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珊笑道:“這是給你們的,就是你們的東西,子謙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不用給他。”

代景言笑道:“這是我這個做叔叔的一點心意,何況,鹽業不管在哪個國家都是由中央政權來控製的,子謙是未來的皇帝,交給他才是名正言順。”

人到中年的代景言,往昔的棱角和鋒芒恍似已不複存在,站在趙文珊麵前的,就是一個溫和儒雅,又帥氣英俊的中年男子。

趙文珊正想再推辭,楚天大帝已經換好家居衣物走了出來。

“那我們就代子謙謝謝你了。”

趙文珊頓時向丈夫投去異樣的一瞥,楚天大帝笑道:“景言說的對,鹽業本就應該由中央政權控製,這是關係國計民生的東西,交給個人,會摻雜許多個人利益,總是不如交給國家來得踏實。”

“鹽業公司,我收回,但不會給子謙,而由中央政權統一控製,至於子謙,他名下的東西已經夠多,無須再給了。”

楚天大帝想得清楚,自己那傻兒子,一門心思地掛在顧星辰身上,上次把那麽多股分都給了顧星辰,難保他不會把鹽業公司也給了她。

鹽業可是一個國家的命脈,若是真被那傻小子頭腦一熱拱手送給顧星辰,那不等於是被顧星辰掌握了加國的命脈?

代景言怔了怔,須臾笑了,他已經聽說了代子謙把他名下所有股分都讓給顧星辰的事,顧星辰那小丫頭還是有些手段的!

“一切陛下做主吧!”

代景言心意已經表達了,至於怎麽安排,他不甚在意。

此時,外麵有人匆匆走進,他身上穿著一套運動裝,雖然氣色不是很好,人也瘦了不少,但那雙漂亮的眼睛裏,卻是盛放著萬丈光芒。

代子謙有些踉蹌的腳步,在踏入皇後寢殿的時候,被強行控製,他努力讓自己邁出的一步一步都顯得堅實有力。

“見過太子殿下。”

宮女見到代子謙紛紛行禮。

忽略掉宮女們“太子殿下你怎麽這麽快就傷愈了”的驚異眼神,代子謙邁著穩健的步子進了他母親的寢殿。

“太子哥哥!”

小子冉先看到了走進來的代子謙,歡快地喊了一聲,走過來,拉著代子謙的手,關心地問他,“太子哥哥,你的傷還疼不疼?父王說,你的傷至少要躺上一個月呢,你怎麽這麽早就下地走路了?”

代子謙沒有兄弟,小子冉父母也隻生了他一個,是以,這兄弟倆感情非常好,小子冉是真心關心他的太子哥哥的,隻是他不知道,他的話會引來多大的風波。

代景言撫額,這孩子,就忘了告訴他,太子受鞭刑的事,不能當著皇後的麵說。

不過,子謙這麽快就能走路了嗎?

代景言目光擔憂,卻又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接下來,皇後怕是要發飆了吧!

“受傷?什麽傷!”

趙文珊目光擔憂地向著代子謙走了過去。

代景言預感到,接下來可能會有一場極大的狂風暴雨要發生,他忽然起了身,“呃……忽然發現我還有工作要做,無瑕、子冉,我們走吧!”

代景言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喚了媳婦兒子,又走到小子冉身邊,拉著一臉懵的小子冉匆匆就走了。

身後,楚天大帝淩利的眼鋒刀子似的削過來,代景言心裏說:皇兄,你就自求多福吧!

鞭刑自己的兒子,這麽找死的事都做得出來,不受點兒教訓怎麽行呢?

代景言的王妃名喚無瑕,無瑕自知兒子說了不該說的話,心知馬上會有一場狂風暴雨,頭皮發麻地說了一句:“皇兄、皇嫂,我們先走了哈。”

無瑕說完,便學著她丈夫,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趙文珊眼看著小叔子一家子就這麽走了,心裏的疑惑更重,子冉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傷會讓子謙躺一個月?

趙文珊腦中嗡嗡炸響,她將兒子的兩隻手握了,極度擔心的目光將代子謙攏住,“子謙,子冉說的是真的嗎?你哪裏受了傷,快讓媽媽瞧瞧!”

