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平靜了下來,瑞彩繚繞,水氣朦朧,蒸騰大道霞輝,宛若瓊漿點綴晶瑩,斑斕而浩瀚。
此刻,湖泊般偌大的水麵,光滑平靜的像一塊大鏡子,連一絲漣漪也不曾起伏,仿佛剛才滔天的暴動從未發生過。
而水麵上,站立著一道背影。
岸上,無數考核的新弟子,聞訊圍觀的老代弟子,還有一位位受驚動而至的院中老怪們,都望著這道背影,場麵無比地安靜。
眾人希冀望著他,不敢打擾,個個期盼,等著鴻蒙池接下來的反應,究竟會顯化出來哪一等氣運,因為,這暴動實在太強烈,威壓輻射,天地共震,整座永生院好似要攪進那旋渦去。
然而,這些人等待了許久,遲遲不見鴻蒙顯化出來,空間安靜,水麵平靜,天地間寂靜,那一道身影也無比寧靜,他像駐留在了歲月長河中。
“怎麽回事?”有人小聲出口,依舊不敢過於驚擾。
“今安。”李念雙掌握緊,心情很激動。
秦今安複蘇了,剛才短暫的擁抱,瞬間融化了他整顆心髒,讓遠離雲山聖宮的他,感受到闊別久違的溫暖,他是多麽思念曾經的一切,思念那些人。
此刻,他深深體會到了叔伯們對遙遠家鄉的感情,盡管他沒有成長在家鄉,對那家鄉的觀念很淡,可他真的深愛著那一座雲山聖宮。
“今安回來了。”他呢喃而高興。
沒有承受大道霞輝不算什麽,鴻蒙池的再造之力不僅完好修複今安劍,鋒芒遠勝從前,這造化還喚醒了今安的靈魂,讓她複蘇,這結果比接受測試要好,對於他而言,氣運等級真的不重要。
“為何氣運還不顯化?”
“是啊,他難道失敗了?”岸上的人不解。
他們這裏,個個完美之身,背負的氣運何其強盛,任何一人進池,立刻會激發反應。
況且,鴻蒙池本身就是永生院的一塊鴻蒙至寶,乃混沌開辟後,鴻蒙之力聚成的氣運池。
李念在池水裏站了好半天,至今不見氣運顯化,莫非,他沒有氣運?
“古怪,古怪。”
一些院中老怪皺眉思索,動靜那般大,狂暴無比,水麵那人還劍意擊穿九道碑,身上不可能連半點氣運也沒有啊。
“他難道真沒有氣運?”燕奉天不免露出可惜神色。
戰力這麽強的神道後輩,若沒有氣運加身,這一路注定無比坎坷,很難達成一定高度的成就了,令人惋惜啊。
“嗬嗬,搞了半天,連一點氣運也沒有,像你這種人,好意思留在永生院?”雪傲開口諷笑。
“你嘴裏的氣運算個什麽東西?”李念猛然轉身,黑瞳閃爍,宛若銀芒,令雪傲一怔,不敢麵對。
氣運虛無縹緲,人人言氣運,可誰也無法把這東西說個透徹。
它,或可有,或可無。
李念並不否認,一些時候,有人氣運爆發,會帶來好運氣,助人脫險,化險為夷。
但更多時候,氣運縹緲不存在,還要靠實力,隻有實力,才真切握在手上。
“什麽天賦,什麽血脈,不管你擁有多強的神通,修煉了多麽強大高深的神法,背負多強的氣運,對比實力,全部一文不值,你有多少實力,才是最直觀的體現。”他喝道。
這一句話,令許多人陷入沉思。
空有天賦如何?
血脈強大如何?
有高人相助,煉得強大術法又如何?
如果不能把這些發揮出來,要天賦和血脈又有何用?
那就更不要提虛無縹緲的氣運了,多數時候,靠運氣幫不了,一心想著運氣,隻會死得更快。
隻有實力,看得見,摸得著,發揮的出來。
實力是最直觀的東西,也最容易令人產生恐懼和敬畏。
“大道,然也。”一位身披霞光的老怪人物捋須點頭,李念此言,深得大道真理。
而這一刻,考核的弟子們也在捫心自問,不斷揣悟李念的話,有人不屑,也有人腦海靈光一現,受到了大頓悟,不由對李念起敬。
“說得好。”燕奉天讚賞,越看李念,越感到欣賞了。
一個人不靠氣運淬煉的實力,一步一個腳印走過,那才是真正的實力,遠超常人的實力。
如,雪傲,空有背景如何,不朽父親罩著如何,天賦再好,神通再強,即便是個道體,發揮不了該有實力,依舊廢物。
這,就是大道真理!
似乎察覺到燕奉天氣息中散發的那一抹反感更濃了,雪傲胸中氣惱,鎮定冷笑道:“氣運確實虛無縹緲,但有,總比沒有強,不像有些人,連氣運都沒有,還在這裏侃侃而言,大放厥詞。”
“你氣運厲害,敢與我生死一決否?”李念猛然踏前一步,踩得鴻蒙池漣漪擴散。
雪傲聞言色變,生死一決?
