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崖回過神來，後背已被冷汗打濕。

“這……”

他自然明白秦昊的天賦，是何等的驚為天人！

根骨被挖，竟還能有如此表現？

同為武道一品，以一敵八，竟如砍瓜切菜一般，輕而易舉！

宋崖猛地意識到什麽，瞪大雙眸：“難道你已經是超凡？”

秦昊搖了搖頭，眼底有一抹說不出的惆悵。

“我還是武道一品。”

“隻是同境之間，差距同樣可以是天壤之別！”

凡俗武道分為九品，皆是打磨體魄，從外到內，煉皮煉筋煉骨，養氣養精養神！

尋常同境武者，自然不會有太大差距。

可秦昊不同。

在鎮魔淵，被九位師父用數不清的天材地寶，洗髓鍛骨，更是煉化了一尊龍血！

體魄之強，震古爍今！

隻是礙於根骨缺失，無法吸納天地靈氣，這才止步一品。

再加上有九劫劍這種絕世神兵，今日橫掃，並不意外。

可根骨缺失就是缺失，靈氣隻出不進，如坐吃山空，隻會持續潰散，時間久了，他終究會身殞。

更何況，每一場大戰，都是一次劇烈消耗，僅剩的三年壽命，隨著消耗加劇，隻會燃燒得越來越快！

可秦昊沒得選。

隻能趁活著，多殺幾個仇人！

念及此，他轉身離去。

看著那道消瘦背影，宋崖搖了搖頭，示意宋玄魚跟上。

一路上，秦昊望著曾經熟悉的風景，神情越發晦暗。

宋玄魚安靜地跟在他身旁，如秋水般的雙瞳，落在後者身上，滿是心疼。

“再給我點時間……”

破敗荒涼的院落。

秦昊跪在墳前，眉眼低斂，喃喃道。

在他胸前，一根玉墜正隨風輕晃動，這是母親留給他的最後一件物品。

……

不知過了多久，秦昊起身，朝著秦家廢墟深處走去。

“就讓我，再看一看曾經的家吧。”

他知道，這很可能是最後一次了，接下來，或許會埋骨他處，或許會一去不回。

或許……

他自嘲一笑。

或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但……那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了。

天淨宗！

那是壓在他心底的一塊石頭，日日夜夜，折磨著他。

他每一次閉眼，都能看到秦家上百條人命，在火光中，衝著他淒厲嘶喊！

“當時爹爹曾想修繕秦府，但陳天川不允許。”

“說是奉天淨宗的命令，要任由這裏破敗下去，好讓世人知曉……”

少女望著廢墟，話語一頓。

秦昊神色驟然變冷。

“好讓世人知曉，敢反抗天淨宗的下場麽？”

“放心，這一切，我會加倍還回去。”

兩人走著，一口幹枯的石井映入眼簾。

秦昊頓住腳步。

“這是……我秦家的靈脈？”

當初，霜葉城十大家族崛起，便是因為十條靈脈。

同樣，也正是因為靈脈而被天淨宗盯上，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當日秦家已至末路，父親寧願毀掉這條靈脈，也絕不便宜天淨宗。”

眼前的靈脈，枯竭破敗，看上去連尋常人家的水井都不如，哪有當初靈氣盎然的模樣。

秦昊搖了搖頭，正要轉身離去。

吼！

忽然間，一種無比奇異的感覺，如浮光一般，掠過他的全身。

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體內咆哮。

秦昊渾身一震，停住腳步，有些驚愕地望著靈脈石井。

四周隻有輕風撫草的沙沙聲。

“難道是我的錯覺？”

他悄然上前，伸手按在石井邊緣。

吼！！！

這一聲，宛若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響。

秦昊聽得真切，失聲道：“這是……龍吟？！”

為何會有龍吟聲？

難道是先前煉化的那一尊龍血？！

還沒等秦昊搞清楚，一股極端饑渴的情緒，已占領他的腦海。

此時的他，臉色漲紅，一雙眼珠更是猩紅無比，充斥著無盡的霸道！

他死死盯著石井。

這裏麵似乎有什麽東西，讓他體內的血脈，無比渴望！

吼！

又是一聲龍吟，仿佛在催促他。

“玄魚，你在這兒等著我！”

說罷，他縱身一躍，整個人已消失在靈脈石井中。

宋玄魚焦急不已，卻又不敢離開，隻能守在石井外。

……

嗡！

秦昊身形一路下滑，約莫掉了三百米左右，才落至地麵。

井底一片漆黑，憑著敏銳強悍的視力，秦昊勉強看清周圍之景。

一片破敗，並無奇異之處。

“這裏到底有什麽……竟然讓我產生如此大的悸動？”

他緩緩蹲下，伸手觸摸地麵。

轟轟轟！

輕微的震感，漸漸變得濃烈起來，似乎是因他而起。

一股無比熟悉的氣息，正從地底不斷湧出。

滋啦！

一道淡淡的微光，竟是衝破地麵，照亮這暗黑的井底。

“這是……我秦家的靈脈？！”

“這怎麽可能？！”

“父親不是已經將其毀了嗎？”

濃鬱的靈氣，不斷衝破地麵束縛，宛若一條條奔躍龍門的魚兒。

靈脈乃是天地靈氣匯聚，武者鍛體修行，需汲取靈氣，強壯自身。

“是因為感應到我的氣息，靈脈才複蘇了麽？”

“可惜我根骨已失，無法吸收和儲存天地靈氣。”

他的眼神黯淡，暗自歎息。

若是根骨還在，此刻的他，自然可以憑借著靈脈修煉。

然而，隨著不斷上湧的靈氣越來越多，整座石井內部，綻放出玉石一般的光澤。

忽然間，先前那躁動饑渴的情緒，再一次占領秦昊的意識。

“吃……吃……”

吼吼吼！

他痛苦地躬身，雙手死死抓住地麵，筋骨顫栗。

“難道……”

轟！

他終於忍不住，徹底放開對這股本能的壓製。

轟隆隆！

這一刻，秦昊的身上憑空湧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吸力，將剛剛複蘇的靈氣，以鯨吞之勢，全部吸入自己體內。

近乎海量的靈氣，宛若泄洪一般，爭先恐後地衝進軀殼。

秦昊心裏滿是驚愕。

我在……吞噬這條靈脈？！

這個駭人的念頭，完全超出他的認知。

吼！

體內的龍吟聲，越發響亮，似乎極為歡喜。

靈氣在他體魄中橫衝直撞，劇烈的疼痛，鋪天蓋地般襲來，讓秦昊意識逐漸模糊。

接近昏迷前，他似乎看到一條暗金之龍，正盤踞在胸椎下方的缺失處。

那是他被抽掉根骨後，留下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