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大變戲法
“這是我女朋友。”他把門外一個女孩拉進來,向大家介紹道。
“哇,美女啊。”幾位男生誇張地驚歎道。
江總自得地笑了。
江總年少不得誌,不過好在青年時就得到了命運的垂青。他父母在老家開礦發了財,正好他沒考上大學,就回家幫忙打理生意,現在已經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礦洞。雖然談不上巨富,但也算個土財主。現在這年頭,物欲橫流,金錢的重要性與日俱增。真成功也好偽成功也罷,隻要有錢自然會有人來巴結你,江總成功的層次雖然不高,但還是有那麽一幹手下的。現在會做人的多(就像剛才那幾位熱情的男生),江總也就很快完成了從自卑到人五人六的升華,現在無論到那,都還是很有那麽幾分派頭的。
當然,他心裏也很清楚,今天是同學聚會,不應該拿出一幅小人得誌的模樣。人還是低調一點好,自我膨脹沒人喜歡。但可惜的是,膨脹這事兒主要取決於事物內外部的壓力差,它不以人的主觀意誌為轉移。本來今天他就有借機炫耀(尤其是在那些往昔不拿正眼瞧他的女生麵前炫耀)的動機,現在放眼一望,似乎這班老同學裏沒有誰比他更具老板像,而且一進門就有如他手下一般的人上前奉承……這局麵讓他的膨脹係數直線上升,就算刻意打壓也打壓不下去。
他注意到了吳戈。這是很自然的事,既然他今天有意炫耀尤其是有意在一眾女生麵前炫耀,處在女生包圍中的吳戈當然分外顯眼。
“這位先生是誰啊,我怎麽沒見過?”他蹙著眉頭說。
“你什麽意思,”那個“有才”的女生撇著嘴說,“連老戈子你都不記得了?”
聽她這話的意思,好象吳戈特別出名、跟她關係特深,而且剛才吳戈一進門她就立刻把他認出來了似的。
“吳戈……”
江總點點腦門,若有所思地念叨著。
“高三上學期,我們倆同桌。”
吳戈站起來,微笑著說。他挺感謝這位江總的,不是他適時出現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他還不知道要尷尬到什麽時候呢。
“噢。”江總還是一臉茫然。
“那……吳先生現在在哪兒高就啊?”
“嗐,啥高就。畢業以後一直在家呆著呢。”
雖說已經不再把世俗的成功看得那麽重,但吳戈還是沒好意思提及三次高考失利的丟人事。
無業遊民啊,我還以為是個什麽了不起的角色呢。江總暗想。
“哎,大家怎麽都站著?都坐。我比較忙,其實你們沒必要一直等我,可以先點菜嘛。”他不再理會吳戈,轉而向其他人展現他老板揮灑自如的風度。
“點個鬼啊,這是包席,昨天就點好了。”賀陽笑道。
“哦……對對。那就上菜。服務員,動作快點啊。”
眾人都忘記了方才的驚悚事件,相互嬉笑著開始落座。吳戈自然坐在了鹿櫻身邊,張勝偉則坐在了吳戈身邊——這一桌就這倆男人。
這個結果讓江總深為不滿。就他本人的期望來說,至少班花、鹿櫻還有另外兩個漂亮點的女生應該和他一桌,結果這幾個都沒過來不說,其他女生似乎也都避著他似的——事實上他這桌隻有兩個女生,正好和吳戈他們那桌形成強烈的反差。
“這小子到底啥人,看衣服打扮不咋地啊?”他心裏琢磨。
“感謝江總的盛情,我敬江總一杯。”
酒倒上之後,鄰桌有人舉杯喊了一嗓子。其他人也紛紛迎合,都端杯站了起來——沒別的,不過是個禮貌問題。雖說沒誰把一頓飯錢當回事,但既然有人慷慨解囊,大家總得意思一下吧?
“小意思小意思……都是同學,沒什麽誰敬誰的,一起幹了。”
江總很豪氣地一飲而盡,接著說:
“大家都吃好喝好,待會兒我再給各位敬酒。”
“感謝感謝。”
眾人各依酒量表示一下,然後紛紛坐下,開始暢敘友情。這一道難受但又必須的開席儀式就算順利地過了。
江總這一桌氣氛尤其熱烈些,但做為主角的江總卻多少顯得有點心不在焉。雖然這麽說有點不確切,但他今天的確有借機找回中學時代失去的麵子的動機。但實現這個動機的幾位關鍵人物如班花、鹿櫻等都不在他這一桌上,這讓他很有點無處著力的感覺。
不過現在的江總絕非吳下阿蒙,這點小事能難得住人家?他略微思索一下,便端著杯子站了起來。
“各位……”
他適時停頓了一下,清清嗓子。這副作派明白無誤地顯示:感人至深的長篇演講即將開始。
“哎,對了,我們還沒看老戈子變魔術呢。現在讓老戈子來幾個給大家助助興怎麽樣?”
既然釋迦牟尼已經走了,大家瞧瞧小魔術的心願當然可以適當滿足一下了。
“對對,瞧瞧老戈子功夫究竟咋樣。”眾人興奮起來,頓時群起響應。
偉大的時刻被一個酒量淺偏偏又嗜飲的家夥攪了——這種事在曆史上實在是常見到令人憤慨的程度。
“嗨,老戈子,來啊。”有人跑到吳戈身邊慫恿著。
吳戈微微一笑,說:
“行啊。”
起初,他不過是抱著顯擺顯擺的心態想露兩手,但後來聽班花說眾位女生想讓他做師傅他的想法就有了變化:假如趁這個機會引起鹿櫻的興趣,合適的時候把實情告訴她,讓鹿櫻也修仙,那以後兩人做個神仙眷屬……多美啊!
“玩個近景魔術?”
他笑嘻嘻地望著對方,征詢般說道,然後一抬手,輕輕巧巧地把麵前的高腳酒杯的杯子部分從腳上端了起來。
“哇,你怎麽弄的……喂,大家都來瞧,老戈子還真有兩下子嘿。”
人們再次湧到吳戈身邊,包括江總那一桌都沒剩兩個人。
這樣的結果讓江總很失落。他有點想不明白,在強調成功的現代,看魔術這樣的小事怎麽能跟聆聽成功人士的奮鬥經曆相提並論。難怪他的這班同學沒一個成器的——瞧瞧他們都把精力用到什麽上去了?
不過瞧瞧身邊仿若什麽事都沒發生,隻顧自己吃喝的女朋友,他又有點泄氣。他這個女朋友是比班花年輕水靈,不過論風情氣質還是比不上人家——更不用說跟鹿櫻比了。更讓他覺得無法接受的是:這個女人隻在他掏錢的時候才對他表現那麽一點崇敬和好感,其他時候根本就沒把他放眼裏,就好象他除了有錢就一無是處似的。
現在的他處在一種很尷尬的境地:一個人坐在這兒顯得很傻,跟過去看又覺得失身份。再說那樣不就讓吳戈的氣勢更盛了嗎?
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