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雨一直處於昏迷之中，夏川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們遭遇了什麽。
好在蔡曼琳醒過來了，夏川第一時間麵見了她。
這是夏川來到春江之後第二次見到蔡曼琳，和之前的神采飛揚相比，眼下的蔡曼琳憔悴了很多，兩眼無神，甚至有些漠然。
夏川撇開沈雲白，單獨到病房見蔡曼琳：“好久不見，可以聊聊嗎？”
蔡曼琳叫夏川把床搖起來：“坐吧，我們也該好好聊聊了。”
“好，那我問了。”夏川拿出一個文件夾，開始詢問，“誰把你帶到唐家老宅？”
“黎小雨。”
“交錯的記憶是你寫的嗎？”
“是。”
“你到底是許小寧還是蔡曼琳？”
夏川的問題簡單而直接，好在這些蔡曼琳都想過了，她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
“怎麽說呢，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誰，有時候我感覺我是許小寧，有時候又感覺是蔡曼琳，我的記憶都是混亂的。”
“什麽原因？”
過於直接的問題，讓蔡曼琳沉默了很久，心髒隱隱有些不舒服，她不由自主有手捂住了胸口處。
沉吟片刻，蔡曼琳終於開口：“我做過心髒手術，身體出了點問題。”
“許小寧的？”
“不知道，他們沒有告訴我，小時候不懂事，長大後不敢問。”
麵對夏川淩厲的眼神，蔡曼琳還是說了，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了，隱瞞沒有意義。
果然是這樣。
夏川的心狠狠地抽搐，最不願意的事情還是成真了。
忍著心裏的痛，他繼續問：“她的屍體呢？”
“不知道，夏警官，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罪人？”
蔡曼琳突然間抽泣起來，在唐家老宅的時候她想了許多，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情願自己死，現在爸爸媽媽也不會死。
夏川沒有說話，默默把紙巾替了過去。
好一會，蔡曼琳又說：“夏警官，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你也沒有對不起我。”夏川不知道怎麽安慰，那時候蔡曼琳不過十一二歲，她也決定不了什麽。
他又繼續問：“對了，我把小寧當作最親的妹妹，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她，既然你有她的記憶，能不能跟我說說關於她的一切，包括她與我的一切。”
蔡曼琳被夏川的問題噎了一下，這個問題讓她始料不及。
她淡定喝了一口水：“這個問題和你們破案有關嗎？”
“沒有關係，隻是我很想她，所以想聽你說說以前的事。”
蔡曼琳放下水杯，思考了好一會，開始講述她所知道的一切。
從許小寧怎麽認識化工孤兒院的幾名少年開始講起，講他們一起種菜，一起賣菜，一起去唐家老宅玩的事。
還講了她的家庭，她的理想，足足講了十多分鍾。
“你講得真好，謝謝你，今天就聊到這裏，你好好休息。”
夏川離開了病房，臉上又陰沉了幾分。
潘超和陳琦死了，但是還有很多疑點沒搞清楚，當時潘超一直不承認梁多多是他們殺的，到底是還是不是目前還沒有證據能確定。
還有就是蔡國華的死，目前還沒有任何線索。
兩天後，他們回到了春江，這時候，黎小雨醒了過來。
得知潘超和陳琦走了，黎小雨又狠狠哭了一場。
她撲在夏川懷裏：“川哥，超哥和琦哥他們不是壞人，他們不是殺人犯，川哥，你一定要為他們討回公道。”
一聲川哥，讓夏川又重新回到了當年，這個臉上有著猙獰疤痕的女子，終於和那個一頭黃頭發的小姑娘重疊在了一起。
