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陳琳突然覺得腰背某個人輕輕一掐，隨即耳邊又一熱，“婉兒，我在問你聽到了嗎？”
“恩。”陳琳轉開腦袋，敷衍的說。既然都安排好了，那還說什麽？
“我還是喜歡那個習慣整蠱別人的歐陽婉。”軒轅澈放開陳琳的腰。自行靠在龍椅上。
陳琳冷笑，那個歐陽婉？不可能再出現在軒轅澈麵前了…“皇上，您應該知道，是誰讓那個歐陽婉消失的。”陳琳麵無波瀾的說。兩人說話的聲音都很小，隻有彼此能聽到。
軒轅澈臉色突變，不再說什麽。
“聽聞婉妃娘娘才藝雙絕，不知遠不遠為臣等表演一番？”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嘴巴提出來的，緊接著一連串的請求之聲…
你們是哪兒知道南宮靜婉才藝雙絕的？純屬扯淡嘛！憑空冒出來的人也能被你們聽說？！
陳琳側頭望向軒轅澈，還得看這個大哥準備怎麽樣。
“既然大家都想見識婉兒的才藝，那麽朕就割愛，和大家也看看婉兒的才藝吧！”軒轅澈站起身望著下麵的人，一派笑意的說。
又把陳琳輕輕扶起，恢複往日的妖孽。
“婉兒想要表演什麽呢？”陳琳近距離看著軒轅澈的紫眸，覺得渾身不舒服。睜開他的手，往前一步。
“既然這樣，那臣妾就獻醜的。小蝶去取古箏來吧。”
看著小蝶轉身離開，陳琳微笑著說：“臨安遺恨，獻給在戰場上逝去的將士們。”隨時想著全場的人說，確實說給軒轅澈聽的。
下麵的人或多或少情緒有些波動。餘光撇到軒轅澈，卻見他沒有絲毫感情波瀾。陳琳嘲弄一笑。
陳琳走上眾人中心的舞台上。“你們也不用走了，就在這裏跳，就跳剛才那曲舞。”陳琳對正要下台的舞姬說道。
屈腿而坐，素手輕輕覆上箏弦，腦海裏全是將士們浴血而戰的場景，還有那個麵目全非的孩子。閉上眼，感受那是空氣中的血腥和悲傷，波動箏弦，清曲緩緩流出，由慢而快、由快而慢。舞姬們紅色的衣衫舞動，竟硬生生讓人回到那是滿目蒼涼的戰場。全是血…全是屍體…
尾音落下，陳琳掉落一滴清淚，正好滴在箏弦上，整首曲子結束…
漸漸傳來嚶嚶的哭聲…陳琳抬起眸子時，眼裏沒有任何情緒，晶亮一片。麵對那些抹淚的人視而不見，若是真的為他們悲傷，為何又會有這樣的宴會？
軒轅澈以一樣的眼光看著她，知道陳琳走到他身邊，他依舊看著她，“曲子彈得很好。”
“那是因為注入了感情。”陳琳坐到軒轅澈的龍椅上，不知道坐哪兒，既然剛剛他把自己拉到這兒，那這就是她的位置了。
感情？軒轅澈沒有動，隻是注視著陳琳。但是這樣被盯著，陳琳覺得渾身不對勁，“皇上打算就這麽站著嗎？”
一個妃子坐得好好的，皇上還站著…
軒轅澈終是勾唇坐到陳琳身邊，“還在為我那個殘忍的計劃生氣？”
“作為君王，本該如此。”陳琳看著正在整理情緒的眾人，她和他們都是一樣，有些情緒過了就過來，沒必要一天翻出來幾次給自己添堵。
“就像你說的，君王本該如此！那麽你又何必擺臉色給我？”軒轅澈咬牙，她現在還如往常一樣，笑得嬌豔，卻不是對他！
“陳琳不敢，隻是我以為我是不該出現在皇宮的人。”陳琳挑著眉，其實不想理軒轅澈，理由太多，多到連她都說不清。也或許隻是她騙了她，把她當作可以利用的工具…
“婉兒妹妹，皇上如斯寵愛，當真讓姐姐眼紅呢！”軒轅澈還想說什麽，隻是惠妃的聲音接了過去。
