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汐點了點頭:“是。”
周硯神情漫上了幾分複雜,他沒想到,跟蘇曼汐三年後初見,會是在這樣一種糟糕的情況下。
更沒想到,三年前那看起來格外嬌軟的小姑娘,現在居然膽子那麽大,敢單槍匹馬地撲上去砍人。
而且……
他看著蘇曼汐懷裏還在哭的明月,心緒更加複雜。
她……還有孩子了。
周硯想要看清楚蘇曼汐現在的模樣,可天已經黑了,加上她現在頭發亂糟糟的,臉上一道紅一道黃,壓根看不清,隻能暫時作罷。
蘇曼汐見他問了一句後又不吭聲了,加上現在天黑下來了,怕他身上有傷給疼暈過去,連忙喊人過來幫忙。
危機解除,縮在房間裏不敢亂動的村民也連忙跑出來幫忙。
逃跑的田保佐已經被特戰隊的隊員抓住,為防止他自殺,他們把他的下巴都給卸掉了,拿出隨身手銬給他銬上。
特戰隊隊員跑過來詢問:“周隊,你還好嗎?要不要去衛生所?”
剛才從那麽高的地方撲下來,又抱著孩子在地上滾了那麽多圈,身上肯定有傷。
“我沒事,先把這位蘇同誌和她女兒送去衛生所看看吧,她剛才被踢了一腳。”周硯掩下心中所有思緒,起身淡淡道。
蘇曼汐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她的確怕明月身上有傷,得讓醫生檢查一下才放心。
特戰隊隊員借了村裏的牛車,準備帶著蘇曼汐和明月去鎮上衛生所看看。
蘇曼汐安撫好哭的身子直抽抽的明月,抱著她慢慢起身。
但是剛才經曆的事過於驚險,她的心理和身體都沒緩過來,突然抱著明月起身,她的腿不受控製地一軟,整個人往前倒去。
蘇曼汐心中一跳,手忙腳亂地轉過身,緊閉雙眼等待著疼痛來臨。
然而,率先來臨的不是疼痛,是貼在她脊背上,那寬厚大手上傳來的溫度,以及周硯低沉的,帶著幾分磁性的聲音:“你還好嗎?”
蘇曼汐連忙睜開眼,站穩身子後,跟周硯拉開距離,感激道:“我沒事,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周硯遲疑地看著她,薄唇動了動,想問問她丈夫的情況,到了嘴邊的話卻成了:“要不要把孩子拿給我抱?”
“現在天黑了,你又受了傷,抱著孩子走容易摔倒。”
村裏的路可不平,一個崴腳都有可能連人帶孩子摔出去。
他這一句話,讓站在他旁邊的特戰隊隊員猛地轉頭,一臉驚悚地看著他。
他聽到了什麽?
這還是那個看到孩子就臭臉,格外厭惡孩子的周隊嗎?
他居然,主動要抱小孩兒?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可惜現在天太黑了,蘇曼汐看不清那隊員臉上的表情。
她也不敢拿明月冒險,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低聲詢問她:“明月,媽媽身上有點痛痛,先讓叔叔抱著你走好不好?”
明月剛遭遇驚嚇,正是黏著蘇曼汐,不想讓她離開的時候,可聽她這麽一說,她還是忍著內心的害怕,朝著周硯張開了雙手,帶著哭腔回應她:“好。”
周硯有些生疏地把明月抱在了懷裏,在那柔軟溫暖的小身子貼過來時,他的身體僵了一瞬。
反應過來後,他努力放鬆著身體,不太熟練地輕輕拍了拍明月的後背。
明月很乖,她現在還很害怕,可她忍著不哭,催著蘇曼汐去衛生所。
腎上腺素褪去後,蘇曼汐才後知後覺地感到胸口和手掌上傳來的疼痛,她借著黑暗遮擋,疼得齜牙咧嘴,還得努力維持著聲音正常:“走吧。”
其他特戰隊隊員還得把田保佐押回去,還要把死在村裏的特務屍體清理掉。
最後跟蘇曼汐一起去衛生所的,隻有那個叫周隊的男人,還有在村口攔住她的那位小年輕,還有大隊長王保國。
在去鎮上之前,蘇曼汐讓周硯先等一下,匆匆去把丟下的背筐拿起來,拎進家裏。
這背筐裏可都是珍貴的東西,不能放在外麵,要不然,等她回來留給她的,就隻有一個空背筐了。
在她離開的時候,周硯跟懷裏的明月大眼瞪小眼,他喉結微微滾動,努力放柔聲音,遲疑地問她:“你……你爸爸呢?”
明月抿著唇,警惕地看著他不說話。
周硯也沒有單獨跟小孩子相處過的經曆,明月不答,他也不知道要怎麽問了。
他心裏卻格外疑惑,村裏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按理來說,一個正常的父親在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抓了當人質的時候,應該會出來才對。
可從事情開始到結束,他隻見到了從城裏回來的蘇曼汐,並沒有見到她的丈夫出現。
是不在村裏嗎?
周硯心中思緒不斷,臉上神情依舊平靜冷淡,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蘇曼汐把一背筐的東西鎖在房間裏後,才急匆匆地小跑出來:“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周硯:“沒事。”
他抱著孩子上了牛車,帶上蘇曼汐,一行人前往鎮上的衛生所。
鎮上的衛生所是通了電的,值班的是一位女醫生。
蘇曼汐和明月剛從牛車上下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周硯的長相,就被值班醫生帶去檢查了。
畢竟這倆的形象實在是太狼狽了。
看著就像是剛從戰場裏出來一樣,特別是蘇曼汐,臉上一道紅的一道黃的,那手心上還血糊糊的,頗為嚇人。
周硯頓了頓,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一通檢查後,明月身上沒有什麽其他傷口,隻有手上有點擦傷,受到了比較嚴重的驚嚇。
蘇曼汐的傷有些嚴重,手心有刀傷,肋骨輕微骨裂。
刀傷比較深,需要縫合。
但鎮上沒有麻藥,要生縫。
蘇曼汐不想讓明月看自己縫傷口的樣子,怕她被嚇到,正打算把她帶出去讓王保國幫忙看一會的時候,診室門口的簾子被人撩起。
周硯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怎麽樣了?”
“沒……”蘇曼汐下意識抬頭看去,剛要說話,卻在看清周硯的模樣時,臉上露出幾分驚訝。
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