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兒事,需要提前回加國。”
顧星辰解釋,心裏卻是沉甸甸的,這麽多年,代子謙從不曾對她發過火,更沒有說過一句重話。
她一直是被他捧在心尖上的那個人,他寵著她,疼著她,哪怕是她當年,放下她和他的婚姻,繼承皇位。
他都不曾記恨過她。
這一次,她是傷了他的心了。
那些小報記者,真的太可惡。
斯國,是君主製國家,記者多半是不敢這樣的,可這裏是申國。
顧星辰正自心裏不舒服,手機響起來,她接聽。
顧亦涼的聲音嚴肅而關切,“那些消息是怎麽回事!”
當許就把網上那些關於顧星辰和金太子的流言蜚語拿給他看的時候,顧亦涼有半晌的呆怔,很明顯,那都不會是真的。
他知道女兒的為人,也知道女兒和代子謙的感情,女兒不可能是那個背叛婚姻的人,但那些流言蜚語還配了照片和視頻,顧亦涼太陽穴都跳起來。
他不知道女兒怎麽就跟金銳鋒扯到一起了,
顧星辰道:“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我跟金銳鋒去談加華在斯國投資的事,不知道那些記者是怎麽發現我的。”
顧亦涼道:“子謙那裏怎麽說?”
顧星辰低了聲,“他回加國了。”
顧亦涼心一沉,他知道,女婿那麽精明一人,定是已經聽到了那些謠言,一氣之下提前回國了。
“你想著怎麽跟他解釋吧,這邊的事情我來處理。”顧亦涼說。
“謝謝爸爸。”
顧星辰心裏很難過,不是那些流言蜚語,而是因為她無形中傷了代子謙的心。
顧亦涼結束跟女兒的通話,便吩咐許就去查謠言製造者,並向網站施壓刪除那些不良貼子。
許就卻給他來了電話,“顧先生,金銳鋒那邊召開了記者會,具體內容您看起下視頻。
顧亦涼點開了許就發過來的記者會視頻。
從謠言發起到現在一個小時的時間,金銳鋒那邊行動迅速,不但抓到了那個謠言製造者,被他辭退的女秘書,還請來了濱城各大媒體記者。
記者會上,女秘書迫於金銳鋒的壓力,當場承認,造謠者就是她,金銳鋒和斯國女帝,並沒有不當行為。
接下來,是金銳鋒的一段陳詞。
金銳鋒說:斯國女帝微服來申國探親,並與他敲定加華在斯國設立分廠之事,他為她擋咖啡,也並非是因為兩人有情,而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舉動。而麵對記者的包圍護她離開,更是一個東道主該做的。”
金銳鋒當著一眾記者的麵,隔著屏幕誠懇地向顧星辰道歉,“對不起,女帝陛下,是我的疏忽,害你蒙受這種不白之冤,希望你明白,申國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麽無恥,也希望我們未來合作愉快。”
金銳鋒對著鏡頭彎腰鞠躬。
他沒有選擇隱瞞顧星辰的身分,而是直接說出她是女帝,這樣固然會給顧星辰帶來一些麻煩,但總比給她的女帝身分蒙上陰影要好。
試想,假如金銳鋒在媒體麵前說謊,說那個女的,並不是斯國女帝,她們隻是長得有些像而已,那麽緊跟著而來的,加華在斯國投資分廠顯得未免太過巧合,這個謊言不但不會讓人們相信。反而會令人對女帝猜測萬分。
這人心是最最危險的東西,恐怕最後會越猜越惡意。
女帝和金太子私會的謠言,怕會伴隨女兒一生。
顧亦涼一時間想了很多。
李雲帆的電話打了過來,顧亦涼接聽。
李雲帆:“星辰怎麽會和金銳鋒攪在一起了?那真的是星辰嗎?”
李雲帆並不敢肯定被金銳鋒攬著腰身匆匆離開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兒,因為她想不到女兒和金太子在一起的理由。
顧亦涼道:“是,是星辰。她去找金銳鋒談斯國分廠的事,不知道是誰通知了記者。”
李雲帆歎了口氣,“這孩子,好好地回申國探親,怎麽又給斯國拉起投資來了。剛剛爸來電話,說子謙一個人回加國了。”
顧亦涼微微凜眉,想來,女婿是聽信了那些謠言了,“子謙不是糊塗人,一點兒誤會,解開就好了,不用擔心。現在就怕總統那邊已經知道星辰在申國的事。”
李雲帆頓時一怔。
這時,她的手機顯示有電話打進來,“星辰來電話了,先掛。”
李雲帆結束了和丈夫的通話,接聽女兒的電話。
顧星辰:“媽,我現在去加國,幫我和爸說一聲,嘟嘟暫時先住在這邊。”
“好,你去吧!”