陳琳不免翻白眼，眼紅？你要是不眼紅才有鬼！
“姐姐說笑，皇上也同樣寵著姐姐啊。再說惠妃姐姐這麽漂亮，一定盛寵難衰。”陳琳假笑著，真懷疑在這後宮呆久了會不會麵癱…天天都要偽裝…
惠妃捂著小嘴笑得嬌豔，“妹妹的小嘴真甜，來來來！”端起桌上的酒，“姐姐敬你一杯！眾位也景婉兒一杯吧。為她剛剛觸人心弦的曲子。
“好！竟婉妃娘娘！”下麵的人開始起哄。
軒轅澈也不說話，任由他們去。
陳琳無奈之下拿起杯子，畢竟大家都舉杯了。再不動作就該是矯情了。
酒杯湊到嘴邊，陳琳皺了眉，是山楂酒…
惠妃見陳琳沒動，好心道：“婉兒妹妹怎麽了？這山楂酒可是極品的。活血，補氣。妹妹可要多喝點呢！”
站在陳琳身後的影兒猛然抬起頭，盯著陳琳。陳琳也望著軒轅澈，山楂酒…活血化瘀…卻也極度容易造成孕婦流產…湊近鼻尖的時候陳琳就聞到了…
難不成惠妃知道她懷孕了不成？可是也隻有影兒知道啊！陳琳皺著眉望著影兒，卻見影兒也是滿臉焦急。打量著影兒眼底的焦躁，陳琳卻有些分不清…隻是影兒今早才知道自己懷孕的事，而且這一整天她都跟在自己身邊啊…
“婉兒妹妹怎麽了？怎麽不喝啊？大家都敬妹妹，妹妹不會這麽不給麵子吧？”惠妃在一旁催促著。台下的人也都望著她。特別是丞相，幾乎是直直的用著打量的眼光看著她…
陳琳眼神開始慌亂。
“婉兒怎麽了？既然大家都在等你，那便喝了這杯吧。山楂酒沒有多大烈性，不醉人的。”軒轅澈也擰著眉。
陳琳望著手裏的山楂酒，喉嚨動了動，咬咬牙，打算一飲而盡。
“娘娘！”影兒震驚的聲音傳來，止住了陳琳的動作。
“一個小宮女咋咋呼呼的幹什麽！”惠妃嚴厲的聲音響起，好像影兒真的是十惡不赦之人。
影兒趕緊跪下，衝軒轅澈跪下，“皇上饒命，奴婢罪該萬死！隻是娘娘她不能和山楂酒啊！”
軒轅澈質問的眼光一閃，卻見陳琳捏著酒杯不語，便一把拎起影兒，“說！為什麽？把你知道全說出來！”不能喝山楂酒？隻有孕婦不能喝的！這點常識軒轅澈還是清楚！
眾人開始竊竊私語，有經驗的夫人一猜便也知道這個剛進宮的婉妃可能是懷孕了…
“皇上…”影兒躊躇不決的望向陳琳，抿抿唇，大膽的望著軒轅澈，“皇上，婉妃娘娘懷孕了，山楂酒是滑胎之物！奴婢死不足惜，可是娘娘不能啊！”影兒淚流滿麵的說。
軒轅澈僵在原地，一動不動，似是很久才回過神來。眾人也是一驚。這孩子…是皇上的嗎？
“什麽時候的事？”軒轅澈喘著粗氣，攥著陳琳手臂惡狠狠的問。
“巡視的時候…”陳琳閉上眼，不敢再看軒轅澈。餘光瞥見惠妃，卻見她正微笑著望著自己。所有人震驚，隻有她一人毫無驚訝可言。這場宴會，是她安排的…
“為什麽不告訴我？！”軒轅澈低吼的聲音傳入陳琳耳內，她隻是扭過腦袋，不做解釋。
軒轅澈似乎很快壓下心裏的惱火，麵向著眾人，“這是辰國的第一個孩子，朕會立旨，若是公主，便是辰國長公主，擁有至高的權利！可輔佐下一屆帝王！若是皇子，那朕便封為太子！”
所有人又是震驚，這也是向眾人說，婉妃的孩子就是皇上的，也說明了皇上對婉妃的寵愛程度。
陳琳瞪大眼，軒轅澈…可是這不是她想給孩子的…
軒轅澈再度麵對陳琳的時候，卻還是怒氣滿麵的樣子。拉過陳琳，軒轅澈用力攬著，便離開宴會的大殿。
影兒和小蝶自然是連忙跟上。惠妃眼裏的光更是不明…
“軒轅澈，你輕點！很疼的！”陳琳被勒得緊緊的，忍不住掙紮。
沒想到軒轅澈不耐煩的直接輕點腳尖，縱身飛向鳳棲宮。
