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涼看著幾乎形削骨立的妻子,心裏疼得慌,“瞧你,把自己弄成什麽樣子了。從今天開始,好好吃飯,不許再胡思亂想,一定要把身體給我補回去!”

顧亦涼凜起眉目,佯裝生氣。

李雲帆笑道:“回頭吃成個胖子,看你還要不要!”

雖然病算是好了,但是精神還是欠佳,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她的身體才能完全恢複如初。

顧亦涼沉著臉,“怎麽不要!身上沒一點兒肉那還叫人嗎?那不如叫麻杆!”

李雲帆撲哧笑了。

顧亦涼又道:“你的生日馬上要到了,兩個孩子準備給你慶生呢,說吧,準備怎麽過?”

李雲帆想了想,卻是想不起什麽,“一家人在一起,快快樂樂就好了,哪在乎什麽生日不生日的,隨便怎麽過都行。”

顧亦涼道:“那就聽兩個孩子的。”

“先生,夫人,王先生王太來了。”

李嫂已經退休回家養老去了,現在的傭人姓陳。

李雲帆道:“快請他們進來!”

正說著,王江和夏紋已經大步走了進來,老遠就聽到了夏紋歡快的聲音,“看樣子,今天精神不錯呢,都下床用餐了!”

李雲帆生病的這段時間,飯菜都是端到床邊,顧亦涼喂她吃。

李雲帆笑道:“知道你們今天會過來,所以一下子就有精神了。”

好姐妹開著玩笑,夏紋也在餐桌邊坐下了,“正好餓著肚子,我就不客氣了!”

夏紋拿起一個三鮮包子便咬了一口。

李雲帆笑道:“怎麽,你不減肥了?”

夏紋很鬱悶地道:“王江說了,有肉才是福。”生王琛後,她胖了好長一段時間,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減回原來的體形,幾年後生王憲,胖的更是不要不要的了,或許是年紀大了些,這次怎麽都減不回原先的體重。

王江見她每天飯都不敢吃,一心撲在健身房裏,實在是疼的慌,便笑著寬慰她有肉才是福。

此刻,王江笑看著妻子餓極大口吃飯的樣子,卻是眼疼心愛,這麽些年了,他發現他越來越愛這個女子了,不管她是胖還是瘦,隻要還是她夏紋,他就喜歡。

李雲帆見王江抿唇笑看夏紋滿眼都是愛的眼神,打心眼裏為好姐妹感到幸福。原來,曾經花心的男人,也不是不可以專情的,主要得遇到他想專情的那個人。

王江轉眸笑對顧亦涼道:“剛剛看見新聞說,星辰女帝命令海軍,有私闖領海的漁船,警告無效全部擊沉。顧亦涼,你這寶貝女兒,怕是把那楚天大帝氣得要吐血啊!”

顧亦涼搖頭無語道:“擱我,我也擊沉它,沒事擅闖鄰國海域,這不是作死嗎?”

王江:……

知道顧亦涼護犢子,沒想到這麽護犢子。

這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說話的聲音也不大,是故意避了李雲帆的,女兒走上白莫菲的路,永遠都是她心裏最大的痛。

用過餐,夏紋陪李雲帆聊了會兒天,便隨王江一起離開了,顧亦涼陪著妻子在小區裏麵走了走,春天到了,草木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傍晚,顧星月和顧念放學回來了,兩個小孩子一人拉了李雲帆一隻手,興奮地叫媽媽。

“媽媽,媽媽,你可以下床走路了,太好了!”

顧星月高興得又蹦又跳,小顧念捧了一個玻璃瓶過來,“媽媽,這是你生病的時候,我和姐姐幫你折的小星星,姐姐說,折到五百顆,媽媽就會好起來,你看,我們折到五百顆,媽媽真的好了!”

李雲帆彎身,笑吻兒子的頭,又將顧星月拉了過來,一左一右,摟了兩個孩子,“你們都是媽媽的心肝寶貝。”

顧亦涼笑看著這一幕,眼底都是滿滿的幸福。

斯國的春天來了,萬物複蘇,花兒綻放。迪卡王宮裏,春意更濃,白色的玉蘭、黃色的迎春、粉色的海棠,花開爛漫,春意濃濃。

顧星辰的孕肚再也遮不住,便開始減少出現在公眾視野前的機會,她穿著杏黃色的傳統長裙,腹部隆起,由洛芬陪著,在禦花園中散步。

腹中的小家夥踢了她一下,顧星辰把掌心輕覆在胎動的地方,內心湧動著一種即將為人母的幸福。

“陛下,薩拉公主的生辰,可否要邀請薩拉公主和附馬一家過來斯國?”

