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一共發現了六具屍體,五具都是女人的,一具男人的。”

臨風從被翻的亂七八糟的花圃裏走出來,臉色凝重地對雲瑄道。

雲瑄點了點頭,臨風便推了他過去。

看著濕潤的土壤裏翻出來的那些森森白骨,雲瑄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這幾具屍體掩埋的時間久了一些,屍體都腐化了,這具男屍和那邊的一具女屍,還有些新鮮,該是最近一個月才埋進去的。”

臨風指著那些屍體給雲瑄看,最後有些為難地說:“那個男人,是個男人,不是太監。”

雲瑄清澈的眼睛中暗濤翻湧,忽然問臨風:“之前那個指證敬王去了柳府殺人放火的男人,是不是再沒出現過了?”

臨風愣了一下,旋即醍醐灌頂般清醒了過來,當即道:“是,你還派屬下去查過,但是再也沒有找到過他的下落。”

怪不得找不到了,原來那個男人就是安靜地躺在花圃裏的泥土裏 ,誰又能找的到呢?

臨風想了想,道:“主子,這人是太子找來的。”

雲瑄靜靜地點了點頭。

掌管禦花園的那個大太監見竟然從花圃裏挖出這麽多具屍體,嚇得魂兒都沒了,此時又從雲瑄和臨風空中聽到了此事可能事關太子,更是不知所措了。

“那個,三皇子,奴才是真的不知道這些屍體從哪兒來的,以後皇上要是問起來,您可要為奴才作證啊。”

那總管太監越想覺得自己越倒黴,竟然拿了個帕子捂著嘴巴哼哼唧唧地哭泣了起來。

雲瑄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道:“又沒人說是你做的,哭什麽哭?”

“奴才這不是,不是太害怕了嗎。”

那總管太監嗚嗚咽咽,一派可憐的姿態,最後抽泣著,還拿著帕子擤了鼻涕。

雲瑄一臉黑線,再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了:“你們好好看著這裏,不許別人亂動,我這就去稟告父皇。”

“誒,好勒,三皇子您慢走,奴才一定看好了,誰也不放進去。”

那總管依然哭哭啼啼,如喪考妣。

臨風推著雲瑄往禦書房的方向走去,心裏有些擔心:“主子,皇上今日剛處罰了太子,心情正不好呢,要不這件事情咱們還是先調查調查。”

雲瑄好看的唇角慢慢地勾起一絲笑來:“就是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去。”

死了那麽多宮女,還死了一個跟太子有關的人,這件事情必然跟他那個好色的太子大哥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這個時候不去告訴皇上,又該什麽時候去呢?

臨風勸不住,隻能順從。

此時,雲景軒正坐在禦書房裏發呆,麵前是堆積如山的奏折,他卻絲毫沒有心情去看。

“皇上,三皇子來了。”

蘇明安輕聲稟告,拉回了雲景軒的神智。

“請進來吧。”

對於這個身體虛弱從不招惹是非的三皇子,雲景軒還是高看一眼的。仔細想想,雲瑄從小就很懂事,幾乎沒有讓他費過什麽心,不像是太子那個頑劣,他花了無數心思在他身上,都沒有能教好。

或許真的是天賦和資質的問題了,雲景軒有些出神地想著,就聽見雲瑄推著輪椅進來請安的聲音:“父皇。”

雲景軒笑了笑:“瑄兒,你不好好養著身體,怎麽跑過來了?有什麽事情讓人過來說一聲就是了。”

雲瑄也笑了笑,目光溫和澄澈:“兒臣聽聞父皇今日動了怒,還懲罰了太子哥哥,過來勸勸。”

雲景軒便沉默了。

“父皇不要聽信一麵之詞,興許那件事情有隱情,太子哥哥才動怒的。”

雲瑄苦口婆心地勸著,一字一句,似乎都在為雲燁考慮。

“還能有什麽隱情?那些百姓不過是多議論了幾句罷了,最多就是個口舌之爭,他竟然就下此狠手!”

雲景軒越說越生氣,最後氣的胸口起起伏伏,久久沒有平複。

雲瑄也沒有多勸,隻笑著道:“父皇,清者自清,如果太子哥哥真的有冤屈,一定會澄清的。隻是今日,兒臣在花園散步的時候發現了一件大事,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雲景軒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什麽大事?但說無妨。”

嘴上這麽說著,雲景軒心裏卻在吐槽,怎麽回事,今天怎麽這麽多事?

雲瑄便把今日在禦花園發現屍體的前前後後都說了一遍,最後又遲疑道:“還有一具男屍,不是太監,不知道是不是宮中侍衛還是什麽人……”

他知道,曆代帝王最是忌諱這些,果然,他剛說完,雲景軒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還有個男人?”

“嗯,兒臣不敢擅自做主,特意來請父皇來做決斷。”

雲景軒眸子深了深,“這件事情要查清楚,但是先不要聲張,私下悄悄的查吧,省的打草驚蛇。”

雲瑄淺淺地笑著點了點頭:“兒臣知道了。不過兒臣身體不好,精力也不濟,在宮中也不認識什麽人,不如父皇交給二哥去查吧。”

“交給錦兒?”

雲景軒眯了眯眼睛,道:“也好,你二哥也到了該曆練曆練的年紀,便從這些小事上著手吧,不過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說那些話,你終究是朕的三兒子,縱然平常不多出來,也是該高高在上的,朕都是要看看誰敢不聽你的話。”

雲瑄乖巧一笑:“是,多謝父皇,兒子知道了。”

見他展顏,雲景軒心情也好了不少,慈祥地看著他道:“你便跟你二哥一起調查,也不必費什麽心思。”

“兒臣謹記。”

雲瑄從禦書房出來,看見日落偏西,清俊的臉上勾起一絲微笑來。

“多謝蘇公公。”

臨風從蘇明安的手中接過了雲瑄的輪椅,對著蘇明安客氣地道。

“臨風侍衛客氣了,好好送三皇子回去吧,咱家回去伺候著。”

蘇明安笑眯眯地看著臨風和雲瑄離去的身影,舒服地歎了口氣。

他這個人沒什麽喜好,也不貪財也不貪勢,唯有一點,就喜歡聽人說客氣話,隻有這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和其他人也是平等的,也是個完整的人,而非缺了點東西的奴才!

夕陽西下,秋風吹過,雲瑄輕輕地咳嗽了起來,臨風擔心地問:“主子感覺怎麽樣了?要不明日請黃大夫進宮來給您檢查一下半身體?”

雲瑄咳得有些紅潤的俊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好,記得親自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