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穿著黑灰色褂子的男人駕著一個穿著土黃色西裝的男人在密林中穿梭。
他們邊跑,邊忍不住往後看。
其中一個手上拿著手槍,臉上有著刀疤,看起來格外凶戾的男人陰沉著臉,喘著粗氣開口:“不行,他們追得太緊了,深山裏有狼,不能繼續往裏走了。”
穿著土黃色西裝的男人捂著腹部不斷溢血的傷口,白著臉咬牙道:“穿過這片林子往外走,如果有村子,就進村。”
“我們手上有槍,進了村有村民當人質,他們不敢硬來。”
一個長相賊眉鼠眼,格外矮小的男人臉上露出幾分猶豫:“那要是村民們發現我們不對,把我們扭送公安局怎麽辦?”
那他們豈不是自投羅網?
“沒事,找個借口糊弄他們就行,村裏人大都愚昧,好糊弄得很。”土黃色西裝男嗤笑一聲,牽扯到傷口,臉色又白了一個度:“而且我的傷已經拖不得了。”
刀疤男眼珠轉了一下,看向土黃色西裝男:“老三說得也不錯,這事不穩妥,要不,田先生你把你藏資料的地點說出來,我們分開跑,等我和組織接上頭了,再叫人來救你。”
當然,組織什麽時候派人出來,他可說不準。
田保佐當然知道刀疤男打的什麽主意,當下冷笑:“沒這可能,資料必須要由我上交組織!”
他警告道:“如果你們把我丟下,那你們這輩子也別想知道那份資料藏在哪裏!”
刀疤男眸色陰翳了一瞬,當即笑道:“田先生說笑了,我們怎麽可能會丟下你呢?”
幾人商議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按照田保佐的方法,穿過這個密林迅速下山,找機會進村。
而他們決定的下山路線,就是前往紅河大隊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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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蘇曼汐還不知道即將有歹人潛入紅河大隊,她如今已經步行抵達鎮上。
她沒急著坐公交前往縣城,而是去鎮上的公安局打聽了下有關魏俊強的消息。
順便探一探魏時俊的下落。
她想要搶先在魏時俊之前救下人,就得先知道他如今的行蹤,好截胡。
蘇曼汐從大隊出發的時候,也特地找了一圈,老知青點,新知青點,地裏,關押臭老九的牛棚都沒有看到他。
她便猜測,他現在還在為魏俊強的事奔走。
蘇曼汐來到公安局時,發現魏家人不在,別說魏時俊了,連最疼魏俊強的許春華都不在。
她跟公安同誌了解了一下魏俊強的近況,感激他們救了她,又表明了不會私下和解的決心,這才離開去縣城。
坐著破破爛爛的公交車搖晃了一路,一個小時後,蘇曼汐終於抵達縣城。
蘇曼汐上輩子沒膽子去闖黑市,這到了縣城後,還真不知道怎麽找的。
但她不知道,魏時俊知道。
她想了想,如今魏時俊唯一能夠動用的關係,也就隻有何佳秀了,他來城裏,絕對會去她家。
她決定,今天她就化身八爪魚,死死地扒拉著魏時俊不放。
不過,為了防止魏時俊把她認出來,蘇曼汐找了個偏僻的小巷,簡單地做了點偽裝。
把腦袋圍上,眉毛畫粗,臉上點了雀斑,身子往下佝僂。
很快,一個樣貌髒兮兮,看起來普通至醜陋,髒兮兮的小老太就偽裝好了。
也是蘇曼汐現在身形幹瘦,她原本如花似玉的臉,更是在嫁給魏時俊備受折磨三年後,比平常人看起來老了好幾歲,要不然她也不好偽裝。
做好準備後,蘇曼汐就背著背簍,微微弓著身子往何佳秀家走去。
何佳秀的父母是雙職工,也在機械廠工作,住在家屬樓裏。
她父親是廠裏的領導,認識不少人,才能在何佳秀下鄉的時候,把她安排在就近的大隊裏。
之前何佳秀把蘇曼汐帶過來跟她炫耀過,所以蘇曼汐知道她住在哪。
讓蘇曼汐沒想到的是,她剛找過來,遠遠的,就看到家屬樓門口的大樹下,站著兩個她格外熟悉的人。
那不是何佳秀和魏時俊還能是誰?
還真讓她猜對了,魏時俊來找何佳秀了。
蘇曼汐低著頭,沒引起他們注意,裝作腿腳不好的樣子慢吞吞地往家屬樓門口走著。
何佳秀瞥了她一眼,沒把她放在心上,那張秀美的臉上滿是羞澀地看向魏時俊:“時俊哥,你怎麽來了?”
“想你了,就想來看看你。”魏時俊含情脈脈地看著她,想要伸出手,卻礙於大庭廣眾之下不敢,隻能把腳邊的包裹遞給她,開口說:“阿秀,我買了點麥乳精和罐頭,還有一斤肉,你拿回去吃。”
“裏麵我還塞了一些錢和票,你也不要給我省著,自己該花就花。”
何佳秀聽到麥乳精和罐頭的時候,兩眼都在發光,內心高興得要命。
這兩樣可是頂頂精貴的東西,沒想到魏時俊居然給她弄來了!
時俊哥心裏果然有她!
“時俊哥,你這給我的東西也太多了,我不能要。”何佳秀很想伸手要,麵上卻維持著自己的矜持,聲音嬌滴滴的開口道:“而且,我要是拿了,被曼汐姐知道,她要跟你鬧的。”
“她不會鬧的,曼汐她跟我……唉!”魏時俊欲言又止,最終疲憊又難過地歎了口氣,把東西往她懷裏塞:“你拿吧。”
何佳秀看著魏時俊這疲憊又難過的樣子,心都痛了,連忙關切地問他:“時俊哥,你跟曼汐姐怎麽了?”
魏時俊嘴巴動了動,最終沒能說出“離婚了”三個字,隻是搖了搖頭:“沒什麽。”
他又絮絮叨叨地叮囑了何佳秀許多,何佳秀越聽,心裏就越慌,總覺得魏時俊是在跟她告別。
她顧不上現在青天白日的,直接伸手握住他的手:“時俊哥,到底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問完之後,她生怕魏時俊不告訴他,便威脅:“時俊哥,你之前說過的,咱倆有事不能互相瞞著,要是你瞞著我,我、我以後就不理你了!”
魏時俊這才一臉頹然地說:“阿秀,我配不上你。”
話音一落,他便接著說:“我大哥……被送去蹲籬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