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嫻太了解王豔了。

王豔的那份虛榮心並不是可以輕易滿足的。

還記得小時候,陸知嫻偶爾會經程老夫人允許回到陸家,每次都會帶些吃的用的回來。

而那些東西王豔從來看不上,她隻會在陸知嫻身上打量,問她程老夫人給她添置什麽物件沒有。

一旦瞧見值錢的首飾什麽,王豔定然會毫不猶豫地占為己有,哪怕那鐲子套在她手上都費勁,她也不肯撒手。

而對於她這種行為,縱然陸知嫻不說,程老夫人看見首飾沒了,自然心裏有數,隻是不願與之計較。

再後來,陸知嫻學業開始變重了,放了學之後又要去練舞,時間排得滿滿當當,也就沒什麽時間回去讓王豔“搜刮”了。

而王豔在占不到便宜之後,對陸知嫻的態度也更加冷淡。

直到後來家裏多了個弟弟,王豔更是將所有的母愛都給了陸旻,完全把她這個女兒當成了外人。

她見了陸知嫻,除了要錢,就是拐著彎地要錢……

近兩年,陸知嫻已經替王豔付了很多錢了。

她生氣地說道:“爸,你這樣縱容下去隻會害了她,更會毀了我們的家!”

話還沒說完,陸天成就開始對陸知嫻擠眉弄眼,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但陸知嫻的話已經脫口而出,收不回來。

身後驟然響起王豔的冷哼。

“某人現在真是今非昔比了,仗著自己在程家養尊處優,萬事不愁,回家都學會說教了!”

王豔一副看不慣陸知嫻的樣子,陰陽著她:“你倒是生活過得滋潤,可是一點都沒想著要幫襯陸家。”

陸知嫻皺眉,質疑的目光看向王豔。

“我還不夠幫襯家裏?軒軒的醫藥費,手術費,還有療養院的治療費全部都是我出的。你還想我怎麽幫襯?”

王豔的指責完全是子虛烏有。

可哪怕陸知嫻替他們分擔了陸旻治療費的壓力,可王豔依然不滿足。

“再多的錢,還不是程家白給你的!”

王豔翻了個白眼,“你要是早這麽通透,早點從程家要錢帶回來,我和你爸爸何苦這些年節衣縮食的?軒軒也不至於會得白血病……”

“別說了!”

陸天成趕忙攔住了王豔的話,從中調和,哄著陸知嫻:“你別信你媽剛才說的,她就是故意跟你賭氣呢!軒軒的病本身跟你就沒有關係。”

本來就是如此。

白血病又不是營養不良,不是她好吃好喝供著陸旻就能夠讓他痊愈的。

雖然陸知嫻寧願能如此。

但王豔把陸旻患病的責任都推到她頭上,這屬實不講道理。

陸天成賠著笑臉,努力做著和事佬。

“嫻嫻,你媽那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裏可記著你的好呢!”

“用不著。”陸知嫻不再因為陸天成的討好而心軟。

她早就看透了,陸天成和王豔,一個紅臉一個白臉,一唱一和的,就是等著她出錢替王豔還清那些奢侈品的尾款。

她態度冷硬:“我沒錢,也沒臉再問程家借錢。我隻負責軒軒的治療費,你們的事我管不了。”

說完,陸知嫻轉身要走,被陸天成拉住。

“嫻嫻,你別不管呀!”陸天成苦口婆心著:“我知道你心裏氣惱,但咱不能跟錢過不去是不是?要是那些尾款不付清,到時候咱錢也沒了,東西也沒拿著,何苦呢?”

王豔抿了抿唇,不情不願地開口道:“也不多,也就還差一百多萬。你不是從程硯南那裏拿了上千萬嗎?我隻需要動一點點而已……”

“你休想!”

陸知嫻冷鷙的目光看過去,那眼神讓王豔驀然一驚。

陸知嫻一字一句說道:“那筆錢我已經存療養院給軒軒留作治療費了。我現在一點積蓄都拿不出來,你自求多福吧!要怪就要怪你自己不應該貪慕虛榮地去買那些奢侈品!”

這頓說教激怒了王豔的怒火。

她破口大罵道:“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賠錢貨?!我是讓你勾引程總讓他給錢給我們,你倒好,胳膊肘總是往外麵拐,你倒是會為程家人考慮!”

這話聽著格外刺耳,陸知嫻緊抿著嘴唇,克製著情緒。

王豔到底是她母親,她還不想和家裏鬧僵。

她隻是淡淡反駁了一句:“養大我的是程家,不是你們。”

“你說什麽?!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王豔不解氣,更加變本加厲,“既然你這麽看不上我們,那我就打死你讓你重新投胎去!”

話音剛落,王豔抄起手邊的杯子,徑直朝著陸知嫻的麵門扔了過去。

陸知嫻毫無準備,還沒反應過來去躲,一個身影迅速擋在了她麵前。

“嘩啦”一聲響,杯子砸到什麽,又掉在地上,玻璃四分五裂。

陸天成和王豔的臉瞬間都沒了血色。

陸知嫻錯愕抬頭,看著用後背替她接下那個杯子的程硯南,又震驚又不知所措。

“硯哥,你……”

程硯南衝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鬆開她,程硯南站直了身子。

轉身時,臉上的柔和褪去,霎然隻剩冰冷。

“程……程總……”

陸天成已經話都說不利索了。

在王豔罵罵咧咧時,陸天成就看到程硯南走進來,但他還來不及阻止,王豔的杯子已經飛了過去。

砸得可是程家的少爺,他哪怕受個皮外傷,陸天成和王豔都是攤上大事。

程硯南冷沉著臉瞥了一眼地上的杯子,然後凝視陸天成,“陸家的教育方法還真是讓我開了眼界了!居然對親女兒也能下得了這麽重的手?”

剛才還囂張跋扈的王豔此時一聲都不敢吭。

陸天成尷尬找補著:“也是一時氣急,做事沒過腦子。”

程硯南冷哼,“一時氣急?如果剛才不是我擋了這一下,你們今天是不是要見血才罷休啊?”

陸天成心虛地縮了縮脖子,不敢反駁程硯南。

程硯南直擊痛處,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我今日剛剛見過心語的養父母,我開價要給他們兩千萬的補償,可是他們不肯要,說是不想賣女兒。”

陸天成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