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死纏爛打

一不辨

江遠諾心中也是不知該如何去辯白,但他生性本就倔強,此刻倒要看看顧純還能編出什麽花樣來。舒骺豞匫

朱雲霓回過身來意味深長的看著江遠諾,卻是看不出喜怒。顧純淚眼汪汪的看著朱雲霓“娘親,現在你已經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女兒再無臉麵活在這個世上了。我隻要想起自己這清白的一生,就這樣毀在了一個又髒又臭的老叫花子手裏,心就痛的難以言說。娘親,我要親眼看著這個老乞丐死在這裏,我才會瞑目!”

朱雲霓似在尋思什麽事,漫不經心的道“純兒,你可確定就是眼前這個人嗎?不是別的人麽?”

顧純故作氣憤道“他這一身臭味,我老遠就能聞出來,還用看人嗎?那還有錯嗎?這個老叫花子就是化成了灰我也絕不會認錯!邂”

這時邊上一個侍女道“郡主,那蓮子粥的確是小姐去小廚房端去的。是奴婢陪小姐去的。後來小姐囑咐奴婢在門外等,卻久久不見小姐出來。奴婢正自奇怪,卻見小姐衣衫不整的從那老乞丐屋中出來了。奴婢不敢問,隻好跟著小姐回去。一路上小姐就默默垂淚,後來才說是丟了明珠,怕被郡主責罵。我便也信了,現在看來事情並不是那麽簡單的。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瞞下去了。還請郡主為小姐做主才是!”這丫頭口齒伶俐,又楚楚可憐,倒似這件事情是真實發生的了。

起初朱雲霓並未相信,隻因她知道江遠諾並非年老。既然顧純說是被他侮辱了,又怎會不知道江遠諾的真實年紀?心中倒是認為顧純在無理取鬧了。可是這個侍女說完,卻又不由得她不信了。顧純原是一個黃花閨女,遇到此事又驚又懼,哪還有心思去分辨這**賊的年紀?何況這江遠諾的武功別說是顧純,就是朱雲霓自己也知道並非是他的對手。本來關心則亂,此事又有了人證物證。朱雲霓就再無懷疑了。

她看向江遠諾微微笑道“江少俠,我金蘭世家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又對你有相救之恩,不求你知恩圖報,難道你就是這樣恩將仇報的嗎?我想聽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此事到底是你做的嗎?嗩”

江遠諾本來看著顧純這番演戲,心中又好氣又好笑,直到朱雲霓這樣問起,他才回過神來:原來這郡主終於還是信了,她倒不想想自己的女兒是什麽頑劣性子了!

可是江遠諾性子本就有著玩世不恭的痞氣,朱雲霓這番話便激起了江遠諾心底的本性。他冷哼一聲“既然郡主已經認定了此事是我所為,難道我一句否認你便會相信了嗎?你若信我何必還來問我?”這些話他已經不屑再去裝成沙啞嗓音,而是侃侃而說,聲音冷漠卻不失陽剛之氣。

顧純聽江遠諾說話,心中微微一驚,抬頭向著江遠諾的臉看去,隻見他滿臉亂糟糟胡須下的五官輪廓卻是那麽棱角分明,尤其那一雙眸子便如夜空中的朗星一般明亮。後背雖然還有駝背,身子卻不再佝僂,明顯先前種種都是他故意作偽的。卻不知為何,顧純的臉頰竟有些滾燙,想起自己編的瞎話,羞得連忙低下了頭。

朱雲霓聽了江遠諾這番話,心中不悅“江少俠,那這件事你就是承認了?”

江遠諾冷冷一笑“是不是又怎麽樣了?你以為你的女兒就是天姿國色嗎?可是在我江某人的眼裏她便是一文不名,莫說是強行侮辱於她,便是她自己願意送上門去,我江遠諾又豈會放在眼裏了?”江遠諾本來心中有氣,這幾句話說出來多半是為了出氣,可是他卻不知,一個女孩子你可以說她笨,說她傻,甚至說她無禮。可是卻萬萬不能說她長得難看,更不能看她不起。江遠諾這幾句話全是觸動了女孩家的大忌。本來顧純見了江遠諾並非是又老又醜的,心中氣漸漸有些平複,可是聽了江遠諾方才這番話,雙眼似要噴出火來。

