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汐看了他一眼,猶豫片刻,咬牙低聲道:“阿花今天會受那麽大罪,說到底都是因為幫了我,我不能就這麽白白放過打了她,欺負她的人。”

蘇曼汐並非衝動行事。

她在醫院裏也有想過要不要等阿花好了,給她謝禮和補償。

但是以趙家人那無恥的程度,就算她給再多的補償,最後都會被吳金花用到她兒子還有趙家人身上,阿花根本就沾不到半點好處。

說不定,等吳金花和趙家人嚐到甜頭後,後續還會利用阿花來跟她謀好處。

到時候她是幫阿花,還是不幫?

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好孩子被繼母使勁磋磨,蘇曼汐是做不到的,可要讓她因為一時好心幫了阿花,被吳金花和趙家那群吸血的纏上,她也做不到。

想來想去,蘇曼汐便打算先來給她們一個教訓,給阿花出一口氣,也好讓她們自顧不暇,沒空騰出手來找阿花的麻煩。

蘇曼汐說著,遲疑地看著周硯:“你不會告發我吧?”

周硯借著夜色遮掩,肆無忌憚地看著她,好笑道:“怎麽可能?我現在跟你可是在同一艘船上。”

“更何況,你現在身上還有傷,你自己一個人,能行?”

“怎麽不行?是女人就不能說不行。”蘇曼汐眉梢一挑,小看人了這不是?

周硯低笑了聲,也壓低了聲音:“那走?”

蘇曼汐點點頭,跟他在夜色的遮掩下,先摸向了趙家。

趙家。

吳金花打著哈欠,抖著身子從房間裏出來,準備去上廁所。

今年還沒分糧,家裏人口多,糧食少,今晚上為了不餓肚子睡覺,她喝了不少水,半夜就被尿憋醒了。

出了房間後,冷風一吹,吳金花稍稍精神了一些,思索著蘇曼汐今天對阿花那賠錢貨的緊張樣子,說不準,能從她手上訛點糧食。

她兒子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可不是開玩笑的。

要是不想辦法摟點糧食回來,之後說不準要餓出毛病來。

吳金花眸底閃爍著精光,或許……可以跟趙二那窩囊廢商量一下,把阿花賣給蘇曼汐。

畢竟阿花隻是個賠錢貨,長大了也是要嫁出去的,與其再浪費那麽些年糧食把她養大,不如趁現在把她賣給蘇曼汐。

賣給蘇曼汐總比賣給傻子和鰥夫好,阿花指不定會感謝她,到時候還會幫著她,從蘇曼汐家裏多扒拉點好東西回來……

吳金花腦子裏算盤打得啪啪響,在她準備推門進茅廁時,牆角暗處忽然撲過來一個人,把她猛地撲倒在地上。

還沒等她驚叫出聲,她嘴裏就被一個堅硬的東西給堵住了,下一秒,腦袋也被蒙住了,身上驟然受到了暴擊。

吳金花整個人都蒙圈了,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身體也在拚命掙紮著,可她越掙紮,落在她身上的拳頭越狠。

最終她脖頸上受到重擊,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周硯把罩在她身上的衣服拿回來,看向打得氣喘籲籲的蘇曼汐,眼神問她:打夠了?

蘇曼汐搖搖頭,左右看了看,視線緩緩落在了那茅廁上。

周硯:“……”

周硯瞬間知道她要做什麽,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

蘇曼汐去牆角把澆糞水的糞瓢拿了過來,還不忘用衣服墊著手拿的,隨後憋著氣推開茅廁的門,從糞坑裏舀了一大勺上來,淋了吳金花一身。

淋完後,蘇曼汐轉身拉著周硯就要爬牆跑。

周硯先把她整個人拖到牆頭,清除了他們留下的痕跡,才翻牆跟她跑了。

原本暈過去的吳金花直接被臭醒,她暈乎乎地從地上坐起來,感受到臉上流下來的**,下意識舔了一下,衝天的臭氣直接讓她吐了出來。

吳金花尖叫出聲:“啊啊啊啊!天殺的!!誰幹的!!!”

她這一聲尖叫瞬間把熟睡的趙家人驚醒了。

“怎麽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趙老大衣服都來不及穿好,連忙從房間裏出來。

一出來,就看到自家二弟媳正在院子裏狂吐,隨著冷風飄來的,就是一股糞水的氣息。

趙老大:“!!!”

他連忙去拍趙老二的房門:“二弟!不好了!你婆娘掉糞坑裏去了!!”

整個趙家瞬間忙碌起來。

已經跑出去老遠的蘇曼汐憋笑憋得肚子痛,拍了拍身邊神情複雜的周硯:“走,還有一家。”

蘇曼汐和周硯改道來陳家的時候,陳盼娣還沒睡,還在中氣十足地罵罵咧咧。

罵阿花是個吃裏扒外的賠錢貨賤蹄子。

罵蘇曼汐水性楊花不守婦道,是個四處勾引男人的浪**貨。

要麽就是哭她可憐的二兒子要怎麽在公安局裏受罪。

陳盼娣男人不耐煩地吼她:“你就不能安生點嗎?二狗為什麽會被抓!還不都因為你平時太溺愛他!要是你不溺愛他,他會幹出那樣缺德的事來嗎?”

陳盼娣被他吼得瑟縮了下,哭哭啼啼地拍他:“姓陳的你沒良心!那可是我們的兒子啊!”

“我沒良心,沒良心的是他!偷東西前也不多想想以後外邊的人要怎麽看待我們家!”陳盼娣男人冷笑一聲,不耐煩道:“你要是再哭哭啼啼,你就給我滾出去!我明天還要上工,別打擾我睡覺!”

陳盼娣一時半會還真不敢再哭罵了,可她這心裏也不好受,睡不著啊,她一想到自家兒子會受罪就難受,心裏又把蘇曼汐祖宗十八代詛咒了個遍。

她又躺在**翻來覆去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睡意,便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間門,打算做點幹糧,明天去見陳二狗的時候給他送進去。

陳家沒辦法把他撈出來,好歹也要讓他在裏邊吃飽不挨餓不是?

蘇曼汐就在外邊貓著身子等她呢。

蹲到陳盼娣出來,蘇曼汐如法炮製,把用在吳金花身上的方法也對她用了一遍。

打完就跑,一點都不戀戰,完全沒給吳家人發現她的機會。

不得不說,打完人後,蘇曼汐心裏一直憋著的氣也散了不少。

她摸黑走在田野上,瞅了一眼一直沒怎麽吭聲的周硯,有些遲疑地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做得太過火了?”

周硯搖搖頭:“沒有。”

“那你怎麽一直不說話?”蘇曼汐問。

周硯憋了又憋,隨後眸光幽幽地看她,問:“你之前,也是這麽對你前夫家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