李雲帆知道,女兒去加國,大抵是向女婿解釋道歉去的。
顧星辰掛斷電話,開始收拾行李。
洛芬在一旁幫忙。
顧遠之和胡雲怡滿臉憂色。
“星辰啊,見到子謙好好解釋,他是明白孩子,不會鑽牛角尖的。”
顧遠之不放心地叮囑。
顧星辰合上皮箱蓋子,拉上拉鏈,“嗯。”
胡雲怡開始掉眼淚,“星辰啊,你這麽一走,還要什麽時候回來,奶奶怕是見不到咯。”
顧星辰放下背包,抱了抱胡雲怡,“奶奶會長命百歲的,星辰會回來看您和爺爺。”
胡雲怡:“嗯嗯。”
顧星辰拉背著背包和洛芬一起走了,嘟嘟對著母親的身影感歎,“早就知道,爸媽是真愛,我就是個意外。”
顧星辰的手機快要被打爆了,有斯國新聞部、外交部打來的,有白運打來的,還有申國總統和金銳鋒打來的,尤以申國總統的未接來電最多。
顧星辰隻接了金銳鋒的電話。
金銳鋒,“對不起女帝陛下,是我用人不慎,損害了您的名譽。”
顧星辰平靜地說:“不必道歉,這不是你的錯,我馬上要登機了,我們斯國見。”
顧星辰結束通話,關掉手機,望著窗外,飛往加國的經停航班已經準備就緒。
子謙,等著我,我馬上就去加國找你。
顧心辰心頭冉冉升起希望。
因為行動突然,洛芬沒有能買到當天飛加國的機票,她們隻能乘坐經停西亞,在淩晨六點抵達加國的飛機
這中間一折騰,就是將近十個小時。
轉天早晨加國首都機場。
顧星辰墨鏡遮住半張巴掌大的臉,與洛芬一起匆匆出了出站口,上了一輛出租車。
肯辛頓宮部分宮殿每周日會作為景點對公眾開放,是以,當洛芬說去肯辛頓宮的時候,司機並沒有意外。
隻是說道:“時間還早,小姐,肯辛頓宮要早上九點鍾才會開放。”
現在隻是加國時間早上六點半。
洛芬道:“你隻管去就是了。”
司機不便說什麽,將車子一直開到肯辛頓宮附近,前方是步行區域,機動車不能駛入。
顧星辰和洛芬在那裏下了車,顧星辰背著背包,洛芬拉著行李箱,隔著一個肯辛頓廣場,顧星辰凝視著早晨的光線下,那座巍然聳立的宮殿。
她的愛人就在裏邊,她馬上就要見到他了,顧星辰心頭既緊張又忐忑。
子謙,我來了,你一定要原諒我。
顧星辰癡癡望著肯辛頓宮的方向。
肯辛頓宮皇帝寢殿
“陛下,八點鍾例會,九點鍾會見嶽國首相,中午雙方一起用餐,下午三點視察首都福利院……”
馬雙在向那道高大的身影匯報今天一日的行程。
年輕男子偉岸的身軀立在穿衣鏡前,宮人正幫他整理西裝。
“陛下,”
馬雙報完行程忽地又開口。
代子謙冷峻的容顏映在對麵明淨光亮的鏡子中,“什麽事!”
淡淡的,不帶一絲喜怒。
馬雙道:“女帝陛下來了。”
筆挺的身形倏地一僵,男子英俊的容顏卻不見一絲褶裂的痕跡,一言不發地向外麵走去。
馬雙跟上。
“陛下,女帝陛下在殿外。”
代子謙冰冷的聲音道:“我不認識什麽女帝。”
馬雙:……
原來寵妻狂魔也有生氣的時候。
他主子和斯國女帝結婚這麽多年,可一直是全世界公認的好丈夫模範。
代子謙直接從後殿走了,馬雙疾步跟上。
前殿,顧星辰一襲高挑身影站在加國早春的寒意裏,從申國過來,那邊較加國靠南,氣候比這裏要暖得多,顧星辰衣衫便顯得單薄,她打了個噴嚏,不由抱住了雙肩。
洛芬急道:“陛下,您還是直接進去吧!”
