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他是不是凶了些
白羨魚在泡溫泉時,謝行蘊已經沐浴完畢,男人穿著紫金色的浴衣,手上拿著一本書,另一隻手枕在腦後,斜靠在離床最近的小榻上。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男人很久都沒有翻動一頁。
燈火劈啪跳動了一下,謝行蘊收回思緒,看向裏間溫泉的位置。
有人那樣高的九龍戲珠燈架上,錯落有致地燃著幾支通紅的蠟燭,映照在來人的臉上,看起來像是誤入人間的仙子。
仙子雲鬢微濕,眸含水光,瑩白的肌膚透著淡淡冷白色調,腰帶鬆鬆垮垮地係著,慵懶又貴氣。
謝行蘊雙目注視著白羨魚走近,略皺了眉:“怎麽不穿鞋?”
白羨魚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無所謂道:“忘了。”
少女的腳踝細瘦,足背纖薄,白的能看清楚淡青色的血管,腳趾往腳後跟底下一圈像極了羞怯時的紅暈,嬌嫩白皙。
沿著腳踝往上,浴衣下擺微敞,她的小腿露出一小截,蔥白如玉。
謝行蘊眸底暗了暗,有種想要握在掌中把玩的衝動。
他放下書,上前攬住她的腰,手指一下一下圈緊她的綢帶,白羨魚纖細的腰肢便愈發明顯,身子往男人堅硬的胸膛上靠。
靜默地注視她一會兒,謝行蘊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道:“故意勾我是吧?”
早些時候他被她衝昏了頭腦,沒來得及想那麽多,現在稍一思索,便能發現眼前的小姑娘是故意的。
白羨魚有些懵,白日裏她為了讓自己舒服些,確實有意無意碰一碰他,可現在她隻是露個腳,便是勾他了?
“知道我說成婚前不動你,所以肆無忌憚?”謝行蘊輕捏她的下巴,迫使女孩仰起頭,從她的眼眸中可以看到他眼中越來越明顯的占有欲。
白羨魚還是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瞧他,幹巴巴地解釋,“我沒有。”
“看我難受,你很開心?”謝行蘊照著她的鎖骨咬了一口,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等你嫁給我了,隻會反彈的更厲害。”
盡管知道她不會成功嫁給他,可白羨魚身體還是忍不住抖了下,“我真沒有。”
“不管有沒有,總之你成功讓我今夜睡不著了。”謝行蘊手指探入她浴衣,深邃眉骨帶著幾分痞氣,“看誰先忍不住。”
翌日起來,白羨魚頂著個昏昏沉沉的頭,像是有千斤重,總算知道謝行蘊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胡鬧半夜,她才知道謝行蘊居然有這麽多的花樣。
不管她怎麽推他,男人都不肯放開她,白羨魚本有些氣悶,可看到男人辛苦忙活一夜,在她悠悠轉醒時眼下還頂著烏青時,她有種扳回一局的感覺。
現在白羨魚還記得謝行蘊離開時,氣得黑了臉,惡狠狠地放話,“白羨魚,你可真行,居然對我沒有任何興趣。”
綠珠端著銅盆進來的時候,正好瞧見白羨魚笑出了聲。
她好奇地看過去,卻在熟悉的小姐臉上看到了少許陌生的痕跡。
這笑依舊很美,可熟悉她的綠珠卻看出了幾分奇怪神色。
為什麽她會覺得,小姐的笑好像又開心又難過。
“小姐,教習嬤嬤已經來了,咱們收拾一下,用了早膳嬤嬤應當就來了。”
白羨魚忽而懨懨地垂下眼皮,“嗯。”
綠珠笑著道:“小姐,奴婢今日給您梳個好看的發髻,聽說教習嬤嬤是宮裏的老人,教導了不少貴女出嫁禮儀呢,可是不管其他小姐如何,奴婢覺得小姐您肯定是最好看的,今日第一麵,好看些給嬤嬤留下個好印象。”
白羨魚伸了個懶腰,半耷拉著眼皮,“好。”
……
謝行蘊黑著臉回了院子。
晨光微熹,很快便要早朝,蕭正睡意朦朧時聽見屋子裏傳來換衣的聲音。
他努力睜開眼睛,“公子,可要喚人準備洗漱?”
