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陳琳在地上又畫了一個圈，還有六十五天…看著二十五個圈，陳琳愣愣的，還有六十五天絕就會帶她離開了。現在，心態平和了不少，甚至覺得找惠妃報仇都顯得多餘。報仇了，然後呢？不多是讓後宮多一個冤魂。孩子不會回來，自己的身子也沒辦法好過來。
“姐姐，你在幹嘛呢？”小蝶好奇睜著大眼，疑惑的望著陳琳，以及地上的圓圈。
“小蝶，你來了。我在算日子啊！”陳琳放下手裏的畫筆。
算日子？幹嘛算日子？“姐姐…是因為那個毒嗎？”小蝶有些擔心。
陳琳笑著，“放心啦，雖然那毒夠折磨人的，但是你姐姐我還不至於那麽脆弱。”
“那你幹嘛算日子？”
陳琳緊抿著嘴唇，極度認真的說：“小蝶，若是能離開皇宮，你願意跟著我嘛？”
小蝶深深的看著陳琳，眼裏有些不可思議，“姐姐，你是想…離開皇宮？”姐姐不是那麽愛皇上嗎？為什麽又要離開？
陳琳撣撣身上的衣物，望向窗外，“是，而且不是想，而是誌在必得。小蝶。”陳琳拉過還處於震驚的小蝶麵對著自己，“這裏不適合你，同樣也不適合我。父皇老了，我很抱歉當初不肯聽他的。現在我想回去盡盡孝。”
陳琳沒有告訴小蝶自己真實的身份，怕嚇著她，而且也怕歐陽婉的死給她帶來打擊。而且，照顧歐陽婉的父皇是她對她的承諾。那個慈愛的父親，一國之君----歐陽子木讓她覺得溫暖的男人…
小蝶點點頭，扯開了嘴角。“小蝶也覺得這裏不適合姐姐，既然姐姐想要離開，那，麽小蝶一定會陪在姐姐身邊的！我相信皇上會很高興姐姐回去的。”
是啊，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女兒，肯定會想啊！不過，他要是知道自己女兒已經死了呢？這一切，還真是拜軒轅澈所賜啊！
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小蝶，知道軒轅澈在哪兒嗎？”
對於陳琳的直呼其名，小蝶沒有多感冒，陳琳現在對軒轅澈本身就沒什麽敬畏可言。
“皇上應該還在禦書房，通常這個時候皇上都在處理國事。”
“小蝶，你知道的…我不認識路…前麵帶路唄！”陳琳俏皮說道。恍惚間似乎回到以前，那個以前，沒有多遠，卻恍若隔世…
“可是，姐姐的身子能出去吹風嗎？”看著陳琳沒什麽恢複的臉色，小蝶有些擔心。
“姐姐我身子硬朗著呢！放心吧放心吧！前麵帶路啦！”陳琳雙手推著小蝶的肩，催她快點走。
小蝶扶額，那個活潑的姐姐又回來了，但是她怎麽就覺得沒啥好事兒呢？
“對不起，婉妃娘娘，皇上在辦公，不允許後宮妃嬪入內。”小卓子板著臉說道。
這讓陳琳想到當初自己和影兒來的畫麵…現在想來心裏還是會有異樣。
揚起迷人的笑臉，“卓公公，我可是又是找皇上哦，要是耽擱了，你可是擔待不起的！”
小卓子看著這個和皇後娘娘神似的女子，有些犯難，在婉妃娘娘不僅模樣和皇後一模一樣，就連氣勢都那麽相似，明明笑得迷人，卻讓人看著發顫。
“娘娘，還請不要為難奴才。”垂著腦袋，小卓子一副卑微裝。
陳琳吸了一口氣，外麵的冷風讓她有點吃不消了，這身子現在可不是一般人，作為醫者，陳琳很清楚。
幾不可見的皺皺眉，陳琳也懶得為難小卓子，人家一個奴才，主子們生了事端，倒黴的通常都是他們。
“好吧！你就在受著，我也不進去，久等皇上忙完吧。”緊緊身上雪白的狐裘，陳琳縮著肩膀站在禦書房外的屋簷之下。
“娘娘…”在外人麵前，小蝶還是覺得叫娘娘比較好，但是陳琳不這麽認為。