代子謙不想讓趙文珊擔心,也明白,他若承認了子冉的話,自己的母親和父親剛剛修複的關係怕會像肥皂泡一樣,迅速地破滅掉。

“那是傳說,我沒有受傷。”代子謙溫聲回答他的母親,又把一雙漂亮的眼睛目光炯炯、堅毅地凝視著他的父皇。

兒子那雙眼睛仿佛在說:我來了,我現在就在肯辛頓宮你的麵前,你說過的話該做數了吧!

楚天大帝心裏氣悶得緊。

趙文珊不放心,焦灼的目光裏映著她兒子英俊卻削瘦不少的麵龐,心裏咯噔的一下。

“既是沒受傷,你就讓我看看!”

趙文珊說話間,便要撩兒子的衣服,可是楚天大帝緊走幾步過來了,他握住妻子的手,將她拉開,“子冉道聽途說,子謙好得很,怎麽可能受傷!”

趙文珊被他丈夫把手握得緊緊的,肚子裏卻滿腹狐疑,楚天大帝當然不能讓妻子知道兒子被他賜了鞭刑的事,丟給他兒子一個犀利的眼神,那意思,你還不快走?

“父皇,還沒答應我的請求。”

代子謙執拗得很,完全不管他父親此刻心頭是有多不安。

楚天大帝還能說什麽呢?

狠狠地盯了他兒子一眼,“才回來,就這麽迫不及待地回到那女人身邊去,也不知道顧星辰給你灌了什麽迷魂藥!”

“你不是能來肯辛頓宮嗎?你也一定能立馬去斯國,我現在就派專機送你過去!”

楚天大帝氣到沒法,五髒六腑都氣得擰到一塊兒去了,他真後悔,當初得知他的兒子在追求顧星辰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把他帶回加國,沒有第一時間將兒子的感情掐滅在萌芽狀態。

現在好了,兒子眼裏就隻剩下那個女人了。

“謝父皇!”

代子謙對著楚天大帝行了個軍禮,轉身要走,可是下一刻,他身形一軟,哐當就栽在了地上。

“子謙!”

趙文珊驚叫了一聲,掙開丈夫握著的手,便奔向自己的兒子。

楚天大帝眼看著兒子一頭栽倒在自己眼前,雙目緊閉,當時就傻眼了。

“子謙?傻小子?”

楚天大帝俊朗雙目一瞬間被心疼和擔憂的複雜情緒占滿,大聲喊著:“快叫太醫!”

一邊緊走兩步,到了兒子的身邊,伸臂將昏迷的代子謙上半身抱起,伸手指去掐他人中,“子謙,醒醒,醒醒子謙!”

可是代子謙沒有任何反應。

楚天大帝將兒子抱起來,蹬蹬蹬大步流星地進了裏麵臥室,將他放在**,卻聽趙文珊在身後驚呼,“血,子謙的衣服上怎麽有血!”

楚天大帝腦中嗡的一下。

趙文珊已經拉開了代子謙的衣服,急切且慌不擇路地**亂找,“子謙是哪裏受傷了!子謙!”

“哎喲!”

在她的手碰到代子謙的臀部時,代子謙被疼的一下子睜了眼。

趙文珊便知道了,兒子的傷在臀部。

她當即便將代子謙的褲子扒下去了。觸目所及,是大片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一條條一道道,縱橫交錯,疤痕猙獰,並且往外滲著血,趙文珊眼前頓時一黑。

作為鞭刑製定者的妻子,她太知道,這是什麽造成的傷口了,更知道這一道道傷疤意味著什麽。

她一顆心髒在胸腔裏急劇起伏,呼吸一陣陣發緊,卻是憤怒地手指著楚天大帝,“你對兒子用了鞭刑,為什麽!”

一個母親憤怒的嘶吼在這寂靜的寢殿裏響起,外麵的宮人全都瑟縮了一下,達文更是想進來卻不敢了。

楚天大帝臉色變得無比難看,早知道傻小子真的會帶傷跑過來,自己就不那麽激他了。

現在好了,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文珊,你聽我說,子謙他……”

楚天大帝在思索著要怎麽提起自己賜了親生子鞭刑的事,因為太過緊張,額頭冒出絲絲汗珠。

他太明白,這件事妻子知道後的結果,他才剛剛失而複得的感情,怕是要岌岌可危了。

可是若是讓他重新選擇,這頓鞭子,他還是會賜。

眼下,麵對著妻子咄咄雙目,憤怒的質問,楚天大帝分外揪心,他正尋思著怎麽向他妻子更好的解釋這件事。

但很顯然,他正在氣頭上的妻子,根本不可能聽得下去,而且,她正恨不得殺了他。

“母後,怪不得父皇,是兒子違反了軍令。”

不但違反軍令,還私留斯國,這罪可大可小,三十鞭子,他理應承受。代子謙麵色白得厲害,卻還是在擔心著,因此而影響了母親對父親的感情。

趙文珊心痛地道:“他是你父親呢,都說虎毒還不食子……”

代子謙道:“父皇若不對兒子用刑,便無法堵住幽幽之口啊!”

