這回犯的事太大。老戰神都保不了了。不過我是故意這麽幹的,老子就是不還那些東西。";
";老子的命硬嘛,彎不下腰。要老子還東西,他們算個雞巴毛。";
";不怕你笑話,老子堂堂上帝之眼在國內連隻耗子都敢給老子眼色看。你活了一百多歲,經曆了三朝。或許,你能懂我。";
";你懂也沒用。你個老東西,奸佞之臣!幸好你死得早,要是多活兩年,老子一準把你氣死。";
星火一閃一滅,男子的自言自語悠悠沉沉緩緩慢慢講述著。帶著幾許的憤慨,帶著幾許的不甘,還有幾許的遲暮。
";我他媽……是多麽不想離開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
";也正是因為這個,讓我一直畏頭畏尾放不開手腳。你當年說不準離開國門一步,還要五雷轟死我……現在我要告訴你。";
";我頭上這片天的桎梏,壓不住我。我要打碎這片禁錮我的壁壘。";
";神州,不再是我故土!";
烏雲中的閃電開始密集起來,雷聲也變成了壓路機,開始碾壓天地。
醞釀了數日的雷暴雨,即將來臨。
墓碑上,遺像老人又變了一幅神態。圓瞪的雙眼依舊看著遠方,陰陽相隔間。卻多了幾許的關心和責備,還有幾分的擔憂。
五支煙抽完,男子的話也變得少了。
最終在半分鍾的沉默沉寂過後。男子踩滅煙蒂,慢慢起身轉過身蹲在墓碑前,右手覆蓋在遺像老人的臉上。
";欠你們夏家的情。我都還完了。
";以後就不回來看你了,你老東西自己一個人寂寞去吧。";
";我走了!";
說完這話,男子依依不舍把著墓碑站起身。黑曜石般透亮的眼神變得黯然無光,就像是兩顆失去光澤的鑽石。
遺像老人第一次正麵和男子兩兩相對兩兩相望。
陰陽相隔隔空相對,又兩兩相忘!
拍拍身上的灰塵,男子慢慢挺直腰身抬步走出兩步,忽然間回頭過來衝著那老人遺像猙獰一笑,沙啞叫道。
";哈!你以為老子真的回不來了?";
";騙你的老東西。";
";下一次,老子回來,那排場,嚇都把你嚇死!";
那老人的遺像在這一刻也變得極為沮喪灰敗,滄桑蒼老,垂垂暮暮。一雙比豹子還要威赫的老眼黯然無光。
男子叫出這話,緊緊抿嘴轉身過去收斂起笑容,平平靜靜踏出一步,就要飛身遁入叢林。
忽然間,也就在時候,一個略帶淒涼威重雄厚的聲音憑空響起。
";金總,既然決定要走,也不見見我這個故人嗎?";
嗡!
金鋒腦袋頓時爆開!
轟!
劈裏啪啦悚!
驚雷炸響!
一道比奉華款還要純青的閃電劈閃下來,將整個寶山墳場映照一片雪白,宛若白晝!
那聲音卻是在滾滾驚雷中延絲毫不減,如長纓導彈轟爆金鋒軀體,將金鋒炸成碎末。
金鋒定住腳步,身體僵硬如鐵,身子骨在這一刻徑自嚇得打起擺子,肝膽盡裂!
那天青色的閃電在空中足足停滯了五秒才緩緩消散,整個世界慢慢歸於黑暗。
啵啵啵啵啵……
直升機巨大的轟鳴聲自遠而近,那直升機徑自直直衝著寶山公墓而來,機體下那巨大熾盛的led探照燈不偏不倚正正打在金鋒身上。
那探照燈下,一個雙鬢斑白穿著黑色夾克中年男子慢慢從夏鼎墳墓後轉了過來,靜靜冷冷的看著金鋒削瘦的背影。
探照燈將金鋒的臉照得慘白絕倫,此時此刻,狂風乍起,四麵八方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密林深處似乎有幾千幾萬個特勤在舉起手中槍支向金鋒衝來。
這一刻,金鋒渾身繃緊,痛苦的閉上眼睛。皮包骨的臉上肌肉宛若有螞蟥蠕動。
這一瞬間,金鋒徑自摸到了徐夫人劍。
不到兩秒,那直升機卻是直接從金鋒頭頂飛了過去。
幾秒之後,天地歸於黑暗,而金鋒也在這時候慢慢轉過身,微微笑著輕聲說道:";葉老總。不好意思,我把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