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尋找了數天，等到返回道摩山，已經是十天之後。

李念並沒有找到瘋子的蹤跡，倒是在山裏拿劍紮死了一堆廢話連篇的修行之人，順走了百來萬紫金靈石，從那些人的口中得知，血瘋子殺出了封鎖，神驍國出動三位聖人和兩頭真龍都未曾攔下，後來不知行跡。

像往常一樣，回到道摩山後，李念在灶火房洗菜，刷碗，去道場送飯，一邊暗暗引導福生修煉。

有莫叔這層關係，福婉順利留了下來，並且在灶火房的大後院，安排了個獨立的籬笆小院，平時就做一些修剪花草，清潔灶火房廚具的差事。

咚！咚！

這一天，突然有鍾鳴從中央主峰響起，聲音洪亮。

道摩山的鍾鳴很有講究，低沉代表哀悼，沉厚象征肅穆，一般聖地動兵，才會打出沉厚的響聲。

而這洪亮的鍾鳴彌漫，傳遍了五峰，宣告著中央主峰誕生了天賦極好的核心弟子，而且是兩響，兩位核心弟子。

“不知道是哪兩位天才，受到中央主峰的特招了。”福生羨慕道，目光望向神聖的主峰之地。

李念不在意的一笑：“不用羨慕他們，你好好努力修煉，未來一定比他們強。”

“初四，你一直都這麽鼓勵我。”福生輕笑道，內心很是溫暖。

他確實很羨慕主峰招收的兩名核心弟子，但是，那兩名核心弟子，未必有他身邊這樣的好兄弟。

正如李念所言，接下去，他要更努力的修煉才行，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去修煉，哪怕做夢的時候也要如此。

福生雖然不清楚自己和妹妹究竟是什麽身世，但他可不想酒鬼回來找他的時候，看到他的境界低微而看不起他。

那個中年酒鬼的修為很強，福生不是太懂，他要做的，是比中年酒鬼更強。

此時，李念看到福生眼眸中的鬥誌，默默的，把藏於袖筒的神靈尺收了回去，忍住了想要給福生捅喉嚨的衝動。

那位柳叔告誡過，可以引導福生修行，但不準插手施為，一位天道至聖的告誡很嚴重。

李念這時候如果捅了福生的喉嚨，萬一測出來是神靈根，引起天地異象，先不說道摩山的反應如何，回頭李念鐵定要遭罪。

惹了一位天道聖，這對李念目前而言沒有半點好處。

日子一天天過去，福生步入虛道境後，由於血脈被下了封印的緣故，天賦神通被鎮壓，修煉提升仍然很慢。

但是，他一直在進步，期間，福生又去找翟波進行了無數次的指教。

臨近年關，道摩山聖地當中，大量弟子下山探親，回族與親人團聚。

也有許多弟子沒有離開，比如，像福生兄妹這樣。

除夕之前，李念和福生帶著福婉逛了次琉歆城，買了些火紅的燈籠回來，裝扮那間籬笆小院，看著院子裏的一張張對貼，三個孤單的遊子臉上洋溢著笑容，感受到了濃濃的新年味道。

莫叔也沒有下山，當晚，置了桌年夜飯，四人一起過除歲。

隨著一道流星從頭頂劃過，李念望著遠去的流星，他的眼神之中，仿佛看到了當初剛到神州之時，那夜空中飛過的萬丈劍芒。

入神州那一年，李念十八歲。

而今年，他二十二歲，洛薇二十三歲，楊晉和孫齊都已經二十五歲了。

“今年，是秦曆二年。”李念心中道，想起秦寶，眼神有些濕潤。

他默默離開院落，獨自前往平時撫琴的僻靜小溪，聽著叮咚的流水聲，席坐取出了傲霜琴。

“嚶嚶。”坨坨鑽出衣懷，跳在李念的肩膀，做著一些親昵可愛的動作。

李念抬手撫了撫坨坨的光頭，端正身姿，十指緩緩的落於琴弦之上，在這安靜的溪水邊，對著故鄉遙寄一曲。

琴聲隨著水流聲響起，蘊含著濃濃的思念，那跳動的旋律就像是千言萬語，講訴著一位青年的故事。

這一年，他孤身來上界，翻越天塹，蹬妄階，來到向往的真極劍宮，然而，卻連重清的麵都沒有見到。

不過，在這一年之中，李念結識了兩位聖人，拿到了十大聖器之一的泣魔臂，還得到了四本聖法，以及一本近神聖技。

李念不認為這是很大的功勞，但也算是對聖宮弟子們殷殷期盼的一個交代。

此時，婉轉的琴聲似帶著一縷疲憊，而李念指下跳動的是希望，隻要福生一直前進，他相信，遲早某一天，福生會綻放出令道摩山為之震驚的光芒。

以前信，他現在更加堅信，因為在福生平庸的外表下，擁有著常人無法比及的巨大潛能。

待光芒綻放的那一天，也是李念將要收走伏光衣的日子了。

李念笑了笑，心裏很期待，這也算他與福生之間的互相成全吧，他助福生成為上界頂尖聖地的核心弟子，從而借勢，順走道摩山的伏光衣。

伏光衣這件事上，他不會牽連福生。

溪水邊的琴聲慢慢變得鏗然有力，李念撫琴之時，心境不斷發生著變化。

來上界這一年，他通過真極劍宮的虛妄階，參悟了道意真諦，突破了道真境。

而道真之上，是人皇。

姐姐說過，道真掌握道意真力，而人皇，能夠窺探道意的全部。

“道的全部，會是什麽？”李念不禁在想。

那四部聖法，他都已經看過了，雖然不能修煉，卻熟記於心，因為他不能把聖法保存在身邊，必須得記住。

而修行之道，講究漸進而為，越境悟道，絕非是好事。

李念深懂這個道理，他並沒有刻意去想，偏偏腦子裏時不時會冒出那些聖法修煉的門路。

如果說，人皇能夠窺探道的全部，那為何還會有三種道境？

本我之皇，真我之皇，超我之皇。

人皇三境所看到的道，是一樣的道嗎？

顯然並不是！

本我之皇所見道的全部，也許在真皇的眼中，僅僅是殘缺一角，超皇亦如此。

李念不由思考，那超皇的道，難道就是真正的“全部”了？

……

中央主峰。

恢宏的道摩殿。

兩道身影站在萬丈雲台之上，俯瞰著遠方琉歆城內的萬家燈火。

宋春心酸一笑道：“這還是第一次在外麵過除夕，感覺尤為孤單。”

此時，他總算體會到了，當初李念在丹閣宮苑所奏響的那一曲琴聲是何等的孤獨。

如今再品味殘留在腦海中的旋律，宋春簡直把那一曲奉為世間的神曲。

晉辰沉默著，並沒有搭理宋春，隻是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兩位師弟在師門過新年，是不是還不太習慣？”這時，一道身影邁步而來。

宋春轉身，看著眼前尤為出眾的青年，微笑道：“玄澈師兄。”

玄澈，禦獸峰出身，如今是中央主峰三弟子，修為，人皇境，也是道摩山當代名副其實的第二人。

第一人，便是百年鍛一劍，聖地大弟子沈長風，劍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