坨坨護著洛薇，小水鬼寄養在璃的身上，一行人持續向著海淵下沉，不知過了多久，才感覺下方出現了異樣。

無盡深黑轉變成了黃昏，空間在悄然的變化，雖然依舊望不到盡頭，視野卻漸漸開闊了。

這裏像一片魔域世界，出現了更多仙材和奇異寶藥，大量神靈廝殺，李念他們沒有理會，繼續向下前行，宛如墜向地下十八層，每一層都是一個空間，越往下，仙材越多，越危險，激戰越劇烈，甚至有些異變生靈，誕生了極高的靈智，掩蓋真形，幻化成了各種模樣。

李念就看到一塊異變的礦石，那礦石發光成精，化為人身，竟向踏進海淵的諸天強者奪舍神魂，取而代之，想要走去外麵的世界。

宋雲崢他們顫栗，看得越多，感受就越危險，海淵無窮無盡，一瞬像魔域，一會兒像冥土，而後，又像一片九幽煉獄，各處是寶材，遍地是神靈廝殺，諸天強者宛若迷失了自我，有些被海淵內的異變生靈奪舍成功，已經分不清究竟是原本的強者，或者是海淵內的異變生靈。

季神覺讓宋雲崢、海月和殷堅交出了本源生命印記，包括他的本源印記，一並交在了李念的手上，由劫天帝保管。

海淵異邪，恐怖程度一再超出了想象，季神覺可不想師弟和師妹們淪為異變生靈的寄體，這地方太可怕了，照此下去，神王偉力真的可能輻射不進來，那會是災難。

季神覺不知道本源印記交給李念是否能夠保住眾人，這卻是最好的選擇，別無他法，李念是這裏唯一不受邪氛影響的存在。

“若我不幸迷失成為異變生靈的工具，第一時間殺掉我。”季神覺對李念說道。

見識了其他強族的下場，他的決定很幹脆，宋雲崢幾人一樣。

“放心，我不會手軟。”李念的答複也很幹脆。

任何威脅到洛薇和璃的存在，哪怕是季神覺，劫天帝也會毫不猶豫的抹滅掉。

不過眼下還未走到那一步，眾人身上的神王偉力還在，且個個血脈強大，背負大道氣運，相比於進入海淵的其他人，季神覺他們的神魂之力更強，沒那麽容易被奪舍掉。

“隻要你們別分心，莫離我太遠就好。”他叮囑一句。

季神覺是琴修，有琴境護持，心性也超然，遭遇混亂時，隻要不分散掉，李念就有把握保全眾人，前提是，沒有其他神王後代發難的情況，若到那時，他分心乏術。

“小子，這裏的邪氛氣息越來越濃烈了，也不知最終會出現什麽東西，而我能不出手則盡量不出手。”搖雷鍾傳音。

李念點頭。

天古海神王以鯤鵬音警示過外麵的無量神，不得踏入海淵之中，而一旦搖雷鍾釋放出無量力，到時候，便不是替李念化解危機的事了，可能會引來更大的危機，更狂暴的激戰，規矩打破了，諸天無量神全部會入陣，那就難以收拾了。

終於。

一行人下沉的趨勢漸漸平緩了下來，仿佛到了海淵的盡頭，底下出一團紅色的漩渦，距離越近，漩渦越大，猩紅猙獰。

李念看到腳下的紅色漩渦，一瞬間想起了血色殘卷，這種漩渦與那血潮很相似，二者會不會存在關聯？

他沒有多餘的時間分析，龍形俯衝，直接闖向了血色旋渦之內。

這一霎，他們的眼前霍然開朗，走進了一片新世界，這地方有山、有水、古林成海，山川大江無數，與外界幾乎沒有區別。

奇異的是，這個世界被某種力量一分為二，豎劈而下，從中間分隔成了左右兩部分，

左邊世界和右邊世界完全對稱，中間像立著一麵鏡子，讓人分不清楚左邊世界是真，還是右邊的世界是真相。

“好奧妙的道法。”季神覺看得驚住了。

海淵盡頭是另外一片紅色入口，而這左世界和右世界完全一致，其中必定有一個是真，另外一個是投影，甚至左右都是真實，互相映射，才造就了此刻奇異壯觀的一幕，虛實難辨，奧妙無窮。

而這裏，才是真正的海淵，“萬古淵”。

但這，恐怕也隻是一個入口，並非萬古淵的核心。

“這種道法氣息……啊念，是師父。”洛薇突然道，不染世間一絲雜陳的清眸，緩緩淌出兩行淚，激動和喜悅的淚水。

李念和她皆出自重清門下，一人繼承重華仙經，一人修習了重華道卷，師徒相處雖短，卻為李念和洛薇立下了大道方向，包括楊晉和孫齊也因此受惠。

李念的重華仙經是重清的絕學，不傳第二人。

洛薇的重華道卷，卻是重清畢生道法，更為浩瀚和淵博，記載了重清修行的一切，論精神感知力，洛薇更在李念之上，她一念識出，這片世界經過了重清的道法加持，被改造過。

“師父。”李念激動，血液直湧腦門，靈魂被“師父”這簡單的兩個字深深擊中。

重清極有可能在這裏，他們師徒闊別了三千多年，終於，要在今日相逢了嗎。

“大師兄，我們該去哪一邊？”宋雲崢急道。

一批又一批身影不斷從外麵湧入進來，也被萬古淵的景象給震撼，但短暫過後，闖殺進來的諸天強者，有些朝著左世界而去，有些向著右世界而行，很顯然，沒有人分得出真假，靠運氣去摸索了。

“老六。”李念開口，看向殷堅。

道子殷子點頭，隨著眾人身軀下落，踏在紅色的土地上，殷堅神色凝重，天輪張開來，神符皆被點燃，璀璨華麗，他手掌朝著地麵一按，滾滾土石之力蔓延，飛出大量的沙塵，向著左右世界飄去，落向了不同的位置。

今非昔比，殷堅散發的道意法則氣息極為強橫，有了荒古遺塵加持，他戰力已超然於宋雲崢和海月之上，比起季神覺，也隻是修為不如而已，如今的殷老六，就算碰上一個十萬年道行的神王後代，都有正麵一戰之力。

噗！！

殷堅身顫，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來，險些跪倒在地上，嚇得眾人不輕，被宋雲崢攙扶而起。

他臉色難看，眼神溢滿了恐懼之色，要比第一次在鹿鳴山感應瑰寶時還要可怕，張口無聲，一度不能言語。

李念抬手，搭在了殷堅身上，隨著劫天帝的血脈道意湧來，護持住軀體，殷堅才好受了許多，眼神中的恐懼慢慢消退了下去。

“不可言。”他道，聲音依舊發抖。

李念蹙了蹙眉頭，也不知殷堅感受到了什麽，究竟有沒有找出來哪一個方向才是真。

不過，無論探查結果如何，殷堅顯然無法說出來，這背後有著一股因果力量在影響，可能會斃滅掉殷墟道子。

諸人沉默了，洛薇擁有著強大的精神念力，也分辨不出來左右世界的虛實。

“先左後右，速去速歸。”

就在李念躊躇時，突然，一個聲音傳入了識海。

這是一道女子之聲，仿佛洞穿了空間、洞穿了時代、從歲月中響起，拽出了腦髓裏的記憶，那些畫麵，刻骨銘心！

“當家姐姐。”李念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