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講一結束,陸知嫻就借故要去上洗手間,迫不及待跑了。
許栩栩那死妮子一直念叨要去要簽名,她才不想被拉過去。
腿間還有點疼,腰也軟著,不過她生理期一直會腰疼,倒也能忍。
她正想回寢室,手機忽然震動。
屏幕上跳出一條消息:【去哪了?】
程硯南發的。
陸知嫻手僵了僵,毫不猶豫回複:【有點不舒服,回寢室了。】
她有點不想再見他。
可身後卻傳來一聲嗤笑。
“學會撒謊了?”
她身體一僵,回頭便看見程硯南站在她身後,眉眼疏冷。
騙人被抓個正著,她感覺渾身不自在,抿了抿唇:“硯哥……”
見他臉色不好,她低頭道:“不是撒謊,是真的有點不舒服,這就要回去。”
程硯南抬眸,眼底一片晦暗,將一隻紙袋遞給她。
陸知嫻一愣,打開看了看,裏麵是一隻寫滿英文的消腫藥膏,還有一盒避孕藥。
程硯南的語氣輕描淡寫:“怕你不好買,就給你帶來了。”
陸知嫻心中嘲諷。
這麽積極送藥過來,不是關心她,是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不想留下麻煩吧?
她乖巧順從,把袋子折好:“謝謝硯哥,我回寢室就會吃藥。”
“不用。”
這讓陸知嫻腳步一頓,不明所以。
“大三的學生不需要住寢室,雲水台的房子,我已經讓人重新收拾,今天開始,你住過去。”
陸知嫻怔了怔。
這又算什麽意思?
她一時拿不準他意思,隻能開口:“不用了硯哥,早上基本都有課,出去住的話……”
“我會送你。”
程硯南淡聲打斷她:“順路。”
陸知嫻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但她要住過去,他也會一起。
這算什麽?把她包養起來當金絲雀?
他都要訂婚了,還堂而皇之提出這樣的要求……是覺得她是那種不知廉恥,睡了一次就想跟他糾纏在一起,攀附他的女人?
陸知嫻指尖發冷,感覺喉嚨堵得慌,又酸又漲。
她努力鎮定,聲音卻變得生硬起來:“我不要。”
程硯南擰眉,眼神幽冷:“你說什麽。”
“我說,不用了,我不想住過去。”
陸知嫻後退:“我隻是程家的養女,又並非您的親妹妹,您大可不必對我這麽好,我也不想惹人誤會。”
程硯南眼神更冷:“既然是程家的人,就該聽話。”
陸知嫻嘴唇蠕了蠕:“我隻聽老夫人的話,您要是能讓老夫人同意,我也同意。”
看著程硯南驀然沉鬱的臉,她低下頭鞠了一躬:“硯哥再見。”
身後那道冰冷的視線似乎鎖在她身上許久,讓陸知嫻心裏莫名一瑟。
回到寢室,她才驚覺自己臉上濕了大片。
陸知嫻擦幹淨眼淚才走進去,心裏卻空****的疼。
她想過最壞的結局是被他趕出去,但她現在覺得被趕出去都還好。
至少在程硯南眼裏,她不至於顯得過分廉價。
不過現在應該也差不多了。
她今天拂了他麵子,以他倨傲的脾氣,以後應該再也不會搭理她了。
之後幾天,程硯南都沒有聯係過她。
其實之前他也從來不會聯係她,但到周末他多少會問一句她要不要回老宅,可以順路送她。
這次沒有。
陸知嫻正猶豫要不要回去看看老夫人,手機忽然響了。
看了一眼號碼,她接起來:“爸?”
“嫻嫻,你弟弟出事了!”
電話那頭,她父親的聲音都帶了哭腔:“軒軒前段時間一直流鼻血,我和你媽還以為是冬天太幹了,結果今天他忽然在學校暈倒了!”
“醫生檢查出來,說是得了白血病,前期化療的費用要差不多一百來萬,家裏現在拿不出這筆錢,你能不能去求求老太太?”
陸知嫻的大腦轟然一片空白。
弟弟生病,她固然不會無動於衷。可是管程家要錢……
被養在老夫人身邊後,她爸爸幾乎就不再聯係她,所以對家裏的近況,她一點不了解,隻知道爸媽送走她之後就要了一個弟弟,視若珍寶。
他們好像忘了還有一個女兒,就算跟她說話,也是要她一定討好老太太,討好程家人。
在程家和陸家,她都像個外人。
而隻有她這個外人有價值時,才會被他們想起。
“您先別著急。”
陸知嫻聲音沙啞:“我想想辦法湊錢……”
“等你想到辦法,你弟弟還能有救嗎!都說了讓你去求老夫人!”
陸天成粗暴打斷她的話:“把你養在陸家享了這麽久的福,你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嗎?!不就是要點錢救你弟弟,你也要推三阻四?!”
陸知嫻垂眸,指尖掐得發白。
就是因為她在陸家“享了太多的福”,她才開不了這個口。
“知嫻,算爸爸求你了,你想辦法救救你弟弟,無論如何要求老夫人給你這一百萬啊!”
陸天成見她沉默,又放軟了語氣哀求:“那是你親弟弟,你這個做姐姐的過得好,可不能不幫襯他……”
陸知嫻無聲沉默,腦海中閃過陸旻那明媚的笑臉。
陸天成對她冷冷淡淡,但陸旻這個弟弟一直對她親近得很,每次見麵都會姐姐長姐姐短得。
陸知嫻很難眼睜睜看著陸旻病重不管。
她到底是應了一聲。
掛斷電話,她沉默握著手機,心亂如麻。
十八歲之前,她的衣食住行都是老太太一手關照的,吃穿用度,都照程家孩子標準。
更別提她學畫畫,學鋼琴,又花了多少錢。
現在,她哪裏還有臉再求老太太給她一百萬?
可如果不問老太太要,她又能怎麽湊到這麽多錢?
目光落在微信最近聯係人上,看著程硯南的頭像,她咬緊唇瓣,還是撥通了那個語音。
嘟嘟聲響了很久,電話才被接起。
男人聲音清冷:“有事?”
陸知嫻的心口突突地跳,她內心掙紮著。
她知道一旦開口問程硯南要錢,她在程硯南麵前便永遠沒有尊嚴了。
可她沒有別的出路了。
隻是話到嘴邊,她還是盡量保持著原則:“硯哥,您能……借我一百萬麽?”
是借,她會還。
許久,那頭平靜回應:“我在雲水台,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