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玥仙子之名,不在冷漪之下,論姿色美貌,比冷漪還要漂亮。

她冰清聖潔,拜於百花道場的絕情仙君門下,隻聽“絕情”二字,便知她這師尊是個什麽貨色,門規無比嚴厲,弟子絕不可沾惹半絲男女之情。

可如今。

守玥在大庭廣眾下,竟與一名男子打情罵俏?

眾人不免驚異,他們認識守玥,並不認識李念,暗猜李念究竟是永生院哪一號妖孽。

“是他?”冷漪的目光看向李念,再度喚起了一抹印象。

李念入院時,曾以劍氣擊穿九道碑,隨著時間流逝,冷漪幾乎要忘記,後來,她路過搖雷鍾道場,見李念被靈曄抽得遍身開花,皮開肉綻,電光亂響。

說實話,今天若不是再次遇上,冷漪幾乎又快忘記李念,但她不明白,李念和守玥為何來這夢琴穀,莫非,也想試琴?

“以守玥的音律造詣,不可能共鳴餘音。”她困惑,不明白二人到此為何。

“嗬嗬。”一旁,辰風悲笑,仍淪陷在失敗的陰影裏,還沒有走出來。

他看到守玥仙子,一睹佳人芳華,本該是件很愉快的事。

可是,他共鳴穀中餘音失敗,若成功的話,那此刻,他一定會渾身大放光彩,連這位守玥仙子都會為他傾心吧?

奈何,他失敗了,錯失了一場表現的良機。

“你能共鳴山穀中的餘音嗎?”守玥賭氣對李念說道,有點挑釁的意思。

“笑話,那麽小的要求,就不要給我提了,我可不是來共鳴餘音的,而是為了拿到那位高人留下的琴道寶物。”李念邁步向前走去。

眾人一愣,又來一個說大話的,口氣比辰風還大,簡直要把夢琴穀都給埋葬了。

剛才,辰風言稱,以琴術共鳴穀中餘音,重現當年絕世高人撫琴的景象,結果,他連結界都打不開,還遭餘音反噬,落得弦斷琴毀,血淋漓的教訓。

這李念,竟想得到那一位高人留下的機緣仙寶?

眾人也曾聽聞過此事,如果有人以琴聲與餘音共鳴,兩者完美契合,不僅會重現高人撫琴的畫麵,甚至有可能得到高人留下的大機緣。

然而,這是傳聞,永生院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羲寶仙君不能,桃長老不能,即使是那一位琴道妖孽命痕,僅能夠以琴音打開結界之門,無力感召高人撫琴的身影,更不要說得到機緣仙寶了。

這李念,口氣真是無比猖狂!

“他也懂音律?”冷漪暗道,明白過來,原來,並非守玥想進夢琴穀,而是李念要來施展琴術。

“嗬嗬,不用試了,你不行。”這時,辰風悲哀說道,渾身喪氣,仍淪陷在失敗之中。

李念隨意看了一眼辰風,露出微笑,步伐絲毫沒有停止。

“我再對你說話,你沒有聽見?”辰風皺眉,身影一閃,突然出現在李念跟前,擋住去路。

看在守玥的麵子上,他才好心提醒李念,敢無視他辰風?

“你是何人?”李念問麵前的青年。

“羲寶道場,辰風。”辰風背負雙手,挺直腰杆,昂頭道。

“噢……原來你就是辰風,抱歉沒有聽過,一邊涼快去。”李念大手一揮,手臂雄渾的力量傳來,掃得辰風不由斜了兩個趔趄。

辰風瞠目,當場大怒:“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誰?敢這麽不給我麵子?”

在他認為,他乃琴道權威,永生院內,除了命痕之外,論音律造詣,誰能高他一寸?

他看在守玥的麵子上,才好心提醒李念。

然而!

李念竟不把他琴道權威當成一回事?

從來沒有聽過辰風的名字,這已經是對辰風巨大的羞辱了。

“我管你是個什麽東西,噢,你不用感到自卑,因為在我的麵前,你沒有一點麵子。”李念風輕雲淡笑道。

管這辰風是什麽妖孽,即使長霄神王的兒子白天,在李念的麵前,他說沒有麵子,白天一樣也沒有麵子。

神王的兒子尚且如此,這辰風,從哪個地縫裏鑽出來的,算哪根蔥?

去問問守玥,她這二十多年待在李念的身邊,有沒有麵子?