“和平常一樣就好。”陳琳打斷小蝶的話。
抿抿唇，小蝶擔心道：“姐姐，你的身子不能受寒。這麽站在外麵…怎麽受得住？”
“可是人家不讓進，我不是也沒有辦法嘛！”陳琳無辜的撇撇嘴，難不成還要硬闖不成？反正她不要回去就成！出來走了一大截的雪路，還吹了這麽久的冷風，現在臉都還凍得發疼呢！要她半途而廢？太不值了！
“皇上宣娘娘進去。”禦書房的門打開，沈公公走了出來。
陳琳勾唇，果然如自己所料。
“小蝶，你先回去吧，剛剛我記住來時的路，不用擔心我回不來。”陳琳拉著小蝶，催促她離開。
小蝶看了一眼沈公公，這才依依不舍離開，“姐姐，早點回來。”
陳琳揮著手臂，“回去啦回去啦！我這次不會走丟的！”
小蝶小小的汗了一個，這次不會走丟了…聽這話也該猜到…這丫以前經常走丟…
“沈公公，我們進去吧！”小蝶轉頭時已不是在小蝶麵前那一幅單純的樣子了。
沈公公的眼也是一沉，“娘娘…”像是想要說些什麽，但張張嘴，還是做了個請的姿勢，“娘娘請，皇上在裏麵等著。”
陳琳直起脊梁，大步走進禦書房。
“臣妾參見皇上。”陳琳屈膝向軒轅澈行禮。
軒轅澈從一堆奏章中抬起頭，陳琳的臉還有些僵紅，是剛剛在外麵吹了冷風，“沈公公，去加點炭火，屋子裏有些冷了。”
軒轅澈說得很平常，沈公公餘光掃過陳琳，下去吩咐宮人們多加些炭。
軒轅澈這才正視陳琳，“婉兒今天到這兒來是有什麽事嗎？”
“景被你關在王府了是不是？”陳琳皺著眉望向軒轅澈，今天她來這兒就是因著景的事。
“婉妃！我記得我說過，記住你自己的身份吧？”軒轅澈不悅的看著陳琳，“現在你是以什麽身份來問朕關於景的事？”
“臣妾說以朋友的身份呢？”陳琳的情緒沒有什麽變化，還是進門一樣的表情看著他。
軒轅澈握著朱砂筆的手驀地握緊，“你就那麽關心景？”
“當然！於臣妾來說，景很重要！”回想起來，景是自己來這兒之後遇到的第二個真心待自己的人。對於自己來說，自然是重要的。
“嗤”的一聲，朱砂筆斷在軒轅澈手裏。“景很重要？那麽我要是說他馬上要離開京都呢？”
軒轅澈眼裏莫名的情緒陳琳看得清楚，卻是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麽，那雙紫眸太深邃…
“皇上是想給他封地？”要是沒記錯，景曾說過軒轅澈對他很好，還承諾隻要他願意可永遠留在京都。“你這算不算違背承諾？”陳琳挑眉望著高位上的人。
軒轅澈坐著，陳琳站著，軒轅澈深沉，陳琳麵無表情。兩個人就這麽對峙著，明顯陳琳有些吃力。
軒轅澈終是移開眼，隨手拿起桌上的奏折，“承諾，朕何時許下過承諾？”
陳琳忽地抿唇一笑，當真是一笑百媚生，“我倒是忘了，皇上怎麽可能記得自己許下的承諾呢！要是皇上不那麽健忘的話，臣妾也不會站在這裏了。”當初不就是軒轅澈毀約，自己才會回宮莫名其妙的受這麽苦嗎？
不過一個慌神，軒轅澈突然出現在陳琳麵前，陳琳抬頭時就摔進軒轅澈那雙深邃的眸子裏。
“為什麽你總有能力讓朕想殺人？”軒轅澈用力的攬著陳琳腰，咬牙切齒說道。
有武功的人就是不一樣…片刻的愣怔之後，陳琳恢複正常，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微笑。“是皇上抬舉臣妾了，不過是把想說的說出來罷了，卻沒想到會惹到皇上生氣。”
陳琳的冷淡讓軒轅澈有些招架不住，這個女人…
軒轅澈前進一步，陳琳便後退一步，直至陳琳被抵在牆角。陳琳皺眉望向四周，禦書房內就隻有他們兩人…