過了許久,裏麵的男人才應了一聲,“嗯。”
蕭正準備叫下人去,可是卻又被叫住。
“等等。”
謝行蘊眼瞼下烏青一片,臉色有些陰沉,緋紅朝服映襯著他如玉般精致無瑕的臉龐,鼻梁高挺,眼神銳利,氣場強大,給人的壓迫感極強。
饒是蕭正在他身邊護衛已久,此時也忍不住心底發慌。
他應當最近沒有做什麽令得公子不快的事情吧?
蕭正半跪在地,恭敬道:“公子有何吩咐?”
晨光間的樹葉簌簌攢動,高大俊美的男人身著朝服,劍眉死死皺著,沉吟半晌——
“如果……”
蕭正把耳朵湊過去一點。
謝行蘊眼神深邃無比,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微動了動,語氣有些自我懷疑,“你說……”
蕭正不動聲色地默默站起來,“什麽?公子?”
他看著謝行蘊,可謝行蘊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發沉的厲害,“沒什麽。”
“準備洗漱吧。”
蕭正不明所以的點點頭,“是,公子。”
謝行蘊從腰間抽出一把劍,暴射飛出,直接將可供一人環抱的樹給刺穿了。
從前他和她親熱,她雖然嬌怯,可也願意配合他,身子也是有反應的,像化作一灘水般,不似昨日,盡管她的身子一貫軟綿柔韌,可他還是感覺到了抗拒和僵硬。
正思索間,幾個仆婦端著湯往白羨魚院子裏去。
他叫住她們,淡聲道:“端的什麽,為何有藥味?”
仆婦們好似被嚇到了,左右看了眼,很快便發現了站在院中如同勁鬆的少年。
她們都是長公主府的老人,故而對上謝行蘊這樣的神色,也能勉強應答:“是白姑娘身邊的綠珠姑娘管我們要的,說是她們府醫開的調補氣血的湯藥。”
謝行蘊微怔,“調補氣血?”
“是啊,姑娘家總會有幾天的。”
一個仆婦推了推答話的人,低頭道:“你也不害臊,怎麽能將這些事這麽大聲說出來,白家姑娘要是臉皮薄聽到了,指不定多害羞呢。”
回話的仆婦看著憨厚,捂著嘴道:“是奴婢考慮不周,公子就當聽了個笑話罷。”
謝行蘊看了眼她們手中的湯藥,眼眸已然平靜許多,“送去吧。”
原來是來了月事。
她來月事的時候似乎心情會不好些,沒興致也是正常的。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謝行蘊拔出劍,插回劍鞘,周身的凜冽寒意還未收盡。
想到今日早晨,少女困頓茫然地盯著他臉的模樣,以及微微驚愕的眸子。
他驀然心尖一軟,自言自語道:“是不是凶了點。”
……
靜安長公主親自領著教習嬤嬤來,白羨魚和綠珠站在院子裏,身後還有幾個眼熟的丫鬟。
她看了眼收拾妥當的女孩,身如皎潔明月,露出來的皮膚無一處不白裏透紅,像是含露薔薇,絕美動人。
三千青絲柔順地落在身後,瓊鼻紅唇,低頭行禮時脖子微微低著,雪白的一截。
靜安長公主道:“這就是宮中負責教導宮妃禮儀的嬤嬤,你稱她為餘嬤嬤便好,算了算時間,滿打滿算也不過兩三個月,這中間我還要陪你去挑嫁衣,給你送些頭麵,時間還是比較緊的,認真學吧。”
白羨魚淡淡道:“餘嬤嬤。”
餘嬤嬤打量了她一眼,從鼻間嗯了一下。
靜安長公主又叮囑道:“餘嬤嬤見過的貴女不計其數,皇兄的幾個公主也都是跟著餘嬤嬤手底下的人學的宮規禮儀,她教你這些時日,你就把她當成老師便可。”
餘嬤嬤適時開口,語氣有些嚴厲:
“既然長公主殿下您都這麽說了,老奴也不會辜負您的期待,老奴定會傾盡所有好好教導白家姑娘,但是長公主殿下您也說了老奴可以暫且稱作白家姑娘的老師,那有學,便有獎和罰,老奴覺得還是事先和您說清楚,免得到時候落了個苛責侯府夫人的名聲。”
白羨魚心道,這餘嬤嬤說話條理清楚,又從容不迫,雖是自稱老奴,身上卻有種說不出的高傲。
也不知道是何來曆。
她好似在哪聽過這個名字,可一時想不起來了,大概是前世聽人閑聊的時候提及的。
靜安長公主頷首,“既交給你了,那獎勵和懲罰確實都該有,本宮當年好像也被你罰過吧?”
