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哀聲陣陣

一古道

乞丐哈哈一笑“這小鎮其實盡人皆知,隻因這小鎮上盛產臘肉,因此也叫鹹豬。1並非風雅的名字。至於美不美,個人眼光不同而已。在我叫花子眼裏,鹹豬肉可比爛竹子美多了。”

江遠諾喜道“宣竹,鹹豬?真是多謝你了,老兄,多虧了你的提醒,若是我自己來找,恐怕找個天翻地覆也未必找得到。”

那乞丐拜別了江遠諾,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人群裏了。

江遠諾的心中記掛著穆青果,知道了穆青果平安無事,總算放下半個心來。這時知道了她的所在,更是心急如焚榛。

”請問老丈,鹹豬鎮怎麽走?”一個頭發胡須花白的老人坐在樹蔭下乘涼。手中的搖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搖晃著,眼睛半睜半合昏昏欲睡,聽了江遠諾說話,懶洋洋的張開眼睛,把手攏在耳邊問道“啊?你說什麽?年輕人!”

江遠諾把聲音放大有再說了一遍。那老丈這次聽懂了,在腦中尋思了下,這才說道:

“年輕人,你怎麽知道鹹豬鎮這個地方?現在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名字了。世人隻知有古道鎮,卻不知這古道鎮就是昔日的鹹豬鎮。倚”

江遠諾喜道“老丈,您所說的古道鎮就是鹹豬鎮嗎?果真嗎?”

“是啊!年輕人,這個名字已經快二十年不曾有人叫過了。你要去那裏嗎?不過據說那個小鎮現在正在鬧瘟疫。死了幾十口子了。”

江遠諾驚道“當真嗎?請問老丈那古道鎮怎麽走?我的一位親戚在那裏,不能不去!”

”哦!這樣子啊!那小鎮由此向南一直走,你的腳程要是快了,估計趕天黑就能到了。但願你那親戚還沒染上瘟疫吧!年輕人,你也要多加小心啊!那瘟疫可不是鬧著玩的。現在已經派人上報朝廷了,估計古道鎮已經戒嚴了,許進不許出了。”

“多謝老丈指點!晚輩這就告辭了!”江遠諾翻身上馬。

“年輕人祝你好運吧!”

二鹹豬

天色漸暗,夜之將臨。倦鳥歸鴉,半邊天空被橙紅色布滿,夕陽下的世界無比瑰麗。1

果然古道鎮近了,籠罩在瑰麗的夕陽下的小鎮透著死一般的寂靜。

“站住,什麽人?”一個臉蒙布巾的官兵攔住了江遠諾的去路。他的身後跟著一隊官兵,也都是麵上蒙了布巾。

江遠諾跳下馬來“這位官爺辛苦了。我是回家的。我的妻子母親就在小鎮裏。”

那官兵上下打量打量了江遠諾“你可知鎮中正在鬧瘟疫麽?去了便是送死!”

江遠諾堅定地點了點頭“回官爺的話,草民知道!可是草民寧可死在家人的麵前。”

那官兵似乎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邪了門了,上午才碰到兩個想拋棄家人自己逃跑的賤民,這時卻碰到你這樣一個不懼死亡的家夥。真是邪了門了!”

他身後的一人說道“頭頭,放他進去嗎?這樣的好人放進去送死倒是可惜了!”

那被稱作頭頭的人從懷中掏出來一個小小的錦包,遞到江遠諾麵前“你的所作所為實在令我佩服,這個是艾草包,能夠暫時的保護你的平安。你帶上吧!”

江遠諾雙手接過來,鼻中聞到一股子濃烈的艾草味道“多謝官爺了!”

那官爺向著他身後的官兵揮了揮手,那隊官兵便讓開了一條路。

天空一下子由橙色變成了黑白色,好似一張巨網把天地都裝了進去一般。

小鎮之中異常的冷清,大街上仿似被施了魔咒一般,安靜的隻剩下江遠諾的馬蹄聲得得。就好似連鳥蟲都已經逃離了一般。

江遠諾極目遠眺,古道鎮並不是一個大鎮,一條街貫穿始終,他走下馬來,牽著馬緩緩走著,他的心中有著恐懼,唯恐在這裏遇不到穆青果。

正自此時,一個人突然在街旁的房子中闖了出來,他一把就拽住江遠諾的衣袖“你是不是在外麵進來的?”

