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婠在聽見莫逍的話後,微微皺眉。
不過她很快便想到上次在自己請人看戲後,回到院子裏便感覺院子裏的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第二日便發現二等丫鬟裏有一個麵生的麵孔。
裴鶴安抿了抿唇,有些不敢看江書婠。
自己那日也是鬆懈了,才讓那個丫鬟有了可乘之機。
在察覺裴鶴安的眼神閃了閃後,江書婠伸手握住他的手,並未說什麽。
而那老嬤嬤則是滿臉是不信,嘴裏不忘喃喃自語:“不會,她怎麽會做出這種事!”
“不可能!”
一個同她關係不錯的丫鬟低聲道:“是這樣的。”
她聲音有些怯怯,想也是忍了很久才忍不住開口。
她也在浣衣房,當日正好在後院中,便被一起拉了過去。
老嬤嬤曾經看著她年紀同自己孫女差不多,沒少給她行方便。
所以看見老嬤嬤這般慘樣,她還是忍不住開口。
可裴鶴安並沒有耐心了,於是對著莫逍擺了擺手,便帶著江書婠回到了湘園。
一回屋子,他便轉身緊緊的抱著江書婠,聲音中帶著幾分小心:“阿婠,莫生我的氣。”
“可好?”
江書婠回抱著他:“什麽時候的事?”
裴鶴安微微一頓:“上次你在府裏辦戲會的時候。”
聽著他聲音中的不安,江書婠忽然笑了笑:“是我沒有看管好院子裏的人。”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裴鶴安有些潔癖,那日被那丫鬟碰到,想來心裏也是十分難受的。
裴鶴安放開江書婠,低頭認真的看著她的神色,在確認她並沒有不開心後,心才徹底放了回去。
“往後,我會多注意的。”說這話時,裴鶴安滿眼的認真。
江書婠看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
對於裴鶴安是否對她一心一意這件事,她從來沒有確定,也不曾想過。
這個世道男子心意變化之快,不是自己可以猜測決定的。
在嫁給裴鶴安後,她將自己的鋪子經營的紅火,又將王府的中饋都把握在手裏。
更是百姓口裏賢良淑德、端莊文雅的攝政王妃。
這些雖然在現在不顯得有什麽作用,但是在遇見危機的時候,總能給自己一些庇護。
她喜歡裴鶴安,願意陪著他一起往前走,但從不會將自己的心思都掛在他的身上。
*
老太師在見到裴鶴安時,臉上已經不複往日的莊肅。
一向挺拔的脊背好似也彎了不少,臉上略顯風霜。
“臣見過攝政王。”老太師剛剛走進前廳,便對著裴鶴安行了一個大禮。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裴鶴安行大禮。
“老太師三朝元老,這禮本王可受不得。”裴鶴安懶散的靠在金絲楠木椅上,雙腿隨意的搭在地上,眉眼慵疲,說話時嘴角掛起一絲冷笑。
裴鶴安並沒有看老太師一眼,隻是隨意的把玩著自己手上的扳指,仔細看去,還能在他手裏的扳指上看到一朵山茶花紋。
老太師一直將頭低在地上,眼眸下閃爍著一絲難堪。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這般卑微的跪在裴鶴安麵前。
“之前一切都是臣的罪過,還請王爺息怒。”
“王爺想要什麽都可以,隻求王爺,放過家中晚輩。”
“她還是一個孩子,又是一個女子......是臣唯一的親人了。”老太師的聲音微微顫抖,眼角逐漸變紅。
說完後,便聽見頭頂傳來一道輕嗤聲,隨後便是裴鶴安帶著冷沉的聲音:
“老太師一向說自己公正廉潔,怎麽在這方麵卻飽含私心。”
“為了滿足自己的目的,可以將惡念放在本王的王妃身上,如今倒是將自己的孫女視若珍寶。”
“怎麽?太師的孫女是寶貝,本王的妻子便不是了嗎?”
裴鶴安的語氣中已經帶著明顯的怒氣。
老太師的心微微一顫,絕望的閉上眼睛。
果然是這樣。
狩獵時,他和鎮親王說的話果然傳入了裴鶴安的耳朵裏。
他果真是為此在報複自己。
“臣有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隻求王爺,放過臣那可憐的孫女。”
“那孩子過的艱難,是臣沒有照顧好她。”
聽著老太師有些哽咽的聲音,一旁的莫逍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老太師是何許人,三朝元老,在先帝時期便已經是群臣之首,更有麵聖不必行禮的特權,這麽多年,早已經是渾身的氣勢。
如今,竟然絲毫不顧尊嚴地位的跪在自家王爺麵前......
莫逍是孤兒,他是被遺棄的。
所以此刻有些恍惚。
這世間有那麽多受家人父母疼愛的孩子,為何獨獨沒有他?
在他出神之際,聽見了自家王爺的聲音:“太師既然也知道這些,為何當初要對本王的王妃起惡念。”
“她過的便順遂嗎?”
“本王的王妃也同樣是本王的心頭愛,旁人不能動一絲一毫。”
他聲音依然冷厲。
老太師的頭徹底磕在地上:“隻要王爺肯放過我孫女,什麽條件,臣都答應。”
他這是徹底做好了抉擇。
倒是讓裴鶴安有些意外。
眾所周知,老太師所有人的心血都放在朝堂上麵,當年太師夫人離世,也是因為被太師傷透了心。
如今他這般孤家寡人,也是因為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政務上。
現在,竟然會這般說。
許久後,裴鶴安忽然看著老太師道:“本王要宮中禁衛腰牌,掌宮中禁衛軍。”
!
在裴鶴安說完這話時,老太師的眼眸驀然的睜大,滿眼的掙紮之色。
他額角青筋爆起,放在地上的手緊緊的攥成拳頭。
這無疑讓他難以抉擇。
裴鶴安已經掌管了將近全部的兵權,若是再掌管宮中禁衛軍,那......
皇位於他而言,豈不是如囊中取物?
裴鶴安絲毫不著急,隻是托著腮,等著他的決定。
甚至對著莫逍道:“換杯茶來。”
莫逍點點頭,忙出去給裴鶴安換茶。
老太師眼中的掙紮更加濃烈。
前廳內,裴鶴安靠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太師跪伏在他的麵前,場麵十分怪異。