洛芬問道。

顧星辰登上宮牆,遠望著申國的方向,淡淡地道:“還是不了吧!母親這一生,最不想來的,便是斯國。”

洛芬道:“陛下準備寄什麽禮物給薩拉公主,洛芬去選來幫您寄出去。”

顧星辰搖搖頭,“母親一直在我心中,禮物,不寄也罷。”

送給母親最好的生辰禮,便是她退下帝位,回歸申國,可是那不過是奢望罷了。

洛芬怔然。

一陣輕風吹起,顧星辰感到一陣冷意,洛芬便將宮女手中捧著的大衣拿起來,披在顧星辰肩上,“陛下,這裏風寒,還是下去好些。”

顧星辰將大衣穿上,在洛芬的攙扶下,下了城牆,淡淡地道:“你去忙些別的吧,我一個人走一走。”

“陛下,還是讓洛芬跟著吧!”洛芬不放心。

顧星辰道:“不必。”

洛芬隻得退下。

顧星辰一個人沿著花園的石徑,緩緩走過母親當年來斯國時住過的那處宮殿,想起了很多很多當年的事,母親的生日,作為深愛她的長女,顧星辰不是不想陪伴在母親身邊的,但此時此際的她,也真正的體會到了那種,手握皇權,身不由已之感。

她繼承帝位,已經傷透了母親的心,若是再寄禮物,怕會牽起母親的心事,讓她更加難過。

顧星辰情願母親永遠不要想起她,這樣才可永遠不難過。

顧星辰走回星辰宮的時候,已是日暮時分,洛芬正在殿中等她,“陛下,這是幾位重臣聯名寫的請您早納夫婿的奏章。”洛芬將一份文書樣的東西呈上來,顧星辰看都未看,便抬抬手示意她拿走,“這些東西我是不會看的,你拿去燒了吧!”

“陛下!”

洛芬擰眉,“您總要拿出一點態度的,不然,會傷了老臣的心。也會辜負我斯國子民對您的期待陛下。”

顧星辰在禦座上坐下,“你告訴他們,女皇腹中已有龍胎,斯國後繼有人,不用再執著於納夫的問題。”

“好吧,陛下。”

洛芬無奈轉身去了。

顧星辰垂眸,以手扶額,子謙啊子謙,我為你守的好辛苦。

“女帝報恙,深居迪卡王宮,已有數日不曾見客,多名國家元首被婉拒……”

國際頻道的新聞播報員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的時候,代子謙抬起了眸,鏡頭中,是斯國第七代女帝顧星辰清雅的麵龐。

她病了嗎?為何數日不曾見客!”

代子謙深深凝視著鏡頭前那張清雅的麵龐,軟玉溫香和耳鬢廝磨仿佛就在昨天,可他卻再也觸不到她。

他愛的人呢,她的心裏,皇位真的比愛人重要嗎?

代子謙漂亮的眼中湧起深深的落寞,他扔掉了手中的煙頭,起身要走,卻有女子的驚喊傳來,“哎喲,你這人怎麽亂扔煙頭!”

代子謙回頭,便見一個身著軍裝的妙齡女子站在眼前一米開外處,自己剛剛扔掉的煙頭無巧不巧地躺在她的皮鞋上。

“抱歉。”

代子謙麵無表情地說完轉身走了。

望著那挺闊的身影大步離開,女子清靈的眼珠一轉,拔腿追了上去,“喂,你不帶這樣的!還太子殿下呢!原來太子殿下這麽沒有禮貌!”

代子謙猛地頓住腳步,眼神不善,向著那長相可以說是十分甜美的女孩兒道:“你知道我的身分!”

女孩兒嘟起嘴唇,“我就猜的,既然你應了,那你肯定就是了。太子殿下,你弄壞了我的鞋子,你得賠我!”

代子謙瞟了一眼女孩兒的鞋,被煙頭扔過的地方,是有一些發白。他陰冷著聲道:“既是如此,賠你便是!告訴我名字,我叫人送鞋子給你!”

