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無禮

說完別語,程嬌娘又招手叫曹管事。

曹管事這次機靈了很多,過來之後垂手聽候,不問不說。

“拿些錢給他們。”程嬌娘說道。

曹管事問都不問伸手就拿出錢袋遞給這幾人。

看著曹管事遞上來的錢袋,茂源山兄弟們紛紛後退擺手。

“怎能再要娘子錢?羞煞人也,羞煞人也。”他們齊聲說道。

“錢,不就是為了用麽。”程嬌娘說道,“既然是男兒好漢,就莫要,如此這般了。”

病者男人肅容,施禮。

“大恩不言謝。”他說道,伸手接過錢袋。

程嬌娘略一點頭,和婢女向馬車走去。

幾個男人拿著錢袋目送,帶著幾分不舍。

“這娘子,真是個好人。”

千言萬語不知怎麽說,最終化為這句話。

“滄海瞬間,千金散盡還複來,打鐵還須自身硬,咱們兄弟要報答人恩情,還是快些去自立吧。”病者男人笑道。

“對,恩人往京城去,我們待時也去尋她便是。”大哥說道,“我方才已經私下聽到,這是兩家人,一家姓陳,一家姓周,那娘子雖然不說,咱們隻要有心,總能尋到恩人。”

大家轟然叫聲好,將這男人用木架子抬起來上了自己的車馬。

就如同他們昨夜來一般,嗷嗷叫著自行遠去了。

山穀間一下子冷清了很多。

婢女收回視線,扶著程嬌娘上車。

“救命之恩,不知姓名無礙。相貌總要知道吧,要不然豈不是忘恩負義?”少年人的聲音在後響起。

大家扭頭看去。見那少年郎君大步而來,隨著走動帽子下麵容若隱若現。晨光裏有些熠熠生輝。

這潑皮!

竟然如此粗魯要看人家女子相貌!

四周的侍從怒目相視。

“原本也沒有恩義,何談忘恩負義。”程嬌娘說道,扶著婢女轉身。

“沒有恩義?那你為何救治他們?”少年人走近朗聲問道。

程嬌娘停下腳轉過頭。

“當時,此人病重不治將死,身邊隻有,這幾個兄弟,驛站不收驅趕,荒天野地走投無路,堂堂七尺男兒隻得悲問天命。你說,我這時,何以相助解其危難?”她問道。

“為何?”少年人看著她問道。

“你不覺得,這樣,很爽嗎?”程嬌娘慢慢說道。

爽,爽意,爽然。

這個詞這個字,少年人聽過寫過說過無數次,這麽一個明亮的字。沒想到此時此刻單單的說來,竟然會讓他覺得十分的……滋味複雜。

最要命的是,偏偏他還聽懂了,如是像其他人。比如這幾個什麽山野漢一般茫然也罷。

人要是太聰明了也不好。

少年人抬著頭,看著眼前微微側轉頭,正踩上上馬車凳的女子。

兜帽掉下而不知。麵容展露與外。

雙眸清亮,鼻梁高挺。長眉入鬢,麵容愕然無笑憑添十分不合年紀的冷冽。

這小郎君長得還不錯。在場的人心中不由暗道。

少年郎君回過神,揚手重新戴上兜帽,似乎不願讓人看到相貌一般。

程嬌娘轉過頭提裙上車。

“娘子且慢。”少年人出聲喚道,“娘子,也救了我呢。”

程嬌娘停下腳再次回頭。

少年人見程嬌娘看來,便伸手向後一指。

“我的馬車…”他說道。

馬車怎麽了?

大家都看去,見少年人那邊的侍從正將一輛馬車撤下,昨晚狼群中馬受驚帶車奔突,夜間沒顧上細看,此時看來那馬車車輪已經壞掉半個。

“如果不是娘子提醒,我可能已經被狼群圍而咬傷了。”少年人說道。

程嬌娘身邊的侍從麵色微微訝異,不由看了眼程嬌娘又看了眼婢女。

他們還記得的確提醒過,不過,不是婢女提醒的嗎?

程嬌娘看著他,露出的嘴角彎彎。

“如此,也是。”她說道。

話音才落,便見那少年郎君踏上前一步,伸手掀起了程嬌娘的兜帽。

女子的麵容便呈現在他眼前。

少年目光微凝,看著眼前的這張臉。

說來少女也沒什麽特別……

確實比之常人膚色白皙一些……

眉目俊俏一些……

隻是那雙眼在這張臉上顯得格外的突兀,再配上木然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怪異。

似非真人,呆呆無神。

果然是…病者?

這不過是一眼的功夫,因他動作太快,大家都沒反應過來,也沒想得到這少年會有如此孟浪動作。

一怔之後,婢女尖叫一聲,緊接著侍從們喝斥更是動作。

“這登徒子無禮!”

少年郎君身旁的侍從早已相護。

“我且不管別人,我反正是要記住恩人麵的。”少年人退後一步,含笑說道。

相比於周圍人的驚訝惱怒,程嬌娘神情無波,由又是氣又是怕的婢女顫抖著將兜帽重新給她帶上。

這邊陳四老爺不得不出麵了,帶著幾分生硬不悅示意少年人離開。

“娘子,我也是你救的,你是不是也覺得很爽啊?”少年人含笑倒退,一麵微微揚手說道。

程嬌娘又停下腳,轉過身。

“且慢。”她說道。

“郎君留步。”雖然很不情願,但婢女還是大聲喊道。

少年人停步看過來。

程嬌娘衝他招手。

這小娘麵對如此失禮都不曾驚懼羞惱,反而招手讓那登徒子上前?

不過,一個連狼群都不怕的人,這些怎麽能嚇倒她。

少年人笑著大步而來,無視周圍的白眼,站到程嬌娘近前。

雖然他的個頭比這女子要高,但偏這女人踩在木凳上不下來,二人之間倒顯得那女子高了些,頗有些幾分居高臨下。

“那個救你,還不算什麽爽。”程嬌娘看著他說道,一手微微掀起兜帽,露出麵容,“二次救你,才叫痛快。”

少年人哦了聲,看著眼前的女子。

昨夜隔座,今日初見,言語來往不過三四句,怪道並無陌生。

“那如何才能?”他問道,一手也微微掀起兜帽,可見嘴角微微笑意。

程嬌娘些許傾身。

“昨夜,狼群,是人,引來的。”她低聲說道。

少年麵色瞬時森然。

“如此,你覺得,如何?”程嬌娘收起身站直,看著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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