一瞬間,辰風的臉色徹底變了,失敗的陰影混合滿腹的怒火湧動,五官愈發猙獰,眼睛瞪得像銅鈴,雙拳上握的青筋繃緊。

“走吧。”伴隨一道粉裙倩影走過,花香撲麵而來,辰風神誌一清,臉色恢複過來,在路過他身邊的時候,守玥的眼眸閃過一抹警告,隨即,不在看這辰風。

守玥,完美九萬年修為,距離神關境一步之遙,傳聞,絕情仙君對守玥寄予厚望,贈她一把完美仙器,天玄劍!

手握天玄劍,守玥即使碰上十萬神關,都不見得會輸,收拾一個七萬年道行的辰風,根本就是隨手一揮的小事兒。

此時,他望著李念和守玥並肩的背影,辰風咬牙,不明白守玥為何幫這李念。

“那人是誰?”

“守玥師姐視乎非常看重他。”

“何止看重,想必已成道侶了吧,唉,令我等傷心。”眾弟子議論,頗有一種我心向明月,明月照溝渠的痛心感。

這使得守玥腳步一軟,身子歪了下,聽著背後的議論,她咬牙克製。

她,守玥仙子,絕情仙君的弟子,豈會與李念苟且成道侶?

她不過是想把李念抓回去罷了,在此期間,任何人不得動李念,若傷了一絲一毫,那都是對守玥的褻瀆和不敬。

當然了。

辰風這點修為,也傷不得李念,萬一給這個臭混蛋惹毛了,搞不好回身一劍把辰風劈成金燦燦的神源。

守玥非常清楚,李念什麽事都幹的出來,水下那一頭淒紅張揚,血眸閃爍的魔鬼麵孔,讓她深深懼進了骨子裏。

而且,李念從不管手段會有多少卑鄙,十足的……一個臭混蛋,流氓!

“哼。”辰風負手而立,麵色陰沉,目光冷冷望向前方,倒要瞧瞧,李念有何大言不慚的本事,共鳴這穀中的餘音。

冷漪也沒有離開,或是好奇,或是也想看看李念的手段如何,畢竟,能讓守玥如此親近的人,在永生院並不多。

此刻。

李念站定,瞬間就把背後的辰風忘記了,他都不知道這是個什麽人,跑來跟他講麵子?

“真是一處風雅地啊。”目光平視穀中,他讚歎。

穀內空間不大,路徑兩旁種著金色的竹林,葉片金燦晃眼,如無窮無盡的劍芒閃爍。

而且,他好奇,不知當年那一位高人,是否有強迫症,細心觀察,會發現兩旁竹林的布局,黃金竹栽種的對立位置,甚至包括整體的數量,竟然極其對稱,一絲不差。

這不免讓李念突然想起來一個人,隨著腦海身影浮現,恍如時光倒流,回到無雙劍宗隔壁的小山包上。

當年,那一座山包的布局,花草打理,與這夢琴穀的布局,隱隱有異曲同工之妙。

“師父。”李念觸景生情,眼睛微酸,搖了搖頭,把師父刻在靈魂中的樣貌,暫時忘卻。

他目光順著兩排黃金竹林繼續往前看,山穀盡頭之處,乃一座圓形的玉石琴台,琴台上方,擺著一具茶盞,雖然不知過去了多少歲月,玉石幹淨,點綴晶瑩,光彩如新,那茶盞氤氳著嫋嫋雲霧,仿佛所有一切都在告訴別人。

曾經,有一位風華絕代的琴修,他曾打坐在琴台,品茗撫琴,曲音烙印於穀中的山石。

如今,雖然人去琴空,穀中縈繞的琴曲,仍亙古不滅!

景色、雅調、出塵且又自然。

嗡!

李念手臂揮動,傲霜琴形綻放而出,銀白如新,在他落身打坐這一刻,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沒了往日的戾氣和爭鬥心,仿佛回歸於平凡,獨坐於世外,看似平凡且又出塵,氣息竟與夢琴穀瞬間合二為一,就好似,當年琴台上撫琴的主人,李念的到來,給這裏所有的一切,帶來整體的圓滿感。

“臭混蛋。”守玥看著李念落坐的風姿,他坐下這一刻,氣質全變了,仿佛換了個人。

人、琴與這山穀風景,完美融合在一起,讓人覺得,有一種說不明的圓滿,一切顯得那麽自然而又出塵。

雖然心裏很恨李念在水下對她做的那些事情,但不得不說,這個混蛋撫琴時的氣質,確實很招人親近,極易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