這個道理,趙文珊何嚐不懂,她不是胡攪蠻纏不懂事理的人,太明白,做為一個帝王,有諸多的身不由已,可是這樣的酷刑用在自己的骨肉身上,趙文珊一時半會還是無法接受。

這時,禦醫來了,“見過陛下和皇後娘娘。”

禦醫匆匆行了禮,便向代子謙走過來,一邊走一邊急道:“太子殿下,不是跟您說過嗎?最近不要下床,您瞧瞧您,您怎麽就到這兒了呢?”

一邊說,一邊把醫藥箱打開,從裏邊拿了傷藥出來,幫代子謙把所有傷處都塗上了藥粉。

一邊塗一邊痛心地說:“瞧瞧瞧瞧,這傷口都繃開了,太子殿下若想下地行走,至少也要再等半個月,這麽心急著下地怎麽行。”

趙文珊擔心地問道:“禦醫,子謙的傷口為什麽還沒有愈合?”

禦醫道:“這就是鞭刑的厲害之處啊!若是普通鞭子,胡亂地抽,傷口早好了。

行刑的鞭子是特製的,再配上行刑時的特殊手法,鞭鞭帶血,皮開肉綻,重者可見骨頭。傷口若是愈合的那麽容易,鞭刑就不可怕了不是嗎?”

趙文珊把冰冷的目光射向楚天大帝,“去瑞士旅行,就是怕我知道,你賜了子謙鞭刑對不對!代景林我恨你!”

趙文珊想到自己被擺了一路,就連子冉都知道子謙受鞭刑的事,她卻不知道,整個加國,怕是隻有她自己被蒙在鼓裏,趙文珊氣的朝著楚天大帝下逐客令,“出去,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楚天大帝眉間微斂,心知此刻,自己說什麽都是錯,他看了一眼**的代子謙,傷口已經被重新清理並上了藥,他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皇後娘娘,太子殿下不宜再走動,建議住在太子宮。”

禦醫說道。

趙文珊頓時又想起來,兒子這段時間根本沒有住在宮裏,想來也是楚天大帝精心的安排,就為了不讓她知道。

心口越發翻湧得厲害。

“太子會住在這裏,你放心回去吧,記得準備來幫太子殿下上藥。”

趙文珊說道。

禦醫點頭,“一定的。”

禦醫走了,趙文珊在床邊坐下,以手支了頭,隻感到身心俱疲。

代子謙上完藥,便睡了,醒來時,聞到一陣骨頭湯的味道。

他吸了吸鼻子。

趙文珊道:“子謙你醒了,母後叫人為你熬了骨頭湯,母後喂你喝點兒,傷口也好得快一些。”

趙文珊示意宮女把湯端上來,代子謙側躺,臉色已不似來時那般蒼白,他嗯了一聲。

宮女把湯過來,趙文珊盛了一小碗,親自一勺一勺地喂給代子謙喝。

代子謙喝了三碗骨頭湯,實在喝不下去了,便笑道:“母後,兒子今天的營養已經夠了,剩下的明天再喝吧!”

趙文珊眉眼憐愛,“好,聽你的。”

命宮女把湯端了下去,才道:“去斯國不急在這一時,先把傷養好了知道嗎?要不然,星辰若看到你傷成這樣,一定會心疼的,她可是懷著寶寶的人呢!”

“不能憂心勞累的,明白嗎?”

“是,母後。”

代子謙本也沒想現在就去斯國,身上傷痕累累的,到時候,根本不用說,顧星辰就該什麽都知道了。

“時間不早了,兒子不打擾母後休息,兒子現在回太子宮。”

代子謙欲起身離開,卻被趙文珊按住了手,“不,這幾天就留在母後宮裏吧,母後也好方便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