陳琳推拒著軒轅澈的胸膛，“皇上，這裏是禦書房。”是神聖的地方，這個混蛋不會是精蟲再度進腦了吧！？孩子離開那一夜的記憶猶在腦海，陳琳有些害怕了。
“朕自然知道這裏是哪裏，不必婉兒提醒。”紫眸再次承載風暴向陳琳襲來。
抬起陳琳的頭，軒轅澈猛然扼住陳琳的唇，狠狠的輾碾，看著她淡然的臉，他總是想打破她臉上那層偽裝。
“唔…”唇上突如其來的溫度嚇了陳琳一跳，受傷更加用力的推拒軒轅澈。
軒轅澈的大手摁著陳琳的後腦，不容她閃躲。他不曾忘記她唇角的甜美，好不容易嚐到，又怎能輕易放手？
身子更加貼近陳琳，又瘦了…這是軒轅澈腦海裏最先閃現出來的念頭，微微皺了皺眉頭。陳琳和牆的距離更加貼近。
陳琳死死的咬著牙，不允許軒轅澈進駐半分，卻沒想到他竟然咬上了自己的唇，呼痛之際，嘴裏便被異物占據。
軒轅澈長長的睫毛掃在陳琳的眼簾上，不得不說軒轅澈的吻技很好，但是陳琳很清楚自己到此的目的，提起景，能幫就幫，不能幫…就要惹怒眼前這個人！
全力掙脫出一隻手，奮力向軒轅澈臉上扇去。
“啪”的一聲很響，震得軒轅澈耳邊嗡嗡直響，猩紅著眸子揚起手。這是第一個敢扇自己耳光的人，他怎麽可能放過？偏偏目光與那雙含淚的眸子相遇時，揚起的手慢慢放下。
陳琳倔強的抬頭，忍著眼裏的淚水，“軒轅澈，有本事這巴掌你就打下來啊！”
那晚的記憶一幕幕浮現在腦海，她沒有辦法淡定的若無其事，那種痛好像又回到身體裏，翻攪著她的神經，這一生…唯有那種痛，她永生難忘！
陳琳眼裏傷痛讓軒轅澈有些恍悟，自己的舉動讓她回想起了那夜的記憶。
軒轅澈望著麵前這個小女人，那個小宮女說得一點沒有錯，她，其實不堅強。轉頭望向了別處，不想麵對她傷痛又仇視的眼。
陳琳閉上眼，讓眼淚流到心裏。繼而睜開已然清明的雙眼，“軒轅澈，我不會是任何人的附屬品，更不是你想怎樣就可以怎樣的人。最好別讓我找到機會離開，不然，我一定會找到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生活，遠離皇宮的地方。”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軒轅澈隻是看著那個決然離開的背影，沒有阻止。
“來人！在鳳棲宮之外加派暗衛，再多派死士。婉妃的一舉一動，朕都要知道！”
軒轅澈話音一落，剛剛出現在空氣裏的鬼魅之影有瞬間消失…
歐陽婉…要離開不是你說了算！軒轅澈眯起雙眼，再度望向那個和雪地混為一體的女子。
陳琳緊緊咬著牙，腳步絲毫不停歇。自己竟然又在軒轅澈麵前不淡定了…不過目的好像還是達到了吧？牽起嘴角苦澀的弧度，他應該生氣不是嗎？現在，自己的首要任務就是讓軒轅澈發怒。最好氣到要殺自己的地步，能把她發配到冷宮也是再好不過。
還沒到鳳棲宮門口，陳琳邊看見那個小小的身影。是小蝶…這麽冷的天，怎麽還在外麵站著？讓她回來就是不想讓她在禦書房外受凍，她倒好，在自家門口吹冷風…這些天的雪可是一直都沒停過啊！
“姐姐，你回來了！”小蝶趕緊迎上來，拉著陳琳進屋。
陳琳拉過小蝶的手，果然涼得緊，不禁有些生氣了，“小蝶！你的風寒還沒怎麽好！怎麽可以站在外麵吹風呢！”
小蝶無視掉陳琳嗬斥，隻是一個勁兒的把她往屋裏拉，還不停的說：“回來就趕快進屋，姐姐身子可受不住這天氣。”
陳琳有些無語，但是還是任由著小蝶的手進屋…有這樣一味為自己找想的人，也算是這個冰冷的地方最暖的一縷陽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