女孩兒眉眼彎起,非常響亮地道:“我叫安然,安靜的安,然而的然。”

代子謙當即拿起手機打電話給馬雙:“聽著,送雙新鞋子給一個叫安然的,我怎麽知道她哪個連隊的!自己問去!”

代子謙態度極是凶蠻的把電話掛了。

安然嘴角抖得厲害,這位太子爺這麽凶,她該怎麽接近他呀!皇後娘娘說說,隻要她征服了太子殿下的心,成功地讓太子殿下愛上她,就說服皇帝陛下赦免她父親的罪,可是這位太子殿下明顯生人勿近,她要怎麽才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心呢?

代子謙全然不知道身後的女孩兒在想些什麽,他大步流星地向部隊外麵走去。

出了部隊的門,他便奔跑起來,像平素部隊訓練時那樣,沿著部隊外麵的環山路,一路向前。

曾經幾何時,他曾用一輛自行車,載著她,繞過斯國軍校外麵的山坡,那時候,他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因為身後坐著他最心愛的女孩兒,雖然自行車環山蹬得辛苦,卻幸福無比。

可是最終,她為了皇權,放棄了他們的愛情,那些個耳鬢廝磨的日子,那些個一起醒來的溫馨的早晨,原來,屁都不是。

代子謙的眼睛裏熱熱的,腳步越跑越踉蹌,最後忍不住就坐在山坡上,任眼淚流了個稀哩嘩啦。

哭過了,心裏頭舒服了,他又原路返回,跑回了部隊。

還未到宿舍門口,便見馬雙站在宿舍門外焦急地朝這邊張望。

見到代子謙回來,馬雙眼睛裏立時就亮了起來,走過來低聲道:“太子殿下,陛下已經等了您一刻鍾了,哎,您哭過啊?”

馬雙見代子謙眼睛還是紅的,便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這一句,換來代子謙飛起的一腳,馬雙被踹了個仰八叉。

“閉上你的嘴!”

代子謙凶了一句,馬雙的話也提醒了他,他這樣子不宜見父親。

代子謙轉身又想走,宿舍的門卻打開了,一身軍裝的楚天大帝出現在門口,“幹什麽去?”

楚天大帝麵色陰沉,馬雙的話他都聽見了,得知時間過了這麽久,兒子的狀態還是不太好,楚天大帝非常生氣。

代子謙回過身來,哭過發紅的眼睛凝視著他的父親,“不幹什麽。”

父親已經看見了他,他也便沒有躲開的的必要了,幹脆又走了回來。

楚天大帝看著兒子從自已身邊走過,進了宿舍,他又將宿舍門關上了。

“一個顧星辰,便讓你沒了魂不成?不怕人笑話!”

楚天大帝素來是個溫和的父親,幾次凶自己的兒子,也都是因為顧星辰,這麽長時間,他在軍中屢立功勳,很快將要晉升為上校,他以為兒子已經成長,卻不想,還執著於那段感情執迷不悟。

代子謙隻背對楚天大帝站著,並不言語。

楚天大帝道:“這周末,會安排女孩子給你相親,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早些選好了太子妃,早些完婚,也好把顧星辰給忘了!”

楚天大帝從未有過的生氣,顧星辰的女皇帝做得風聲水起,他這個傻兒子,卻陷在過去的感情裏不能自拔,顧星辰的感情說割舍便割舍,毫無留戀之心,怎的,他這個兒子,反倒不如一個女子寡情!

代子謙一聲不吭,相親,他肯定不會去的,女人都是薄情寡義的東西,他代子謙這輩子,再也不結婚了!

他正了正軍帽,轉身朝著楚天大帝,腳後跟一磕,啪的敬了個軍禮,“報告,訓練時間到了,代子謙告退!”

楚天大帝俊臉上頓時一黑,視線裏,他的“傻兒子”已經自顧走了,楚天大帝這個氣呀!

又氣又鬱悶地回了肯辛頓宮,在自己的辦公室中暴走。

趙文珊來了,看到自己丈夫那副憤怒的表情,便問了一句:“你怎麽了?”

楚天大帝火大地道:“還不是那個傻兒子!人顧星辰早就把她忘到九宵雲外去了,他還為人家哭鼻子!”

趙文珊張了張嘴,頓感無語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