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在門頭島勘探了許久,除了找到幾個僅能塞得下拳頭的小坑窪,連處巢穴也沒有,更不要提山窟。
河石堅硬,無法開鑿,地質寸草不生,除了環繞島嶼的黃沙水,沒有任何植被和障礙物,這裏的確是一座絕命孤島!
他小心地來到岩礁,手掌伸入河水,觸感粗糙,隨手一撈,便能握起一團黃沙,而且,水質超乎想象的冰冷,像觸碰一具凍屍。
他對黃沙河感到有些好奇,正想意念窺探,卻被斷空撞見,訓斥了一頓,連忙拽他遠離河水。
斷空說,由於兩大神界爆發衝突,水裏死過很多人,能夠死在這裏的人,自然都不是普通人,經久累月下來,水裏蘊含著劇烈的屍毒,而且亡魂不散,似乎還存在著其他一些怪東西。
這些事是他從後方一位老兵的口中聽得,具體情況,斷空也並不清楚,總之,黃沙河水很邪門,失足掉進去,天輪修行者都很難掙脫出來。
第一天,駐守在門頭島很平靜。
第二天深夜的時候,李念隱約聽到空間傳來曼妙的歌聲,淒美而哀傷,引人入勝。
李念不知道歌聲從何處傳來,在那一刻,他精神有些恍惚,總想著去河裏看一看,卻被斷空發現,一聲大喝,驚醒了李念,然後發現,有幾個家夥無端跳河而亡了。
不止他們這邊,側翼的黑熊精營地,同樣有人墜河而亡!
第三天,歌聲更清晰了些,但這一次,沒有人再敢孤身獨處,十幾人成堆,雖然沒有發生昨天的跳河事件,卻有人隱約看到,似乎河中有幾條船經過,船上有白衣女子笙歌曼舞。
天亮後,此事傳開,嚇得島上三百多人一身冷汗。
門頭島這種鬼地方,怎麽可能會有船經過,顯然那是一條……鬼船!!!
第四天,前哨發覺,對岸方向,有數道身影駕馭著法器而來,並沒有接近門頭島,而是停留在遠方,觀察了一番。
門頭島的位置,與淩神界駐軍的營地最靠近,對方派人來探查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夜裏的時候,島上又死了幾個人,屍體趴在礁石上,上半身墜進了河裏,打撈上來以後,麵無血絲,眼珠暴凸,死狀極其可怖!
屍體上沒有傷痕,死亡地也沒有任何打鬥痕跡,人是神魂暴斃而亡,似乎受了什麽影響!
第五天,戰事終於爆發了!
“敵襲,敵襲。”
前哨崗上,瞭望者大聲呐喊,聲音刺破整座島嶼的空間!
眾多天輪修行者被驚動,望去之時,見前方一支黑壓壓的隊伍飛馳而來,直逼白靈神界第一島,門頭島,規模雖然不是太大,卻也有兩百餘位天輪。
“準備戰鬥。”斷空一聲大喝,跳了出來,站到了最前沿。
當今形勢,不是敵人死,就是駐軍亡,雙方沒有言和餘地,三百個偽神活命的唯一方法就是不怕死,拿敵人的命換取自己生存,殺光了敵人,他們就能活。
“殺!”
身影愈近,淩神界修行者同樣雙目赤紅,光芒劃過上空,猶如飛蛾,不斷的墜向島嶼。
這些來犯之敵的天輪道行也不強,半數以上是偽神,正神也不少,至少比斷空這邊的情況好得多,大約五十餘位。
一束束神芒刺破空間,不斷有身影墜入河中,被黃沙淹沒,白靈界這裏也有一些人從島嶼翻滾下來,飲恨於此。
很快,雙方糾葛在了一起,神法呼嘯,巨大神形綻放,神器的光輝撕裂了身軀,殷紅的鮮血與黃沙河形成鮮明的對比,一道道破裂的神魂掙紮哀嚎,最終淪為界戰的犧牲品。
島嶼另外一邊的光輝隊也在激戰,仗著數量稍占優勢,而且,還有兩位仙品二階坐鎮,沒過多久,戰鬥便平息了下來。
淩神界攻占門頭島的兩百餘位天輪全軍覆沒,勇戰隊和光輝隊整體也削弱了一百三十餘人,敵我雙方的實力差距不大,誰都沒有占到絕對優勢,雖然打退了敵人,兩支戰隊也被打殘。
而剩下的人,終於露出一抹笑臉,他們至少還活著。
“淩神界不堪一擊啊。”
“我還以為他們有多厲害呢,沒有想到,連我一招都擋不住,太弱了。”
