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辰垂眸笑了。

申國

李雲帆不知道女兒去了哪裏,整日憂心,悶悶不安,顧亦涼對顧星辰的擔心並不比妻子少半分,但必竟是個男人,他比他妻子要堅強許多。

“小星星既然離開了斯國,卻不回家來,她是去了哪裏呢?”

李雲帆整日喃喃地就是這麽一句。

顧亦涼安慰地握握她的肩,“記不記得閱兵式上救過小星星的那個少年,我叫斯國的朋友打聽過,那個少年是小星星軍校的同學。小星星失蹤了,那個少年也同樣沒去上學,會不會他們兩個在一起呢?

李雲帆倏然抬眸,會是那個少年嗎?

“你可知道那少年是什麽人?家在哪裏?”她問。

顧亦涼:“他是加國的交換生,叫代子謙。”

李雲帆張了張嘴,一下子卻又啞住了。

代姓,在加國,那是貴族才有的姓氏,她也是結識了代景言之後,才知道的。

那麽說,那個少年,他是加國的貴族了。

如果小星星和他在一起,她反倒放心了,起碼,他會有一定的能力保護小星星。

假若是他把小星星藏了起來,她反倒放心了。

“先別多想了,我相信,小星星吉人自有天相,她會平安站在我們麵前的。”

顧亦涼抱了抱他的妻子,起身離開了。

顧亦涼去公司後,李雲帆憂思難安,她驅車去了朝霞寺,為顧星辰乞求平安。

從朝霞寺出來,李雲帆步行下山,憂思忡忡,以至再也走不動路,遂在山石上坐下。

此處是一處山坳,溪水淙淙,一個老和尚和一個身形苗條的中年女子站在溪邊,不知在說著什麽。那老尚是朝霞寺的僧人,李雲帆見過。

她心事沉沉,聽不見他們說什麽,也無心去聽,直到那女子從溪邊走上來。

跟李雲帆相似的年紀,氣質是極好的,看到山石上坐著卻憂思滿麵的李雲帆時,女子怔了怔。

李雲帆下意識地抬頭看過去,她發現,那個氣質美人兒也正在看著她。

“這位太太可是在擔心自己的女兒?”女子忽然開了口。

李雲帆倏然一驚,怎的,她竟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莫非這女人會讀心術不成?

見李雲帆驚疑地望著自己,女子心中已然有數,於是又含笑開了口:“我自小熟讀易經,會看些麵相,太太不防給我看看你女兒的照片,或許我能知道一二。”

李雲帆隻覺得這女子麵善,又和那老和尚看起來甚是熟撚,應該不是什麽惡人。而她,又陷入病急亂投醫的狀態,猶豫了一下,就打開手包,從皮夾的夾層裏把小星星的照片拿了過去。

這是從斯國回來後,她放進皮夾的,小星星一張便裝照。

女子看到照片上笑容清麗的少女,心中已是了然,她若有深意地說道:“這姑娘,眉目間自帶著福相,一輩子有貴人相助,太太可不必太過掛心。”

李雲帆滿是憂鬱的心頭倏然一亮,“你說的是真的?”

女子遂一笑:“當然。”

李雲帆心胸忽然便開朗了不少。“謝謝你啊!”

女子卻淡淡地笑了笑,拔腿離開了。

李雲帆不知道那女子是何人,隻是心裏頭好受了許多,回去的路上,身上也有了力氣。

晚上,把女子的話跟顧亦涼說了,顧亦涼並不相信女子真的會看相,但卻相信他的小星星吉人自有天相。

手機響起鈴音,顧亦涼接聽。

“爸爸,我是小星星。”

顧星辰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的時候,顧亦涼整個呆住了。

“爸爸?”

顧星辰聽不見父親的聲音,擔心地喚了一聲。

顧亦涼簡直狂喜,“小星星,真的是你嗎?你沒有事是不是?告訴爸爸你現在哪兒!爸爸馬上就過去接你!”

“爸爸,我很好。”

加國,顧星辰坐在代子謙的身邊,手機擱在耳畔,可是眼睛裏熱熱的。

“我現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我不會再回斯國了,可是為了女皇帝不找你們的麻煩,我暫時先不回申國,你和媽媽隻要知道我是安全的就好了。”

顧亦涼閉了閉眼,兩行清淚劃下來,“你等下,跟你媽媽說話。”

顧亦涼把手機交給身旁,滿心期待,眼睛裏噙著淚珠的妻子。

“小星星?”

