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然愣了一下,俊臉一下子就紅了,他扭過頭看著她,燭光下,她微微的低著頭,紅著臉,纖長的睫毛在她的臉龐上落下了一團淡淡的黑影,隨著睫毛的扇動,就像是兩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他的心一下子就熱了,他是一個身心都無比正常的男人,麵對自己心愛之人的主動示好,他如何還能沒有反應?他甚至覺得有一股熱血一下子就衝到了他的後腦勺,有些暈眩。
可是,宮夜爵有一句話也沒說錯,他一無父母之命,二無媒妁之言,如何娶她?
偷偷的吐了一口氣,他移開了視線,輕輕的說道,“我去叫小二熱飯。”
“墨然!”嶽禪猛地抬起了頭來,神情之中竟有些慌亂,咬了咬唇,又說了一遍,“你……不想要我?”
齊墨然有些心疼,轉過身來坐了下來,握住了她的手,安撫般的笑了笑,“胡思亂想什麽呀?這種事,怎麽也得等到我們成親的時候再做啊。”
“千意和厲將軍不是也沒成親嗎?千意都有喜了。”
他不禁失笑,這丫頭,傻氣起來的時候還真可愛,“千意那丫頭你還不清楚嗎?從來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連城又縱容她……”
“那你就不能縱容一下我嗎?”她微微的脹紅了臉,“其實,有時候我很羨慕她。”
齊墨然的臉色微微的一僵,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指責他對她沒有連城對千意那麽好?這可是大事,他怎麽能讓自己的媳婦兒對自己不滿意呢?
於是,他也不笑了,很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說道,“蟬兒,我想要你,很想很想,可是,在做好完全的準備前,我不能要你,我不能讓你有任何一絲一毫的不確定,你懂嗎?”
嶽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可是,墨然,我隻是想要你。”
齊墨然無奈了,當真以為他是柳下惠麽?他想要她的心,難道會比她少些麽?沒有要她,隻是因為想在確定自己能給她未來的前提下,她一而再的這樣撩他,可知他需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克製住心頭翻湧的欲望?
就在他的糾結冥想中,嶽禪突然撲了過來,摟住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含糊不清的說道,“墨然,如果你愛我,就別再拒絕我。”
他下意識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可抗拒的意識終究還是太薄弱,她的吻又太過熱情,他根本抗拒不了,也不願意抗拒。
於是,很快的,他扣在她胳膊上的手移到了她的後腦,將她扣得更緊,他也由被動改為了主動,更為纏綿的加深了這個吻。
接下去的事情似乎就是順理成章了,就在這個冬日的夜晚,在這個陌生的邊陲小鎮上,他們,終於身心相融,不分彼此。
一直到東方出現魚肚白,齊墨然才終於喘息著偃旗息鼓,可身邊的嬌人兒明明已經又累又困,連眼角都沾染了淚,卻還抓著他的手不肯放,哀求,“墨然,別走。”
他側身過去親了親她汗濕的臉龐,有些無奈的咬著她的耳朵
,“小傻瓜,有沒有聽過一句鄉村俚語?女人是田,男人是牛,沒有耕壞的田,隻有累死的牛,你莫不是想要我第一次洞房就死在你身上?雖然我也願意,可是……你舍得?”
知道他博覽群書,素有“南陽第一才子”之稱,可是,她還真沒聽他說過這種粗俗的話,嶽禪的臉頰頓時爆紅,立馬就鬆開了手,還推了他一把,卷起被子把自己埋了進去。
齊墨然笑了笑,隔著被子拍了拍她,“好好睡一覺,你昨晚就沒吃什麽東西,我出去轉轉,給你買些吃的。”
“嗯,”她從被子裏探出了一個頭來,“墨然,我想吃那日吃過的糕點。”
厚厚的棉被裏露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臉蛋紅撲撲,眼睛水汪汪,齊墨然頓時覺得自己的心都一下子變成了一汪水,柔柔的,靜靜的,安逸而幸福。
他寵溺的摸了一把她亂糟糟的頭發,聲音柔得也能滴出水來,“可是這麽早人家酒樓還沒開門呢。”
她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可憐巴巴的,“可我想吃。”
那尾音,拖得微微的有些長,帶著些許撒嬌的味道。
前一晚才把人家吃幹抹淨,連一點兒渣渣都沒剩,這會兒就算是她跟他要天上的月亮,他怕是都會答應,低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好,我去買,不過可能會要等一會兒,你就趁這段時間休息一下,我回來叫你。”
“嗯。”她點了點頭,眼睛亮晶晶的,他對她這樣好,好的她又忍不住拉下他的脖子,堵上了他的嘴巴。
許久之後,齊墨然才鬆開了她,手指戀戀不舍的在她唇瓣上摩挲,戲謔,“寶貝兒,你再這樣,怕是到天黑都吃不上你想吃的糕點了。”
嶽禪臉一紅,羞惱的一把推開了她,又滾進了被窩裏。
心情是從未有過的輕鬆愉悅,外帶滿足,他還故意笑眯眯的抱怨了一句,“哎呀,用完了之後就一把推開呀,寶貝兒,你好狠的心啊!”