若是平常，陳琳肯定興奮大叫。可是現在特殊情況，她現在隻想掙脫軒轅澈的鉗製。
“不準任何人進來。”一進鳳棲宮，軒轅澈就拉著陳琳進入房間，大聲對外麵的人嗬斥道。然後一腳關掉房門。
陳琳被軒轅澈抵在門和軒轅澈的手臂之間，忽感呼吸都困難了…
“孩子幾個月了？！”軒轅澈的眸子死死的盯著陳琳，紫眸裏的光讓她想要閃躲。“看著我回答！”陳琳的臉被大手掰正。
“快三個月了…”陳琳低聲道。
軒轅澈更大暴怒。三個月了還不告訴她？她是打算瞞多久？！軒轅澈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眼神淩厲的看著陳琳，“是不是在和我談交易之前，你就知道了？”
陳琳低頭，沒有回答，確實是在那之前知道的，不然她也不會冒死也要離開了…
“你是想帶著我的孩子離開！？”軒轅澈雙眼開始猩紅，猛地一拳砸在門框上，陳琳覺得身子一震。鮮血從軒轅澈的手背上一滴滴滑落，滴在地板上，妖嬈華麗…
陳琳的唇抿得更緊。這樣的軒轅澈很嚇人，讓她不敢正視。隻好側著頭，盡量避開軒轅澈的眼…
“歐陽婉！回答我！”手臂突如其來的痛楚讓陳琳回神，猛地推開軒轅澈。
“是！我就是要帶著孩子離開！”陳琳同樣憤怒的望著軒轅澈，“因為我不想孩子像你一樣！變得那麽冷血！我不想他就這麽生活在這個陰暗的後宮！我的孩子！我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生！”陳琳聲嘶力竭的吼著。
“可他也是我的孩子！我軒轅澈的孩子怎麽可能一輩子都平平凡凡的！？”軒轅澈有些無力，麵對她…他總是無力的…
“所以我從來不希望他是你的孩子！”陳琳咬牙道。
軒轅澈陰狠的望著陳琳，上前狠狠的捏住陳琳的下巴，薄唇輕啟，“可惜他已經是我的孩子了，不是嗎？”
“現在是，以後…卻不一定…”陳琳下頜被襲，疼痛讓她說話斷續。
這話卻再次激怒軒轅澈，手下的力道更到，像是仇人般瞪著陳琳，“你什麽意思？”
陳琳隻是輕輕撇開頭，卻發現這一動，下頜更疼。
“還想離開？是不是？”軒轅澈見陳琳不說話，連掙紮都免了。有些惱，但更多的是連他自己也沒發現的驚慌。
鬆了鬆手上的力道，軒轅澈盯著陳琳，一動不動，紫色眸子裏是陳琳看不懂的深沉。
但陳琳還是無畏的對上了軒轅澈深不見底的眼，“是！我還是想離開！而且你也說過，隻要你膩了，我便離開！”
陳琳的聲音幽幽的，一聲聲擊在軒轅澈的心上。突然放生的大笑，軒轅澈滿眼笑意的看著陳琳，“婉兒，別天真的！如今！有了孩子還想離開？你認為可能嗎？而且朕告訴你！朕一輩子都不膩！”軒轅澈鬆開手，臉上的神情有些荒涼。
陳琳亦是勾唇，抬睫望著軒轅澈，“你不放不代表我不能出去。軒轅澈，總有一天我會逃出這個牢籠。”
軒轅澈傾身靠近陳琳，鼻尖掃在陳琳臉上，“為什麽偏要離開？”
“因為你是帝王…”因為你是帝王…所以你的身邊不可能隻有一個人；因為你是帝王，你的心太狠；因為你是帝王，注定了無情無愛……
所以我想要的一切…你都給不起…
陳琳淒苦的望著軒轅澈，眼裏是盈盈的淚光，卻被陳琳拚命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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