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嫻如遭晴天霹靂一般僵怔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王豔。
如此刺耳的話,竟然是從她的親生母親口中說出來的。
外麵謠傳的那些流言蜚語她都不在意,可偏偏連她的家人都在中傷她。
她克製著身體的顫抖,哧聲質問:“在你們眼裏,我就是一個討好程家人的玩物是嗎?”
先是程老太太,如今又是程硯南。
隻要能夠從程家人身上獲益,他們並不在意她付出了什麽。
被她灼熱的視線盯著,王豔心虛了一下,卻並沒有認錯,更沒有道歉。
反而理直氣壯地嘟囔著:“你跟程硯南的關係可是都傳遍了,總不能白白讓人占便宜吧?”
陸知嫻驟然攥緊五指,指甲嵌進肉裏都渾然未覺,這點疼比起她的心寒簡直不值一提。
眼看氣氛僵化,陸天成趕忙從臥室裏走出來,打著圓場:“嫻嫻,你媽媽她不是那個意思。她也是太擔心你弟弟了,說話都不過腦子。”
聽到這話,王豔狠狠瞪了陸天成一眼,在陸天成拚命對她使眼色暗示下,才不情不願地低頭認錯:“是,怪我急糊塗了。”
“你廚房裏不是還特意給嫻嫻燉了湯嗎?可別熬幹了。”
陸天成有意支開王豔,王豔也配合地應聲:“對對對,我去廚房看著火!”
陸知嫻沉默地看著他們演戲,早已感覺不到來自這個家的半點溫馨。
陸天成拉著她坐下,為難地說道:“嫻嫻,爸知道你在程家討生活不容易,要怪就怪爸爸無能,隻能做個小司機賣賣苦力,給不了你們優越的生活。”
麵對陸天成的賣慘,陸知嫻無動於衷,屬實是這些年聽過太多遍了,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話鋒一轉,陸天成握住了陸知嫻的手,“可是嫻嫻,你不能不管你弟弟啊!他還是個孩子,萬一恢複期在療養院治療的不好,留下任何毛病那都是一輩子的事啊!”
明知道陸天成在故意打感情牌,可陸知嫻還是心軟了。
軒軒年紀尚小,卻因為白血病隻能困在醫院裏,一個好一點的療養院也能讓軒軒有更大的活動空間,或許能夠讓他心情好一點。
陸知嫻鬆口道:“我再找找好一點的療養院,霓天那邊太貴了,不是我們負擔的起的。”
“霓天再貴也是程家的產業,那還不是程總一句話的事?”王豔端著湯從廚房走出來,特意推到陸知嫻麵前,“醫生可說了,如果恢複期治療跟不上,他這病可是很有可能會複發的。”
陸知嫻沉默了片刻,在內心掙紮了一番,終究還是妥協。
“霓天療養院的事,我盡量爭取。”
王豔立刻綻開笑容,“我就知道你最疼你弟弟了,快嚐嚐我特意煲的湯。”
“不必了。”陸知嫻推開了王豔遞過來的碗,站起身道:“我學校還有事,先回去了。”
陸知嫻前腳剛踏出老宅,王豔隨後便跟了出來。
“嫻嫻。”王豔叫住她,討好地笑笑:“反正都是要向程總要錢,不如就一次性多要點。你弟弟的治療費營養品都不是小數目,不可能中斷。”
陸知嫻敷衍地應了一聲,沒有一絲留戀地離開陸家老宅。
說來也是諷刺,身為陸家的女兒,卻不曾在陸家感受到片刻溫情。
回到水雲台,陸知嫻一直發愁如何跟程硯南開口。
前不久剛開口問他借了一百萬,如今又要他幫忙將軒軒辦進霓天療養院,且治療費用她根本負擔不起,連她自己都覺得是在得寸進尺。
臨近傍晚,陸知嫻給程硯南發了一條消息,小心翼翼地詢問。
【今晚回來嗎?】
【嗯。】
簡單的一個字,卻讓陸知嫻鬆了口氣。
她還怕程硯南最近忙,沒機會跟他說這件事。
既然有求於人,陸知嫻特意親自下廚,為程硯南準備了一桌子的豐盛晚餐。
她端坐在餐桌前,一遍遍在心裏斟酌著如何開口,可等到半夜,程硯南也沒回來。
桌上的菜已經涼了,陸知嫻也困得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本以為他不會回來了,卻在迷迷糊糊間聽到開門的動靜。
陸知嫻很想睜開眼看看,可是眼皮重得抬不起來,直到感覺到一片溫熱氣息靠近,她才將眼簾掀開一條縫。
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硯哥……”
程硯南心頭一酥。
她殊不知自己此時的樣子有多撩人。
纖細的身體蜷縮著,半眯著眼露出幾分嬌態,像極了一隻被吵醒的慵懶貓咪,勾得程硯南心癢。
他輕聲問道:“桌上的飯菜都是你做的?”
“嗯。”陸知嫻清醒了幾分,頓時恢複了平日的乖順謹慎,“都涼了,我去熱熱。”
她剛要起身,卻猝不及防地被程硯南攔腰抱起。
他挑起唇角,“想喂飽我,大可以不用這麽麻煩。”
精心準備的飯菜被冷落,程硯南抱著她徑直走進臥室。
陸知嫻下意識地想掙脫,但一想到療養院的事,搭在他肩頭的手臂卸力垂了下去。
今晚的程硯南倒是破天荒地溫柔,沒有強勢攻入,而是一點一點試探著,像柔和的細雨,讓陸知嫻有一種被疼惜的錯覺。
折騰到快天亮,程硯南才肯罷休,陸知嫻根本來不及提起療養院的事就昏睡了過去。
程硯南替她清理幹淨,自己也去洗了澡,換上西裝,然後將那張黑卡留在床頭櫃上。
陸知嫻突然殷勤討好,還特意做了一桌子菜等他回家,沒有目的他是不相信的。
他也早聽說了陸天成在程家旁敲側擊打聽霓天療養院的事,陸知嫻揣著什麽心思,他心知肚明。
……
慶幸是周末,陸知嫻睡到中午才醒過來,身邊一片空**,讓她猛然驚坐而起。
糟了!她把正事給忘了!
懊惱地嘖了一聲,想要發消息給程硯南說這件事,驀然間瞧見了放在她手機旁邊的黑卡。
她身形一僵,諷刺一笑。
一夜歡好之後默認用錢打發,在程硯南心裏,她隻怕和外麵那些女人沒什麽區別。
都是為了錢,可以肆意出賣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