二二主

她便如同一頭發了瘋的小獸一般跳了起來,再也不去顧及先前假裝自殺的情境了,罵道“你個臭叫花子,你祖奶奶我就是瞎了眼睛,也不會嫁給你的。你又髒又臭,我倒寧可立時死了為好!你隻配去娶個叫花子婆!”越說越氣,手中匕首脫手而出,直直的向著江遠諾射去。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時,一團黑影便如一股旋風一般,悠忽而來。那匕首便被這黑雲兜下。待得眾人看去,這團黑雲竟是一人的披風,此時匕首好好地握在這人手中,披風卻已好好地披在了他的身上。

江遠諾見他露了這一手功夫,心中暗暗佩服。這人來無影蹤,身手矯捷,輕功也是佼佼。江遠諾打量這人,隻見他也就在四十左右歲,兩撇八字胡服服帖帖的貼在唇上,麵色清白。雖著了一身儒衫,卻難掩眉宇的英氣。竟是一個少有的美男子。

那郡主見了此人喜道“小叔,你來了就好了。嫂嫂正在為此事一籌莫展呢!正巧你來替嫂嫂做主呢!”言語間難以掩飾的歡欣。自從江遠諾見到朱雲霓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見她這般喜笑顏開過,心中暗暗納罕,原來來人便是此間金蘭世家的二莊主。

顧純一見此人,立時破涕為笑“二叔,你何時回來的?可想死純兒了!”她突地想起了此時自己的處境,立時換做楚楚可憐的表情“叔叔,你的侄女被這個叫花子欺負,你快給侄女殺了這個叫花子以解我心頭之恨!”

這人對著朱雲霓微微一笑“幕城來得匆忙,沒來得及向嫂嫂通報,還請嫂嫂莫要見怪才是。”

朱雲霓微微一笑“你此去半年有餘,我和你哥哥都很是掛念你。回來了就好,一家人何須那麽多繁文縟節!”

這人轉過了身向著江遠諾走近“這位仁兄不知怎麽樣稱呼?在下顧幕城,乃是此間主人的胞弟。家中男丁不在,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江遠諾見這人說話彬彬有禮,倒不似個蠻不講理之人,於是施禮道“在下江遠諾,貿然誤闖金蘭世家,並非有意。更是無意得罪顧小姐,一切均屬誤會。”

顧幕城哈哈一笑,還禮道“先生說的哪裏話來。聽先生口音並非北方人士。遠來是客,顧某該當掃榻相迎才是,純兒,你卻怎麽拿起匕首來招待客人了呢?”這後邊一句卻是對著顧純所說了。

顧純嘴巴一扁“二叔,你這是胳膊肘向外拐了,怎麽的還向著外人了?你就沒見到這個臭叫花子是怎麽欺負你侄女的嗎?”

顧幕城伸手製止了顧純的話“純兒,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怎麽的還這麽喜歡胡鬧?嫂嫂愛子心切,被你騙了。難道你叔叔我還不能分辨真偽嗎?快些下去洗漱幹淨,免得客人笑話。”

顧純欲待再說,朱雲霓卻道“純兒,你還是先退下去吧!難道都不想聽二叔的話了嗎?那等有機會出去玩二叔再不帶你去了。”

顧純狠狠瞪了江遠諾一眼,十分不情願的退到了內室。朱雲霓走了過來“幕城,你是何時來到的門外?我們說什麽你可聽見了嗎?”

顧幕城微微一笑“自然早就來了,我隻是看著純兒胡鬧覺得有意思,這才一直沒有露麵。”

朱雲霓舒了口氣道“我若早知你來了。何必急成那樣?有你在就好了。”說完微微一笑,儀態萬方。不複方才關心則亂的模樣。

江遠諾心中冷哼一聲:怪不得那顧純這般刁鑽野蠻,卻是隨了她的母親了。這女人心真是難測,方才還是怒氣衝衝的,這時卻又換做了喜笑顏開的樣子。這一家有兩個這樣的女人真是要人命了!

顧幕城始終不去直視朱雲霓的眼光,隻微微一笑道“嫂嫂。不知我大哥去了哪裏?方才怎的沒有見到我大哥?家裏亂作了一團,大哥人怎麽卻不在?”

朱雲霓麵色一肅“哦!你兄長去了秦王府中,說是王爺有要事相商。去了大半天了,卻還沒有回來,或許今夜就宿在了王府也未可知呢!”顧幕城點了點頭,伸手向著江遠諾“江少俠快請落座,這樣幹巴巴站著豈是待客之道?來人,快些把我去歲藏得雪頂含翠沏上一壺來,讓江少俠嚐嚐可有陳年積雪的味道?”

江遠諾實在不知他們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了,索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桌上那一瓶紅梅仍在,淡淡幽香飄來。與之方才的明刀暗箭直如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