“兄弟們加把勁,這一次拿下黃泉河,我們就為神主立下大功勞,回去之後必有賞賜,也能光宗耀祖的返回家族了。”
“我心愛的姑娘在等著我回去娶她……”
血戰過後,不足六十人的勇戰隊,開始清理戰場,搜刮戰利品,負傷者盡皆打坐調息,爭取恢複。
“沒事吧?”斷空走來,重重拍了一下李念的肩膀。
李念坐在一片相對低窪的石坑,這裏呈凹狀,站在裏麵,目標相對不容易被第一眼發現。
如今,凹坑四周不遠處,躺著幾具屍體,李念倒是沒受傷,甚至沒有出手,他氣息很虛弱,淩神界的人攻上來後,都沒有來找他。
不過,倒是被斷空的手掌一拍,似引起了內傷,李念咳嗽了幾口,抬起蒼白的臉色:“我沒事。”
說著,他手掌伸出,光芒閃爍,赫然是一件真神法器拳套。
“……”斷空呆愕,慢慢驚喜祝賀道:“行啊兄弟,你的運氣真不錯啊。”
真神法器,釋放起來,有媲美仙品戰力。
沒有想到,這次來攻占門頭島的淩神界隊伍裏,竟然有人攜帶著真神法器,還被李念幸運地撿到了,造化不小。
李念虛弱一笑:“確實是件寶貝,隊長,你的神形是頭神狼對吧,這件拳套送給你了,對你的提升應該不小……”
他剛說完,哇地一口吐出一股鮮血,直接倒頭暈厥,躺在了斷空的麵前,摔在血泊中,嚇得斷空失聲:“兄弟,你怎麽了,兄弟你醒醒……”
斷空急紅了眼,出征前,李念便送他一枚仙品二階神源,雖然還遠不夠助他提升至三階,但對於斷空來說,價值已經不小了。
現在,李念又把“冒死”奪來的真神法器送給他,這讓他怎好意思,擁有一件威力強大的法寶,自然更容易在戰場活下來。
李念送出的不是一件法器,而是生存下來的機會!
幾度呼喚,也不見李念清醒,斷空一邊大喊來人,一邊急忙取出香囊,放在李念的鼻子底下,眼眶紅道:“兄弟,堅持住,我這寶貝能救你,來人,快他媽的來人啊,還有沒有懂得醫術的天輪。”
他嘶聲咆哮。
同樣是被征調過來的修行者,個人與個人之間,幾乎沒什麽交情。
對於斷空而言,李念是唯一稱得上有交情的“朋友”了,尤其是在這裏麵臨生死的戰場上,朋友更顯得珍貴。
香氣順著鼻孔侵入身體,李念假裝昏迷,一邊嗅著藥香,恨不得雙手抓住,塞在鼻子底下,瘋狂地吸收。
他明顯感覺到,隨著香氣縈繞身軀,身上積留的傷疾發生了一絲變化,破損的根骨竟奇跡般地產生了愈合跡象,而且,體內的生命劍意也被調動了起來。
他猜測的沒錯,斷空的香囊確實是件療傷的寶貝,不過,伴隨不斷吸取,香味也越來越弱,用不了多久,香囊就會完全失效。
在“昏迷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過後,估摸著香囊的藥性被自己吸取了八成,李念這才疲憊地睜開了雙眼,第一眼看到斷空,露出一抹虛弱的微笑:“我……還活著……”
“對,你活著,你還活著,兄弟,你終於醒了,太好了。”斷空竟然情不自禁地落淚了。
李念似乎察覺到了什麽,連忙把斷空握住的香囊推開,緊張道:“隊長,你怎麽可以讓我享用你的療傷神物,這太珍貴了。”
不提醒還好,斷空的眼神再度落在香囊上,發現豔麗的香囊變得灰不拉幾,存儲的藥香稀薄,幾乎所剩無幾。
這玩意是斷空的保命符,為了喚醒李念,竟然損失了八成的藥性,有那麽一瞬間,斷空氣的直咬牙,不過,看到李念虛弱的樣子,歎息道:“你我之間,還談什麽寶物珍貴,你連真神法器都願意讓給我,這區區一點藥香,又如何比得上我們患難與共的情誼。”
他一把將香囊丟在了李念的手上,然後,拿著拳套默默離開,轉身之時,心痛的一臉淚水,那香囊是他母親過世前,唯一留給他的寶貝,他平時都舍不得用,偶爾受傷,也隻是聞一下,減輕點痛苦。
這次倒好,一個不小心,讓李念把香囊的藥氣吸收完了,雖然得了一件真神法器,斷空心裏還是感到很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