顧星辰道:“他不肯見我,我進去隻會徒增他的反感。我還是在這裏等他好了。”
洛芬道:“陛下,加皇已經離開寢殿了。”
顧星辰一怔。
她一雙美目不由望向後殿的方向,他竟是從那裏離開了嗎?
他都不曾看自己一眼。
顧星辰心裏有些難過。
加國的群臣們都感覺到了一種異樣,雖然是雷打不動的例會,皇帝也還是那個皇帝,可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今天的皇帝陛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不光如此,還少了幾分耐心,顯得有些焦躁,總之就是與平素不同。九點鍾,在大會堂會見嶽國首相,首相問了一句:“皇帝陛下,星辰女帝可好?”
這位年輕的皇帝直接冷下臉,“她已婚,首相大人!”
一句話把這位嶽國首相尬住了。
還能不能好好地聊天了?
他一六十多歲的老頭子,還對連三十歲都沒到的女皇帝有興趣不成?
嶽國首相有點兒哭笑不得,雖然他看到有小報寫,斯國女帝私會申國金太子的傳言,但這種事,他是不信的,那位星辰女帝,沉穩睿智,決不是能做出那種事的人啊!
況且,女帝陛下的丈夫又是眼前這位楚天七世的妻子,那位金太子身世再怎麽牛X,那在眼前這位麵前,也會被秒成渣呀!
“陛下,還是給加皇打個電話吧?”
洛芬心疼自己的主子一晚沒睡,千裏迢迢奔波一夜到了加國,還要在外麵受凍。
顧星辰低下眸,“不,我還是在這裏等他吧!”
他終歸要回來的不是嗎?
洛芬沒法,拉開行李箱找衣物,卻是怎的,都找不著一件厚些的衣服,本也沒打算到加國來,所以沒有準備。
洛芬打定主意對顧星辰道:“我去趟衛生間,陛下。”
洛芬匆匆走了,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打電話給馬雙,馬雙在大禮堂伴駕,當時不方便接電話,十餘分鍾後,才接起。
“馬禦侍,加皇可在你身邊?”
洛芬語氣不善,女帝並沒有做錯什麽,加皇這麽對待自己的妻子,太讓人心寒了不是嗎?
馬雙看了一眼不遠處正手擎紅酒杯,與嶽國首相談笑宴宴的代子謙,低聲道:“陛下在和嶽國首相商談兩國合作的事。”
洛芬道:“女帝陛下還在寢殿這邊等他,希望你找時間告訴加皇,女帝和金太子是清白的,如果加皇聽信那些謠言,他就不配做什麽加皇了!”
洛芬一番話擲地有聲,憤怒而壓抑。
馬雙蹙眉,“洛女官,女帝陛下是不是清白的,我說了不算,現在是陛下在生氣,是陛下不想見女帝,所以女帝陛下還是從自身找找原因吧!就這樣吧,我還有事要忙,先掛。”
馬雙就這麽把電話掛了。說自己的主子不配做加皇,馬雙怎麽會愛聽。
洛芬一腳踢折了麵前一棵花樹,心裏著實替女帝不平。
下午春雷滾滾,原本陰鷙的天空,倏然就飄起雨來,首都福利院裏,年輕的皇帝視察著每一個房間,房間裏那些或健全或各種殘缺的孩子,深深觸動著他的心,他吩咐馬雙:
“傳朕旨意,國庫撥款一個億,給加國所有福利院,用來改善孩子們的生活條件。”
“是,陛下。”
馬雙接令,又說道:“陛下,外麵下雨了。”
代子謙心裏正為那些棄兒難過著,並沒有能領會馬雙的意思,“你一個大男人,還怕下雨不成?”
馬雙:……
“陛下,是女帝,她還在寢殿外麵。”
馬雙小心說道。
代子謙麵色倏然又是一冷,什麽都沒說,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陛下,我們還是進裏麵去吧!”肯辛頓宮皇帝寢殿外麵,洛芬一臉揪心勸道。
顧星辰搖頭,“不,他沒有準我進去,我便在這裏候著吧!”
是她的不對,忽略了他的感覺,她要讓他知道,她知道錯了,她是誠心來向他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