李雲帆喜極而泣。

顧星辰也激動地喚了一聲,“媽媽……”

這一聲媽媽後,就再也說不出話來,顧星辰手掩著嘴,可是眼淚嘩嘩的掉。不知道那一夜,她的女兒都經受了些什麽,想想,李雲帆就像有把刀在心頭來回地戳。

“媽媽,等把這段時間過去了,小星星再回申國,爸爸媽媽一定要好好的。”顧星辰哽咽。

李雲帆用力點頭,“嗯,爸爸媽媽都會好好的。”

“小星星,告訴媽媽你在哪兒,大概方位也行。”

“我在加國。”

小星星心頭難過得緊。

“嗯,媽媽知道了,你在加國要好好的,等著爸爸媽媽去接你。”

“嗯……”

顧星辰的眼淚不停地流,旁邊,代子謙心疼的要命,“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他一邊用潔白的手帕幫小星星擦眼淚一邊哄著。

手機那邊,李雲帆怔住。

“媽媽,過段時間我再聯係你們。”

小星星不住的掉眼淚,話都說不下去了。

李雲帆趕緊點頭,“嗯嗯,好的,媽媽等著你再打電話過來。”

電話一掛斷,趕緊把來電號碼存在了丈夫的手機裏。

“我說,小星星的手機裏有男人的聲音呢!”

李雲帆轉頭對顧亦涼說。

顧亦涼一邊用指腹幫妻子把眼睛裏清亮的淚花拭去,一邊說:“說不定就是那個叫代子謙的。”

李雲帆緊張地一下子抓住了顧亦涼的衣服,“或許,他就是小星星的那個貴人!”

顧亦涼有點兒好笑地揉揉妻子的頭發,“貴人不貴人我不知道,我們的小星星現在是安全的肯定是真的。”

“女皇帝那邊怕是已經派出人去到處尋找小星星了,我們現在暫時不要去找她,以免給她惹來麻煩。”

“嗯。”

李雲帆點頭,卻又忽然惋惜地歎口氣,“隻是那個叫許初一的,怕是真的會把命搭上,我們顧家欠他的。”

顧亦涼也是深深地歎了口氣,“是呀……”

加國

“不哭不哭。”

代子謙用手帕給小星星擦眼淚,可卻越擦越多,於是幹脆捧起她的臉,用他的吻去吻幹她臉上的淚珠。

小星星的情緒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代子謙的手機卻響了。

看到上麵屬於楚天大帝的號碼,他去陽台處接聽。

楚天大帝:“不是在休假嗎?為什麽沒回肯辛頓宮!”

代子謙淡淡地道:“既然是休假,當然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休息,幹嘛要回肯辛頓宮那個沒人情味的地方!”

楚天大帝:“沒人情味?沒人情味,你是怎麽長大的!別告訴我,你和那個女孩子在一起!”

代子謙擰擰眉,“陛下這幾天提那個女孩子有點多,陛下該不會是又覺得後宮空虛,想納妃了吧?”

“你……你個臭小子!”

楚天大帝狠狠地罵了一句。

普天之下,也就是他這個寶貝兒子敢這麽跟他說話了,換做別人,怕是早就鞭刑伺候了。

代子謙把電話掛了,回頭望向沙發上的女孩兒,她也在望著他。

眼眸裏透著幾分不可思議。

代子謙走了回去,“你怎麽了?”

顧星辰黑著臉道:“你就是這樣跟你爸爸說話的?他真是白養了你!”

顧星辰抬起細細的手指在代子謙的額頭上輕點了一下,點完卻又撲哧笑了。

代子謙將她摟住,兩人相擁,就連流動的空氣都變得甜蜜起來。

斯國

女帝再一次咳出一大口血來,自從顧星辰離家出走後,白莫菲經受著內內外外重重的壓力,

她給顧星辰下藥逼她洞房的事,不知是誰傳了出去,受到了斯國進步人士,以及國際輿論的強烈遣責,更重要的還是,皇權,馬上要旁落了。

小星星走了,她身邊再無後人,儲君隻能從旁支裏麵選。這段時間,她內外交困,再加上病勢沉重,竟是纏綿病榻,下不了床了。

“陛下,比爾醫生的藥,還要吃嗎?”

女官擔心地問。

最近幾天,比爾醫生的藥也不太管用了,吃下去不但沒有效果,女帝的病勢還越發沉重,成夜不眠,頭發大把掉落。每天咳血,到現在,竟是下不得床了。

伺候了多年的主子,病成這樣,女官心裏非常難過,可是麵對病勢沉重的女皇帝,卻又毫無辦法。

“給我雙倍的藥。”

白莫菲氣息虛弱的吩咐。

女官擔憂地道:“陛下,這樣會吃壞身體的。”

女帝:“還能壞到哪兒去?吃了好不了,不吃死得更早,不過是要撐到她回頭而已。”

輔佐她穩固帝位怕是不可能了,那麽,能親眼見到她登基也是好的。

“陛下,要不要請陳先生過來?”

女官小心問道。

女帝眼前卻浮現出陳清遠那日離開時失望和悲涼的眼神,她搖了搖頭,“不,請他也不會來了。”

他,再也不會來看她了。

女帝在心頭無聲地長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