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在想，以上種種行為就不可能是一名隻知道殺豬賣肉的婦女能完成的。
想要做到這一切，這個人必須熟悉春江，對社會信息極為了解，而且還是個心思細膩極有頭腦的人。
夏川沒有專業學過心理學，但對犯罪側寫也是略懂一些的。
按夏川的推測，凶手是一名二十五到三十五歲的男性，高知分子，了解春江，對人體結構極為熟悉，跟杜文龍和周春燕等人有著極大仇恨的人。
像周紅玲這樣的村婦，還有陳紅軍這樣的傻子，根本不符合他對嫌疑人的側寫。
隻是證據偏偏指向了他們，這就讓他想不通了。
按照程風給的地址，夏川找到了陳國林家。
周紅玲和陳紅軍天沒亮就被帶走了，這時候街道上三三兩兩聚集著不少人，還在談論著周紅玲殺人之事。
夏川和耿樂樂來到一棵大樹下，下麵都是五六十歲的老人，正在高談闊論。
夏川和耿樂樂沒有表明身份，直接加入其中。
夏川說道：“看不出周紅玲如此嬌弱的一個女人，原來那麽殘忍，竟然殺了三個人？”
一群老頭老太太聽到夏川的聲音，突然間抬起頭來，其中一名帶著紅色帽子的老人突然間出聲：“年輕人，你哪來的，怎麽在這胡說八道呢？”
夏川眯起眼：“我怎麽胡說八道了，她不是剛被帶走不久嗎？聽說殺了三個人，那還不殘忍？”
紅帽子老太太突然間站了起來，指著夏川道：“你知道個屁，這陳家媳婦人最好了，孝敬公婆，照顧子女，對我們鄰居也很大方，平時賣不完的肉，她都送給我們這些老人了。”
“她還經常捐錢給老人院，附近鄰居誰有困難她都願意幫忙，她可不是惡人，她是大大的好人呐。”
“這麽好的人為什麽殺了三個人？”夏川嘀咕道。
“聽說那三個人害死了她父親，其中一個醫生更是殺了她弟弟，要我說啊，這樣的人就該殺，殺得好。”
“對，殺得好，她不是壞人。”一群老頭老太太大叫起來。
“年輕人，你不知道不要亂說，我們還準備聯名到警局給她喊冤呢，這樣的好人不能被槍斃。”另一名老太太站出來說。
夏川和耿樂樂聞言麵麵相覷，剛才這些老頭老太太，竟然對案情如此清楚，這完全不正常。
夏川繼續問：“大媽，這段時間周紅玲都在家嗎？”
紅帽子老太太想了想：“喲，你這麽一問我還真不清楚了，雖然我們家就離得不遠，但真的沒有注意。”
“她不在家。”另一名老太太搶過話道，“這一年多來他們家老大經常需要透析，她這一年都不怎麽在家。”
“對，她不怎麽在家。”紅帽子老太太也道，“年輕人，我跟你說啊，這個周紅玲啊，真是個命苦的人。”
“想想以前，他們陳家也算是有運氣有福氣的人家，他們家老大陳紅兵，大學畢業，剛畢業就被西江一家大公司看上，拿著高工資呢，工作了一年，就找了女朋友，好福氣呀！”
老太太一說就說個沒完：“本來啊，他們決定明年結婚的，沒想到這老天不做人，讓這好好的老大得了病，還是尿毒症。”
“這陳家呀，這些年夫妻倆辛勤工作，靠著賣豬肉本來掙了不少錢，這一下全賠進去了，還借了不少錢。可還是不夠，這個尿毒症，據說每天要什麽透析，花了不少錢呢，老本都賠光了，連房子都賣了。”
“這房子賣掉了？”夏川看著那裝修得很豪華的房子，程風今天還從那帶走了周紅玲，這麽快就賣了？
“早賣掉了，買主是我們鎮上的，買主可憐他們一家沒地方住，暫時還讓他們住在這裏。”
“現在他們做手術的錢就是賣房的錢？”耿樂樂也插了一句。
“不是，那錢早花沒了。”老太太直搖頭，“真是苦命專找厄運人，你們不知道，這房子剛賣沒多久，周紅玲就病了，她得了乳腺癌。”
“她也得癌症了？”夏川和耿樂樂同時出聲。
這就難怪了，夏川審問周紅玲的時候，就感覺她很疲憊，一臉病態。
一位老頭搶著說道：“確實是癌症，要不說她命苦呢，孩子的病還沒好，又輪到她了。當時病剛查出來的時候，周紅玲跟誰也不說，就瞞著，就想省錢給陳紅兵做手術。”
“那時候，陳紅兵的情況還不錯，正適合做手術，而且經過配型，他弟弟陳紅軍和他配型成功。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陳紅軍雖傻，但卻知道了他媽媽的病情，還告訴了陳紅兵。”
“陳紅兵愛母心切，他覺得他的尿毒症沒有希望了，就算是換腎也活不了幾年，就離家出走，把治病的機會讓給媽媽。”
“唉，真是個好孩子啊！”老人一臉心痛地說。
夏川唏噓，想不到周紅玲的家是這樣的情況。
那麽她殺人是為了讓陳紅兵死心，願意手術嗎？
“後來呢？”夏川又問。
“後來家人在他同學那找到了他，周紅玲以死相逼就把陳紅兵勸回來，這時候他已經很嚴重了，不得不接受治療。”
“陳紅兵願意治療，條件是他媽媽也一起治療，就這樣，周紅玲也治療了一段時間。兩個人同時治療，需要花的錢就多了。我們這小鎮房子賣不出什麽價格，沒多久錢就折騰沒了。”
“不對啊，陳紅兵這幾天不是正準備手術嗎？錢哪來的？”
“那就不知道了。”老頭搖搖頭。
跟著老頭老太一番嘮嗑，夏川基本上知道了周紅玲家的情況。
兩人出了鎮子，夏川對耿樂樂說：“回去調查一下陳紅兵手術錢的來源。”
耿樂樂一臉疑惑：“夏隊是覺得這錢是周紅玲犯罪的動機？”
“你先調查，反正不正常，你想想剛才老頭老太太們的話，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
耿樂樂想了想，確實不對，貌似這些老頭老太太知道得太多了。
“不對，程隊他們是淩晨的時候把周紅玲和陳紅軍帶走的，那時候一般人都還在睡覺，這些居民是怎麽知道他們殺人的，而且知道的還很詳細？”
“聰明。”夏川誇讚了耿樂樂一句。
“你說得對，正常人殺人了要麽逃跑，就算不逃跑，恨不得把自己偽裝起來，怎麽可能把這些事情告訴別人？”
“而我們的警察，更不可能隨便透露案情，但是這些老頭老太太知道得那麽詳細，說明了什麽？”
耿樂樂眯起眼，細細思索著夏川的話，突然間她想到了什麽：“夏隊，你說周紅玲會不會是替人頂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