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氣氛驟然凝固,眾人也逐漸察覺到這一點,漸漸地不敢出聲。

“這位大人,我好像沒在烽煙部,見過你?”

秦昊打量這中年人幾眼,淡淡道。

周召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冷笑一聲,將一塊鑲有藍邊的腰牌亮出來。

“我並非你們東焚域的人。”

“這次正好下來巡察,正巧遇上這麽件事。

秦昊一怔。

旁邊一位誅邪軍將士看出他的疑惑,急忙上來解圍。

“秦校尉,這位周大人,是這一次的巡察使……”

“中域過來的!”

秦昊這才恍然。

中域之地,乃是巡天司的總部所在,位高權重!

不管是誅邪軍或者是妖魔獵手,都會定期派出巡察使,到各地巡查檢視,防止內部腐壞。

可為何這位遠道而來的大欽差,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惡感?

甚至,他連自己在田壩鎮殺人的事都清楚。

有備而來?!

但秦昊心中並無懼意,和其餘誅邪軍將士那畢恭畢敬的態度截然不同。

“田壩鎮之事,早已有詳細記載呈遞上去,巡察使若有興趣,自己去查閱便是。”

“秦某做事,自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周召聞言大怒。

“你的良心,就是對那三十一個平民舉起長劍?”

“好大的威風啊,秦大人。”

“長劍一揮,人頭落地,嘖嘖!”

“你如果真的有良心,便不會做出這等事!”

在場眾人皆是麵麵相覷,尤其是誅邪軍眾將士,更是不敢插嘴半句。

風齊文沉默片刻,壯著膽子道:“巡察使大人,秦兄他不是這樣的人!”

“這次他可是連夜……”

周召直接打斷:“巡天司內部之事,外人沒有插嘴的資格。”

風齊文話語一滯,神情訕訕。

秦昊對他使了個放心的眼神,嘴角勾起,疑惑道:“那敢問周大人,若是換做您處在我當時的情況,會做什麽?”

周召自然不會傻到落下口舌,冷笑連連,拒絕假設。

“你該怎麽做,都早已寫在軍規上,這是你的第一次違反。”

秦昊眉頭一挑。

“那第二次?”

周召眼神一瞥,冷哼道:

“放棄順安縣居民的安危,反而孤身去追逃走的妖魔,這自然是第二次違規!”

“另外,你區區一個剛入伍的新人,就被提拔成校尉,這在誅邪軍中過於罕見,我有理由懷疑你和你們這裏的守軍……”

秦昊搖了搖頭,眼裏閃過一抹不屑,沒等他說完,索性轉頭。

周召去過無數地方巡查,凡是誅邪軍軍士,見到他無一不是畢恭畢敬,何曾像這個小子一般無禮?

他頓時大怒不已。

“好無禮的小子!”

“秦昊,這一次,你得和我走一趟,接受詳細調查!”

“你昭武校尉一職,暫且擱置!”

眾人一片嘩然,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大人這才剛剛立功,斬殺妖魔,甚至救了被擄走的邵風,也避免順安縣遭難。

按理這是大功一件,結果這中域下來的欽差,三言兩語,就反而先給秦大人扣上一個不遵軍規的大帽子。

柳琰更是瞳孔猛縮,死死盯著那周召。

她完全想不明白,秦前輩這樣一位天才,為何會遭遇這般刁難?

秦昊聞言,卻是聳了聳肩,一臉無畏。

“沒空去。”

“至於要革我職,這話不用對我說,去找烽煙部的幾位話事人吧。”

周召見他有恃無恐,怒極而笑。

“果然是仗著自己背景深厚,不把誅邪軍軍規放在眼裏?”

“告訴你,任何人,都不可能淩駕在軍規上,不管你是任何來頭!”

“何況……”

他停頓片刻,神色中閃過一抹嘲弄:“你不過是北荒域一個落魄子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小小家族,已被滅了門……”

轟!

場中猛地爆發出一股極強的殺意,溫度驟然下降。

周召隻感覺眼前一花,秦昊的身影,竟是在瞬間貼近。

他不由得臉色一變,往後退了幾步,大喝道:

“你要做什麽?!”

“敢以下犯上?”

秦昊麵無表情的望著他,目光漸漸變冷。

“我不知你為何要針對我,你想做什麽都行。”

“但再被我聽到你說一句我的家族……那你的舌頭,就別想要了。”

轟!

誅邪軍眾人嚇得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難以置信的望著這位聲名大噪的新人。

居然這樣對巡察使說話?!

瘋了麽?!

周召更是有些呆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被誅邪軍的人這般威脅!

“我就說了,你能怎麽著?”

“有本事就……”

嗡!

紅黑混雜的劍煞,驟然在空中閃耀。

秦昊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亮起了九劫劍,直指周召。

他從不開玩笑!

秦家血案,是他心中的逆鱗,任何敢拿此事調侃的,都要付出代價!

不管是誰!

柳琰臉色大變,失聲道:

“前輩,不要!!!”

就算她不是誅邪軍中人,她也明白巡察使三個字的份量,出手攻擊,是真的會被視作對巡天司的挑釁!

秦前輩性格剛烈,一旦暴怒,出手必然毫無顧慮!

這點她比誰都清楚!

“好你個反賊,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周召臉色漲紅,怒吼道。

就在衝突即將徹底爆發之時,一道身影猛地閃出,阻隔在兩人之間。

“胡鬧!”

這道身影體格強壯,臉上有密集的絡腮胡。

正是外營烽煙部的軍侯,張奎!

“小子,這是幹嘛?”

秦昊見張大胡子親臨,這才止住那奔騰不息的劍煞。

張奎對他極為照顧,秦昊自然領這個情。

“臭小子,脾氣就不知道收收?”

張奎這才鬆了口氣,對他瞪眼道:“非要和巡察使大人開玩笑是吧?萬一把人衣服弄髒了,老子可賠不起。”

大胡子三言兩句,便將事情定性為開玩笑。

周召這才回過神來,大怒不已。

“張奎,這你都看到了!此子以下犯上,罪不可赦,我定要將他緝拿到……”

話音未落,張奎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起了圓場。

“周大人,您年紀也不小了,何必在這裏逗一個小輩呢?”

“等忙完這陣子,我請您喝酒!”

“現在,我要帶這小子有點事,就先走了!”

說罷,他扯住秦昊的手腕,就要抓著他離開。

“張奎,你敢公然包庇此人?”

“那我連你一起緝拿!”

周召哪裏願意,咆哮道。

張奎一下停住,歎了口氣,對秦昊道:“果然,這他媽很難忍啊。”

這位大胡子隨即轉過身,來到周召跟前,臉上假笑不翼而飛。

“我真有要事在身。”

“周大人,您差不多就得了。”

他停頓片刻,補充道:

“別給臉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