江遠諾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個人,這是一個壯年男子,他的眼中滿是恐慌。

卻見那男子向著身後喊道“劉大叔,這人是從外麵進來的!”他手中緊緊拽著江遠諾的衣袖,唯恐江遠諾會插翅飛了一般。

江遠諾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竟然不知道閃避了。

在方才那人所呆的屋子中又奔出來二十幾人,那二十幾個人同樣是滿臉的驚恐,帶頭的是個胡子頭發灰白的老頭,估計他就是那人口中的劉大叔。

那劉大叔奔到了江遠諾的麵前“年輕人,你可是從外麵進來的?”

江遠諾茫然的點了點頭,那個拽著他衣袖的男子這才肯放下手來。

那劉大叔卻一下子抓住江遠諾的手臂“年輕人,你在外麵看見了什麽?”

江遠諾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外麵沒有什麽啊!就有官兵把守著,不讓人出去。”

那劉大叔撓了撓腦袋“不對啊!那怎麽讓你進來了?你有沒有聽說他們請了醫生來嗎?”

江遠諾搖了搖頭“我是進來尋人的,可沒聽見別的。”

那個壯年男子突地沮喪的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就知道咱們被困在了這裏了,他們說去請醫生無非是在安撫咱們。其實現在就是等著讓咱們自生自滅。”

那劉大叔搖了搖頭“不會的,咱們鎮子中這麽多人都沒有患病,怎麽能把咱們都困在這裏?地保不是說了他去外麵求救嗎?一定會請了醫生回來。不會騙咱們的!”

一個瘦小漢子厲聲道“我早就看那小子不是什麽善類,他說去請醫生,幹嘛背了老大一個包袱?還不是背著家當逃跑嗎?”

劉大叔遲疑道“可是他的家眷都還在這裏,怎麽能騙咱們?”

那瘦小漢子氣道“就是這個可氣,把他的老娘丟了,媳婦丟了,自己逃命去。這才可恨!”

那劉大叔看了看江遠諾“不知道年輕人你來這裏做什麽?我們這裏危險得很!”

江遠諾似乎也感覺糊了事態的嚴重“我的妻子和母親或許都在這裏,我是來這裏尋找他們。正要請問大叔有沒有在這幾日看到有人來過,一對中年夫婦,帶了一個妙齡女子。”

劉大叔搖了搖頭“我們這裏哪還會有人來?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呢!年輕人恐怕你找錯了地方了吧!”

江遠諾歎了口氣,他在心中也隱隱覺得這裏似乎不像是朱敬鎔能來的地方。他斷不會把自己置於危難之中。

“那有勞諸位了,告辭了!”江遠諾翻身上馬,向著鎮外走去。

“年輕人,你且等等,不是說這裏隻許進不許出了嗎?你又怎麽能出得去?”

江遠諾淡淡一笑“這有何難?”

劉大叔一把拽住江遠諾的馬韁繩“年輕人,你不可走,那樣更危險。日間就有兩人想要衝出去,被毒打了一頓趕了回來。現在還人事不知呢!”

江遠諾正色道“劉大叔,您說什麽?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做?”他又從馬上跳了下來。

“年輕人,或許你等著夜深了再走吧!若是強留你也隻有死路一條,大叔倒不是要攔你,可是你這樣走是不行的。恐怕會立時丟了性命。”

江遠諾怒道“難道他們就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在這裏等死嗎?”

那劉大叔歎了口氣“我們也沒有旁的法子,地保說出去找官府給我們請醫生,讓我們等在這裏。我雖也不是盡信地保所說的話,可是現在除了等他回來還有什麽法子嗎?”

那瘦小漢子道“劉大叔,你怎麽就這麽不開竅,那地保無非是以求自保罷了,他怎麽還肯回來?現在官府就是等著咱們一個個的死光了,就一把火燒掉咱們這裏。你還看不出來嗎?”

正在這時,從小鎮的街頭跑來一人,他頭臉都被白布包住,跑到據這裏一丈遠就站住了腳步“劉大叔,小三她娘也沒了。小三好似也發病了,這可怎麽辦?”

他話一說完,人群裏一個漢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可憐的老婆啊!我可憐的孩子啊!”原來這人就是小三的父親。邊上眾人無不惻然。

江遠諾見了突然不想走了,不管這裏有沒有穆青果和朱敬鎔,他也要留在這裏,為了能為這群可憐的人做些什麽。

劉大叔把江遠諾讓進了院子中。

隻見院子中滿地鋪的都是草席被褥,席地坐著些老弱婦孺,俱都是垂頭喪氣,哀聲陣陣。好不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