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弟子一拔劍,沈雙鳳門下八九名女弟子沉聲不語,都是麵如冰霜,長劍齊齊拔出鞘來,唰地一聲,極是整齊,比之玄真門下的各自叫嚷,聲勢卻不知強了多少倍。沈雙鳳哼了一聲,說道:“玄真師兄,你當我不知道你存了什麽心思?強敵壓境,掌門師兄戰死,屍骨未寒之際,你搶奪火靈利犀劍,力主向外敵屈膝,無非是想借助外力,覬覦掌門之位。哼哼,火靈祖師留下來的名頭,豈容你這等小人玷汙!”

猶豫不決的三人聽了此言,都臉現茫然之色。他們本都是見玄真一夥勢大,存了歸附之心,此時聽了師妹言語,都是彷徨起來,不知所措。玄真此時聞言,頗覺惱羞成怒,當下叫道:“沈師妹,這多年來,見你年紀輕又是女流之輩,師父師伯當年在時,對你寵愛,我向來不與你計較。今日當眾之下,你這般說我,別說我無意掌門之位,便是我有此意,玄洵師兄之下,我輩分最高,手執本門信物,接掌掌門之位,又有什麽不可?”

此言一出,他門下弟子都是叫嚷起來:“本該如此!”、“恭迎師父榮登掌門之位!”、“玄真師伯本當接任掌門!”

方暉此時見勢混亂,玄濟門下弟子都是門中最年輕的,沈雙鳳弟子又都是女流,剛要縱身出來,卻聽得大廳西北角上一人朗聲說道:“今日九華門中怎地如此熱鬧?”

眾人都是一愣,抬頭望去,見一人緩步走出,青布長衫,身形極是瘦長,一臉麵皮皺皺巴巴,看不出多大年紀,此時臘月天氣,他竟不倫不類地拿著一把折扇。

九華諸人見了那人麵目,都不認得,見了他猶如足不點地般地走來身法,卻都吃了一驚。此人嘿嘿冷笑了一聲,向玄真拱了拱手,問道:“這位是玄真道長?在下是青海獨蛟,路過九華山,上來看看熱鬧。”

眾人不知他是何意,玄真點了點頭,說道:“在下正是玄真,這位朋友,我們派中正在討論家事,請尊駕回避。”此言一出,眾人見玄真不卑不亢,都是暗自點頭。那人哦了一聲,裝

模作樣地展開折扇搖了兩下,說道:“既是家事,為何他們不敬你這個尊長?”玄真答道:“在下隻是跟兩位師弟師妹,在些事情上起了些歧見,在下於門中年紀資曆都是居長,掌門師兄仙逝不久,我自然便讓著他們些個。”那人又道:“掌門師兄屍骨未寒麽?那你這師弟師妹就不聽你這尊長的話了麽?我生平最恨的便是不敬尊長的無義之徒了。”兩人一搭一檔地攀扯,漸漸將話題扯到了玄濟和沈雙鳳身上。

方暉此時心中雪亮,這“青海獨蛟”必是玄真約來的幫手,兩人假作不識,在這裏撇清。初時方暉不知師父輩爭吵之意,聽沈雙鳳點破玄真有意覬覦掌門之位,尚且不太相信,此時聽玄真跟“青海獨蛟”絕口不提外敵之事,口口聲聲咬定“尊長”二字不放,心底怒火不禁漸漸升了起來。

方暉自武當山下撇了歐陽霖等人,一路歸心似箭,搶馬奪路徹夜不眠地趕回九華,便是擔心九華上下有什麽損傷。此時見掌門師伯為師門顏麵力戰身亡,玄真有意順從外敵不說,竟然暗中伏下幫手,來對付玄濟、沈雙鳳。

正思忖之間,忽聽得那“青海獨蛟”喝道:“如此不敬尊長,我倒來看看憑的什麽?”身子如箭一般向後退了出去,後背正對著沈雙鳳撞來。沈雙鳳哼了一聲,說道:“什麽東西?”長劍出鞘,向那人身上刺去。

那人驟然轉過身來,恰恰避過沈雙鳳的劍鋒,喝道:“不敬客人,必是不從尊長之輩,要教訓教訓!”右手箕張,往沈雙鳳左肩上抓來。沈雙鳳長劍圈轉,來削對方手腕,劍法靈動之極。

哪知那人身法更快,忽地退開半步,讓出空隙來,搶上兩步,手上一抓不變,沈雙鳳的回劍一削,便落了空。此時出其不意,沈雙鳳見對手進退趨避如神,雙眉皺起,手上劍招也自快了起來。兩人都是以快打快,周圍人等尚未反應過來,兩人已交換了三四招。那“青海獨蛟”左手折扇唰地展開,邊緣鋒利,扇骨竟似精鋼所鑄,同時右爪急抓,沈雙鳳出其不意之下,低頭急避,堪堪

讓了過去。

對手抓空,手在沈雙鳳頸邊一撈而過,嘿嘿一笑,聞了聞手指,說道:“好香!”神情極是猥褻輕佻。沈雙鳳雖是年屆四十,但仍是處子之身,二十年前的變故之後,一直冷若冰霜,此時見對手如此,當下大怒,眼中直欲噴出火來。玄真見請來的幫手如此,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方暉多年來都是甚怕沈雙鳳,敬畏有加,今日見了她之麵,加上對沈雙凡的感激,更是尊敬。此刻見沈雙鳳受辱,不禁也是大怒,縱身進場。此時沈雙鳳門下弟子都已出劍,方暉自後而至,硬生生地從八九柄長劍縫隙中擠了進來,攔在那“青海獨蛟”麵前。

眾人本都在觀瞧場中相鬥,此刻隻覺得眼前一花,多了一人,愣了片刻,才看清乃是方暉。玄濟一愣,問道:“小房子,你怎地回來了?”小房子轉過頭來,深施一禮:“師......你老人家安好,九華有難,小房子責無旁貸。”

話音未落,玄濟身後眾弟子齊聲叫了起來:“小房子當心!”卻是那“青海獨蛟”暗施偷襲。方暉隻覺得頸後一陣涼風颯然,知道對手出手極快,當下舉步輕移,避開了背後這一抓。眾人見方暉身不動頭不回,仍是保持著向前施禮的姿勢不變,便將這淩厲無比的一抓化於無形,心頭都是大震。

那“青海獨蛟”見方暉年紀甚輕,雖然躲過自己這一抓的身法極是巧妙,但想他二十幾歲年齡,能厲害到哪裏去?當下咧嘴一笑,說道:“哪裏來的小兔崽子,今天老子隻管九華派之事,不相關的人都讓開了吧!”

方暉心下恚怒已極,但臉上仍不露陰晴之色,冷冷地向玄真問道:“玄真道長,這無賴之人可是你請了來的幫手麽?”玄真見方暉身法怪異,也是一驚,見他拜見玄濟之時言辭頗為熱切,此時對自己稱呼,雖是恭敬,卻也無半分香火之情。方暉如此直白一問,問得玄真臉上一紅,當下道:“這位高人,我卻並不認得,我此刻是九華派尊長,許是他見師弟師妹不聽號令,才路見不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