嶽禪什麽時候見過他這樣流氓兮兮的模樣,即使躲在被窩裏還是忍不住臊紅了臉,連腦袋也不敢露出來,嬌嗔了一句,“你走啦!”
“好了,我不鬧了你了,趕緊睡覺吧,不然待會兒等我回來了,你可又睡不到覺了喲。”嗓音浮誇,帶著三分曖昧,七分輕佻,聽得人耳朵發癢。
還好,這回他說完了之後倒沒有再鬧她,笑了笑之後就走了出去,輕輕的掩上了房門,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最後終於消失不見,嶽禪這才掀開了身上的被子,臉上還帶著些許紅暈,可笑容,卻徹底消失了。
她的視線落在了桌上那壺毒酒上,那是昨晚皇上派人送來給她的,原本她是想晚餐的時候跟墨然一起喝下,在人間做不成夫妻,那麽,到地下做一對鬼夫妻也是好的。
可是,她卻沒有忍心!看著他明亮的眼睛,她幹不出那麽下作的事情。更何況,他還那麽年輕,他才華橫溢,前途光明,她又怎麽舍
得讓他死去?
她知道那家酒樓要到辰時才開門,墨然要等他們開門,再做好糕點,蒸好,再回來,至少也要兩個時辰。
她起了身,整理了一下床褥,讓小二打了熱水過來淨了身,然後,就坐在桌前,對著銅鏡細細的把自己打扮了一番。
說起來,她這輩子連做女裝打扮的次數都很少,更別提是打扮了,所以,她這手法都有些生澀。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微微的笑了笑,其實,她打扮起來也不難看吧?應該也配得上墨然吧?都說女子最漂亮的時候就是穿上嫁衣,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的時候,可是,她卻沒有那個機會了!
最後環顧了一下這個房間,空氣裏,似乎還留著他的味道,她閉上眼,似乎還能看到他的樣子,溫柔的,生氣的,默然的,暴怒的,甚至是……昨晚最為激動的那一刻,一個個,表情生動,卻全都是他!
直到這一刻,她才終於懂了為什麽兩年前,千意會選擇用那樣一種辦法來救厲連城!
因為愛他,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她隻想要他活著,而隻有她死了,才能斷了他的後路,才能換他的一線生機!
隻是,她不會有千意那般的好運,不會在死了之後借屍還魂,不會再與他有重逢的機會!
可是,縱然是這樣,又有什麽關係呢?隻要他能活著,見不見的,又有什麽關係?
最後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她毫不猶豫的拿起了桌上的酒壺,仰頭,全都灌了進去。
她灌得有些急,一個不注意就嗆了一口,她立馬就咳了起來,連帶著,也咳出了一滴眼淚。
把一壺酒全都喝完,她放下了酒壺,擦了擦臉上和嘴角的**,然後上了床,閉上了眼睛。
墨然,我最愛的男人,再見了!
齊墨然趕到酒樓的時候人家還沒開門,他是強行敲開的門,然後,那些夥計的臉色就都不好看了,他用了近乎五倍的價錢,才終於讓他們給他做了嶽禪喜歡吃的那兩樣糕點。
拿了東西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的了,看了看手裏的東西,他的嘴角不由得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不是他好色,也並非是他重欲,可是,他就是覺得,他活了二十幾年,昨晚就是他最為幸福,最為激動的時刻,古人將“洞房花燭夜”歸入人生四大樂事,果真是極有道理的。
隻要想到昨天晚上她的樣子,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她發出的每一個聲音,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皺眉,一聲淺淺的輕哼,他都覺得渾身火熱,難以抑製的衝動。
其實酒樓到客棧的距離並不算遠,可是,他等不及了,他想見她,一時一刻都不願意等,於是,他花了幾兩銀子,雇了一輛馬車。
進客棧,上樓,他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一邊推門,一邊說道,“蟬兒,我回來……”
聲音,在看到躺在**無聲無息的那個姑娘時,戛然而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