“子櫻，你們是我的兄弟，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妹妹，永遠都是。”
一句子櫻，一句小妹妹，讓黎小雨百感交集。
不過回不去了，她永遠都是黎小雨。
她從夏川懷裏出來，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對不起，剛才失態了。”
“無妨，如果今天你不方便談話，我改天再來看你。”夏川起身想走。
“沒事，有什麽話就問吧。”黎小雨知道，從她被救上來的那一刻起，她即將麵臨的是什麽。
夏川到對麵床坐了下來，拿出筆記本：“子櫻，我把他們撇開了，你把你知道的交代一下吧。”
“你要我交代什麽？”
“3.17血案，陳琦已經說了，你既然和他們在一起，你應該也知道，我需要更多的細節。”
“川哥你說什麽，我們都沒有殺人，交待什麽？”
黎小雨死活不承認，反正潘超和陳琦死了，好賴得給他們留下一下好名聲。
夏川見到這個時候了黎小雨還在硬掙，他搖了搖頭：“子櫻，既然你叫我一聲川哥，你就應該明白我的為人，如果我沒有證據，我是不會來問你的。”
黎小雨抬起頭來，她有些失望：“川哥，我以為你還是當年的川哥，沒想到你不是了。”
“潘超和陳琦一直把你當兄弟，沒想到到最後你對他們窮追不舍，現在他們都死了，你還不放過。”
黎小雨說著又開始抽泣，當年的一點點幻想徹底幻滅。
夏川見狀歎了口氣，他拿過來紙巾，替給了黎小雨。
沉默了好一會，直到黎小雨安靜下來，夏川才開口：“子櫻，你知道的，我是警察，警察的使命就是為生者權，為死者言。”
“如果因為凶手是我的兄弟，我就網開一麵，我還配警察二字嗎？”
黎小雨沒有再哭泣，而是淡淡地說：“好，夏警官，你口口聲聲說他們參與了殺人，證據呢。”
夏川苦笑，這個小妮子啊，還真是維護兩個哥哥。
無奈，他也不瞞著說了，他告訴她，其實他很早就懷疑他們了。
第一次審潘超的時候他就感覺很奇怪，潘超的反應太大了。
後麵審陳琦的時候陳琦說過，他之所以出現在杜文龍的家裏，是給村文龍送菜品。
然而事後他調查過，杜文龍根本沒到過陳琦的店，那條街道他隻去過兩家店，陳琦可以說是毛遂自薦上門的。
在金牛山的時候，那兩道白色的身影他也覺得似曾相識。
後來他重返現場的時候，找到一縷被勾下的布條，布條上檢查出不少油脂，經化驗是豬油。
最後讓他懷疑的是，第二天，潘超和陳琦同時感冒了，那時他就懷疑他們兩人了，隻是他不願意承認。
至於黎小雨，他懷疑得更早，從在唐家老宅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不對。
那時他在和白影打鬥，翩翩她在那時候發出喊叫聲。
後麵很多場合都出現了她的身影，她每次出現，都有人死。
黎小雨聽到這淡淡一笑：“所以你也隻是懷疑，並沒有證據是嗎？”
夏川笑著說：“不，有證據，那個布條，他們後來檢驗了DNA，是潘超的。西江警方在陳慧茹手中握著的扣子上麵，檢驗到了屬於汪子櫻的DNA，而你就是汪子櫻，這點在你住院的時候我們已經做DNA檢測。”
說罷，夏川從文件夾裏抽出化驗單，放到了黎小雨麵前。
麵對鐵證如山的證據，黎小雨臉色終於變了。
她再次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不知道，此時的夏川比她還難過，他更願意這分證據是假的。
哭夠了，黎小雨突然間抓住夏川的手，激動地說：“川哥，其實超哥和琦哥都不是壞人，他們是為了我，他們隻想給子路哥哥和東明哥哥討個公道。”
“川哥，你知道嗎，這些個人渣敗類，他們害了子路哥哥和東明哥哥，還有小寧姐姐，也是死在他們手裏。”
“川哥，本來我提議讓你一起回來幫忙的，但超哥和琦哥都不同意，他們說你太幹淨，他們希望你一直這麽幹淨下去，所以他們把能做的都做了。”
“川哥，他們是好人，現在他們死了，我求川哥給他們找個好的墓地。”
“好。”夏川點點頭，不知不覺他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