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為五鬥米折腰

六、為五鬥米折腰

道路被雪覆蓋著,因為害怕發生什麽意外,所以褚薛然開車沒有開太快。

等到褚薛然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了,早餐隻喝了一杯牛奶的褚薛然早已餓得前心貼後背。

褚薛然還在想,不知道晏景會不會也快被餓死了,隻有十七歲的孩子,還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年紀,想必晏景連個早飯都不會做吧。

但是,褚薛然猜錯了。

剛打開門,褚薛然就聞到了一股各種菜香混合在一起令他食指大動的味道。

很熟悉的味道,有那麽一刹那,褚薛然以為,是晏色回來了。但是出現在褚薛然麵前,係著圍裙的卻是晏景,是褚薛然昨天晚上才撿回家的晏景。

“大叔,你回來了?”聽到開門聲音的晏景從廚房裏跑出來,看到進來的人是褚薛然,於是又跑回廚房,“再等一會兒,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脫掉厚厚的外衣,換上拖鞋。褚薛然走進吃飯的屋子裏,看到餐桌上已經擺放好了兩碗米飯和三道菜。

每個人都知道,一道好菜除了極佳的味道之外,還必須有足以吸引他人品嚐欲|望的外觀也就是色,還有菜香。

說實話,餐桌上的三道菜在“色”和“香”上已經讓褚薛然有了馬上撲上去消滅它們的想法。

“大叔,你居然在偷吃!”晏景端著一盤菜從廚房走了出來,放下盤子,晏景伸手打在褚薛然還沒有來得及縮回去的手上,“去洗手。我把湯端出來,然後咱們就可以開飯了。”

“知道了。”褚薛然把剛才“偷”在手裏的菜放進嘴裏,不錯,的確很好吃,但是表麵上褚薛然卻說道,“勉強能吃,看來還不至於毒死我。”

晏景不屑地對褚薛然翻了一個白眼,“如果大叔你被毒死了,也隻能是因為你自己。你也不想想,你已經在外麵待了幾個小時了,回來居然也不先洗手,你知道你的手上帶了多少種細菌嗎?每一種細菌都可能引發腸胃疾病……”

褚薛然覺得穿著可愛圍裙的晏景再說著剛才那樣的話,簡直像一個管家婆。但是不用懷疑,晏景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管家婆。

晏景的嘮叨在褚薛然聽來,簡直是天籟一般。天知道褚薛然已經有多久沒有在自己的家裏聽到別人發出的聲音了。

“擦,大叔,你究竟有沒有在聽老子說話?”晏景發現褚薛然在神遊,根本沒有聽自己說話,晏景討厭這種被忽視的感覺,於是晏景體內的毒舌因子又開始活躍了,“老子拿你當人的時候,請你盡量走人道好嗎?”

“得,又原形畢露了。”褚薛然卷起袖子,準備去洗手,“剛想誇你兩句,幸虧我沒說,否則真對不起自己這張嘴。”

“真的嗎?”晏景挎著褚薛然的胳膊,不讓他離開,“大叔,你快說,你準備怎麽誇我呢?是不是我做的飯很好吃?”

褚薛然看著晏景期望的眼神,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於是褚薛然很正經地說道,“是的,很好吃。”

正當晏景高興之時,褚薛然的話鋒一轉,用揶揄的語氣說道,“作為炒菜做飯失敗的典型,你真的是太成功了。”

晏景的笑容尷尬地僵在臉上,然後慢慢地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不好吃那你就不要吃了。”

晏景鬆開褚薛然的胳膊,順手在他的胳膊上用力地掐了一下。雖然冬天穿的衣服多,但褚薛然還是疼得差點叫喊出來。

幾分鍾後,褚薛然洗過手從衛生間裏出來,直接坐在餐桌旁開始拿著筷子吃飯。

褚薛然夾了一塊茄子放進自己的碗裏,晏景則把它搶了過去,“這是我的。”

褚薛然又夾了一塊魚肉,晏景則用筷子直接打在褚薛然的的筷子上,魚肉掉回盤子裏,“這也是我的。”

不甘心的褚薛然又試了幾次,每一次夾的菜都被眼疾手快的晏景給打掉了。

本來已經餓得半死的褚薛然,現在又經曆看得到美食卻吃不到的折磨,內心的痛苦可想可知。

雖然老話說,有氣節的人不會為五鬥米向強勢力折腰。

但是晏景又不是什麽強勢力,再加上褚薛然已經餓得不行了,折腰就折腰吧,反正外麵的人也看不到。

於是決定要折腰的褚薛然放下筷子,站起來,對晏景四十五度彎下腰,“請求大人賞小的一些吃的東西吧。”

晏景的心裏樂開了花,但是表麵上還是緊繃著臉,一副還在生氣的模樣,“大叔,做人不能這樣,缺吃的才知道來討好我,你當老子是飼養員啊?”

褚薛然抽搐著嘴角說道,“莫非你還想讓我學兩聲狗叫?”

晏景搖搖頭,“不用了,吃飯吧,一會兒菜該涼了。”

這是褚薛然的家,晏景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在這裏連一根蔥都算不上。既然褚薛然已經給了彼此台階下,晏景又何必太斤斤計較?

褚薛然感覺到了晏景的語氣裏出現的莫名的疏離,這讓褚薛然的心裏很不舒服。但是更讓褚薛然感覺到不舒服的是,他已經意識到了明明是昨天晚上才認識的晏景,現在已經大大地左右了他的情緒。這種感覺,令褚薛然很內疚,好像是對死去的晏色的背叛。

“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褚薛然直接問晏景,不想給自己留下任何可以回轉的餘地。

晏景挑眉,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好像一切在他的預料之中,“大叔希望我什麽時候離開?”

看著晏景坦坦****的表情,褚薛然反倒心虛起來,“越快越好。我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生活,家裏突然多出來一個人我很不適應。”

“知道了,你不用解釋。”晏景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日期,“一個星期後,我會有一筆收入,能在外麵租一個房子,到時候我就會搬走。請大叔再堅持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除了晚上我需要一個地方休息之外,我保證,絕對不會打擾到大叔的日常生活。”

褚薛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昨天晚上是自己主動決定收留晏景的,現在又要趕他走,於情於理,好像都是自己不對。

況且自從晏色死後,褚薛然真的已經孤單很久了,有個人作伴的感覺還是很好的。剛說出去趕走晏景的話,褚薛然就後悔了。

可是說出去的話就等於潑出去的水,任褚薛然後悔,也是收不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