“老奴有罪。”餘嬤嬤一愣,立刻跪下,“還請長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
靜安長公主不耐煩地看她一眼,“本宮有這麽可怕?若是我記恨你,你以為你現在能站在這裏?”
白羨魚悄悄看了眼綠珠,後者也朝她投來眼神,兩人對視一眼,已經明白了對方眼神的意思。
——靜安長公主在傳聞中,確實驕縱跋扈,肆意妄為,可作為武宣帝唯一的親姊妹,確實得到了最大的優待,若非靜安長公主在鎮北侯去世後,便推了女官職務,朝堂內外恐怕奏折都要淹沒整個金鑾殿。
餘嬤嬤連聲道:“是老奴誤會了長公主殿下您,請您不要責怪。”
靜安長公主看看跪在地上的餘嬤嬤,又看向白羨魚,深吸一口氣後張口,“我沒有這麽可怕,等你嫁進來就知道了。”
白羨魚不置可否,靜安長公主確實不怎麽可怕,也並非什麽殺人不眨眼,在深宮養成了什麽陰暗性子的人,而是愛恨都極其分明,又尤其護短,就如同這一世開頭兩人並不對付,大概就是因為她當眾落了謝行蘊麵子。
靜安長公主斜著眼睛看了眼餘嬤嬤,心情不太好的走了。
她走之後,餘嬤嬤站起來,看著白羨魚道:“姑娘,咱們這就開始學吧。”
“嗯。”
“迎娶時候的流程還有禮儀,咱們暫時不學,隻要儀態好了,便不會叫人看輕了,所以我給姑娘安排的是先學過了門之後的,按照咱們大夔皇室的禮儀,過了門之後的第二日,便要去太廟祭拜先祖,如何祭祀也有講究,得從午門出,走無馬道,一步一步走去……”
餘嬤嬤說到一半,忽然停下,嚴肅道:“姑娘為何不做筆記?”
白羨魚略微睜大眼睛,似乎有些疑惑。
餘嬤嬤皮笑肉不笑,“老身說的許多東西都很有用,姑娘若是不做筆記,怕是記不下來的。最好是將老身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紙上,時時查看,日日背誦,才能從容麵對大場麵。”
白羨魚笑著道:“何必如此麻煩。”
綠珠附和道:“就是。”
餘嬤嬤懷疑自己聽錯了,“姑娘為何如此懶惰?”
白羨魚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她,若是她現在還沒有察覺到不對勁,那就有些反應慢了,這餘嬤嬤和她說話的語氣夾槍帶棒的,像是逼著她嗆她一般。
她抬起眼皮,輕笑著說:“嬤嬤誤會,我說的太麻煩了並無不敬的意思,隻是你說的這些,我都記得下來。”
餘嬤嬤明顯不信,“姑娘莫要以為我好騙,若是明日小測,姑娘答不上來,那我可要罰你了!”
白羨魚微微勾唇,“嬤嬤盡管考。”
兩個時辰下來,餘嬤嬤講的口幹舌燥,恨不得一次性把所有的流程都交代完,還找來了禮部的書籍,對著一口氣念了許多。
白羨魚的反應隻是讓綠珠找了個椅子來,後來覺得椅子坐久了不舒服,便讓白離搬來了一張軟榻。
餘嬤嬤一張臉青白交錯,“姑娘這是作甚?”
“殿下隻是說讓我跟著嬤嬤好好學,並未說我不能坐。”白羨魚懶洋洋道:“嬤嬤盡管說便是。”
餘嬤嬤險些心梗,賭氣般一口氣念了一個多時辰的書。
末了,她要離開之時,陰惻惻道:“姑娘可都記清楚了,若是姑娘明日有一個問題答不出來,老身可就要罰你了。”
白羨魚已經眼皮打架了,她昨夜半宿無眠,本就是在強撐著,眼看熬到了時辰,餘嬤嬤這些結尾的話說一半,她便忍不住頭一歪,睡了過去。
看著餘嬤嬤咬牙切齒的樣子,綠珠差點憋不住笑。
她走後,白離趕了過來,擔憂道:“小姐明日能答得出來嗎?”
綠珠忍不住笑出聲,像是憋了許久,“那肯定呀,她想為難我們小姐哪有這麽容易,小姐以前在書院除了騎射略遜小侯爺一籌,其餘幾門都是數一數二的,記憶力可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