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水底寒潭

一水底

江遠諾許久不曾進ru冰冷的水底了。當身體與冰冷的河水乍一接觸,江遠諾似乎回到了幼年……

那時他在河底憋氣時間極短,並不能堅持很久。每每凍得哆嗦,就不自覺的把頭冒了出去。外麵雖是豔陽高照,水底也是冰冷的。隻要他一出水麵,義父就大聲嗬斥他。江遠諾隻有再次咬牙鑽入河底。是的,是他求了江坤教他閉氣功的。他怎麽可以半途而廢呢?在河底凍得他抱著雙肩,瑟瑟發抖。但江遠諾不敢呼吸,隻要一呼吸。義父就會在湖麵看見他吐出的水泡斥責。因此他隻有忍著。

江遠諾知道義父是心疼他的,每日晨時練完閉氣功,回到家裏。義父總是煮了一大碗薑湯水,為他驅寒。很多次他的心中都想放棄,但隻要想到義父是那麽對自己充滿期望,他就不能放棄。那薑湯辛辣之極,常常都不敢咀嚼薑末的滋味。可是直到咽下肚子裏去,那種辛辣還在齒頰間久久難去,喝完會冒一身大汗腹中暖暖的極是舒服。

此時江遠諾沉在河底,一股子冰冷襲來,徹骨寒冷。他一直以為這輩子都不再想觸碰生薑這種東西,可是此刻江遠諾緊咬牙關對抗寒冷,心中卻是記掛著薑湯的味道。那樣辛辣,卻很溫暖。一直從腸胃暖到四肢百骸。

江遠諾睜開眼睛,外麵是夜晚,上麵又有冰雪覆蓋。他根本就看不清河底狀況,隻有睜開眼睛猶如盲人般遊走。

河底生了水草,在江遠諾腳底飄**。此刻他身上寒冷心中卻是存了恐懼。凡是人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方,都會心存恐懼。因為看不清周遭,並不知道下一步會遇到什麽狀況。

江遠諾不敢有絲毫偏移,潛在河底向對岸遊去。他擔心穆青果如果久不見自己出來會去做傻事。因此極力向前遊動,這樣一著急反倒不覺得如先前那般寒冷了。

突地他撞在了什麽之上,那東西冰冷生硬,被他的衝力撞得移動了方位。江遠諾急忙停了下來。睜大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他的眼力勝於常人,隻因跟楊真人修習暗器功夫之故。他抓住了那物事,拽到身前一看不由大吃一驚,慌忙撒手。

二天聾

原來江遠諾拽了過來才看清那竟是一具死屍。江遠諾沒有看清他的樣子,隻依稀看見了他發白的麵孔,大睜著雙眼。身子還保持著遊動的姿勢,腿蜷著腳蹬著,他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麽時候死的,但從他的屍身沒有腐壞來看,應該是不久之前的事情。由於天已入冬,他就此冰凍卻未腐壞。若是在入夏死去,此刻隻怕僅剩下一堆腐骨。

江遠諾心中有了準備就不再懼怕,遊了過去,仔細觀看。凝目細瞧隻見他也就四十歲左右,五官倒也端正。隻是竟然沒有雙耳。這雙耳處甚是平坦,竟是沒有生出耳孔耳廓。並非後天受傷所致,而是胎中帶出的殘疾。

江遠諾心中一驚:早就聽二師父說起過,江湖中有兩位異人,兩人是兄弟雙生胎。隻是均在胎中受了病,一個生下來沒有耳朵,天生聾子,另一個生出來不會言語,是個啞巴。後來二人遇到一位世外高人傳授了武功後,闖**江湖創下了名號“天聾地啞”。這二人心思縝密,心意相通,很少分開對敵。隻因這二人做事常常背離禮義,且又聾又啞常人根本不能用言語溝通,又因這兩人武功另辟蹊徑,內力甚是高強。江湖中便很少有人與之為敵,避之唯恐不及。均知道隻要被他們纏上之人皆是頭疼之極。

天生沒有雙耳的人少之又少,因此僅憑這個特征江遠諾就敢斷定這人就是天聾。他今日在河底遇到了天聾的屍身,真是奇之又奇。料想那地啞也必在左近,肯定也是遇了害了。隻是不知道他們因何會來到這山莊,又是怎麽過了前麵那幾關?卻又為何死在了這個河底。

江遠諾放手了天聾的屍身,那屍體便如冰雕一般沉了下去。江遠諾方要向前遊走,卻見那天聾腰間有一塊東西,突地亮光一閃。江遠諾大奇,遊上前去,卻是一塊手掌大的銅牌子。被絲絛係在了天聾腰帶上。江遠諾一把扯下了銅牌,由於潮濕銅牌已經長滿了銅鏽。上麵刻了什麽根本看不清楚。江遠諾把他揣在了懷裏繼續向前遊去。

一陣陣冷意襲來,江遠諾也不知道遊了多久,估計應該能到了對岸了。他便伸腳蹬水,身子浮了起來。隻見頭頂微微發白將要觸及水麵。伸掌欲震破冰雪而出,可是落掌之處綿柔之極,根本無力可借,便似打在了一團棉花之上。江遠諾大奇,又拍出了一掌,仍是如石牛入海毫無反應。

這下子江遠諾心焦起來,他伸手自腰帶中抽出了寶劍,向水麵刺去。隻覺得落劍之處也是綿軟之極,待劍收回,那被刺破的窟窿重又合起,卻知道這水麵並非冰雪那麽簡單,早已被上官雲飛做了手腳。根本就沒有空隙能夠出水。幸好江遠諾自小就修習閉氣之功,若不然就算是悶也要悶死了,更不要說是徹骨的寒冷了。

江遠諾這才知道因何那天聾會直到死去還保持著遊走的姿勢。因為他除了不停的遊動找尋出口之外,根本沒有別的能辦的事情。進了這條河裏,水底之人若想再出去難於登天,皆是在水底遊著找尋出口,直到不能閉氣為止,又冷又累就憋死在這水底了。

想明白這層,江遠諾算了算,自己的閉氣功最多隻能再憋一個時辰。他索性使個千斤墜,坐於水底。運起真氣護住心脈,心思電轉找尋出水之策。心中一動:若是大胡子在,她一定能想出辦法來。

突地一個念頭冒了出來:這水底如果隻有天聾一個人的屍體,那麽地啞一定是出去了。地啞能出去,就說明這個水陣並不是沒有紕漏的。想到了這裏,便似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