開什麽玩笑,他要和李念生死一決,在黑水秘境他早就死了。
如今,他能夠來到永生院,還是雪王求神王大人,交換的條件。
“你氣運厲害,敢去擊十絕碑,打碎九道碑,證明你的氣運給所有人看?”李念繼續往前一步,黑瞳殺意冷冽。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望向雪傲,好似要讓他去擊碑。
“我不與沒有氣運的人計較。”雪傲心虛道,哪裏敢過去擊碑。
他或許能擊碎幾道碑,保守五道,但也絕對不可能像李念這般,劍意一穿九,隻差一碑,便要開啟鴻蒙門。
李念的戰力釋放,比冷漪還要恐怖!
“既不敢與我一戰,又不敢去擊碑,你還在這裏廢什麽話?敢言別人有臉留在永生院?你可有臉?你隻能抱著你爹的腿,整天做洪荒第一天才的夢?”李念眼神充滿不屑。
“雪傲,隨我去見你絕影師祖吧。”燕奉天歎息,繼續留在這裏,隻會更丟人,連他都覺得無光了。
正如李念所言,沒有實力,還廢什麽話。
“站住。”李念騰身而起,落在雪傲的麵前。
“你想幹什麽?”雪傲色變,下意識拉住燕奉天的衣服。
“看你這德行。”李念鄙視,隨即,看向降死兄弟,淡淡笑了笑:“兩位兄弟,你們說像這種人,一不敢戰,二不敢出手,隻會搖唇鼓舌,能夠在永生院活多久?”
“……”降死兄弟一愣,貌似弟弟的大塊頭,開口就要言,卻被當哥哥的製止,給弟弟搖了搖頭。
他們二人,言出法隨,不能輕易說話。
這可把雪傲嚇得臉色一緊,直往燕奉天的身後躲,想起“去死”兩個字造成的聲威,心弦緊張的要斷裂。
“哈哈哈……”眾人大笑。
“走。”燕奉天老臉一紅,提起雪傲當空飛去,果斷離開此地。
若不是絕影師尊欽點名字,他都想把這雪傲直接丟下,幹脆讓眾人踩死算了,實在是活著丟人。
“可惜,誒。”
空中懸浮的一道道身影盡皆離去,許多院中老怪走前都是歎息一聲,照李念擊碑的動靜,以及,鴻蒙池的暴動,院中的幾位巨頭人物,不該不動心。
即便李念沒有氣運,也可雕琢一番,畢竟,永生院本來奇葩弟子就多,不在乎多李念這一個。
然而,等了那麽久,幾位真正的巨頭人物,並沒有降下意誌,不免讓這些老怪們心生困惑,不敢輕易收李念入門。
永生院就是一片活淋漓的現實世界,這裏向來不缺生殺和爭鬥,萬一惹上了火,一般人承受不起。
要知道,雪傲已經拜入絕影副院長的門下,那一位戰力驚人,放眼整個神域,都是數一數二的滔天級恐怖。
“什麽玩意,一個鼠輩,還能被九天仙君帶走,成為副院長的門徒。”
“他是不朽雪王的兒子,雪王曾是副院長的弟子,一看就是靠關係進來的。”
“人比人,惡心人,我等皆為完美之身,從洪荒萬裏挑一而來,身上氣運不比那人差,卻連讓副院長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許多人搖頭感歎,似乎在說自己,也似乎在說李念。
且不提修為,李念劍意連穿九道碑,喝得雪傲不敢應戰,氣勢始終鎮壓,就知道這是一位鐵骨錚錚的男子漢。
沒有氣運如何,實力夠強,就足夠。
然而。
李念不入副院長的法眼,甚至在場任何一位院中老修都不敢帶李念修行一程,偏偏那雪傲,入門登頂,成為神域一位最強無量神的徒子徒孫,令人唏噓、可歎!
其實眾人也知道,背景本身也算實力的一部分,實力夠了,永生院就沒有規矩,規矩也要讓路。
如,這雪傲,狗屁不是,成為最強無量大神的門徒。
一道道身影陸續離開了,有些人受到仙君人物的召喚,個別者,還得到無量神的邀請。
剩下那些也都散去,淪為院中的散修,他們隻能靠本事,慢慢尋找一位老師了。
很快。
鴻蒙池岸上,剩李念孤零零一人,無人問津,隻有鴻蒙池的光輝遠遠映襯在他的身上,使他的身影輝映大道霞光,顯得無比高大,那霞光虛影衝霄,連永生院都裝不下。
可是,沒有任何一位院中老修,願意帶他修行一程。
“今安。”李念微笑,沐浴著鴻蒙霞光,沒有一絲失落,反而很高興。
他並不在乎別人眼中的氣運,他為今安的醒來而高興。
隨即,他抬頭望著遠離的雪傲,眸光沉下,入了副院長的大門,就能安保無事了?
李念自然不會忘記長霄神王的告誡,不會主動向雪傲動手,此乃約定。
但如果,雪傲吃撐了,不自量力,主動向他出手的話,殺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